「阿梓…你看这是我从忘川堤畔摘的曼珠沙华,是不是很美!」一名女子兴高采烈地将手中的花塞入了正在冥思的男子手中,妖媚的面容竟是世间绝色。
「彼岸花,曼珠沙华…」醉人如久经封存的酒般的嗓音响起,男子睁开双眸,那墨瞳中暗藏的苍蓝令女子的心思一凛。
「可惜,这花不该存在於这世间。」男子淡淡地说道,微微一拂,掌心间那盛开的血红花朵瞬间化作粉尘。
「花非殇,你不该听信那些传言,那对我无用,况且…你永远也找不到那样东西…」男子道,语调平淡并无起伏,但她知道,他动怒了。
花非殇知道,他生气时总是如此,虽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但墨瞳中的苍蓝却涌动着,她总觉得很美,他的瞳在这时总好似流萤,也似繁星。
「阿…苍穹上神…」那任性的称呼此刻再也喊不出口,她嚅嚅喊出她最不喜的另一个名字,「下次我会找到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随你高兴。」苍穹看了她一眼,便踏云离去。
看着苍穹离去,花非殇露出了苦涩的笑,双手微拢,一朵朵彼岸花在她脚边盛开,她喃道:「曼珠沙华,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呵呵…」她不禁低声笑了出来,这段话,是人类对彼岸花的注解,却也是她的境遇。
因为她这上古四凶竟然爱上了神,说为苍天为黎民就能将一切阻却之物抹去的无情无心之辈。
传言,彼岸花之所以如此妖娆,是因为它吸尽了血肉,它美丽,却也是天下至毒,但又有谁知,其实它这般,不过是为了生存。
她的阿梓,苍穹神君却说要找到天界之花──曼陀罗华,那早已被烧毁於古战场的洁白玉英。很可笑,不是吗?
但…只要可以,她一定会帮他找到!因为她想看那淡如水的面容露出一些不同的神情。
而苍穹此刻来到了天界的西隅,他所熟识的故人所居之处。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苍穹吗?」看相一身青袍的男子,苍穹道:「陌言。」
「唉…原想说你百年不见我,会有一副开心的面容的,怎麽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啊!」陌言调侃道。
「别闹,说吧…你的目的。」苍穹看相他,暗带苍蓝的墨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帝君下令了,任何人都不得再查姝翎的事。」陌言收起笑容,严肃道:「苍穹,就连你、也不例外。」
「恕我不从,姝翎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你比谁都清楚!」苍穹冷冷道,陌言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我只是照实传达帝君的敕令而已,至於你听不听从,我就不管了。」
「对了,那只妖呢?怎麽今日没缠着你?」他可是听说那只雌妖不管苍穹在哪,她就一定随行在旁呢!
「我怎麽会知道。」苍穹回道,「说完了?那我走了。」见陌言没事要说了,苍穹便消失了踪影。
「那家伙…真是…!」陌言咕哝道,转身进了自己的宅邸中。
***
──天知河尽头,芜岭,与上古洪荒接壤之处,四凶花非殇的府居。
「夜鸦,不准再喝我的酒了!」花非殇大叫,那是她为阿梓酿的酒,她怎麽可以喝光它!
「小殇殇,好殇儿,那人是不喝你的酒的。」夜鸦的青葱细指把着酒盏,紫红的眼眸半眯着,像似漫不经心,但吐出的语句却是一针见血地伤了她。
也对,她都忘了,不是那人酿的酒,他又怎麽会喝呢……
「小殇殇,不管你怎麽做,你始终不是"她",何况…你根本未曾走入他的心里,除非…你将那样东西交给他。」夜鸦直起身子,仰起颈项喝尽最後一滴酒,那模样妖娆至极。
「想哭了?生气?小殇殇,我只是为了你好,为了那人,不值得!你和他永远不可能。」夜鸦语重心长道,「冉晔和瑝炼都不希望你受伤…」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夜鸦,来不及了…我已经陷了太深了,已不知如何抽身了…」花非殇收拾着空器皿,那笑容是如此苍白。
「你…我都不知道该怎麽说你了…」夜鸦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花非殇对夜鸦的离去并未多加理会,她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她一直以来都渴望碰触他,但她不敢,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她不该妄想碰触他。
因为,他太过圣洁。
上神苍穹,解救苍生的战神,即便沾染上再多的鲜血,他依旧圣洁无暇。
但她不一样,上古四凶为世间穷恶之极,为众生而战在他们四凶口中是笑话,他们毁世间秩序,以生灵涂炭为乐。
最为讽刺的是──她爱上了他,爱上了四凶的死敌:天界之人。
「振作!花非殇,你不可以被这一点挫折打倒!」拍拍脸颊,让垮掉的笑容再次勾出完美的弧度,她对自己打气道。
「阿梓…」一阵光过後,花非殇的身影从芜岭的府居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