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总部以後,她第一时间往他的书房走去,当然也没忘了那份还未拆开的「礼物」。
在他示意进去之後,她缓缓的推门而进,看见架着无框眼镜正在审批文件的他,而他正埋头阅览着文件,仍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主人,那份资料找到了吗?」虽然他没有抬眸,她还是习惯性的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护在背後,就怕被他发现。
「找不着。」他淡然道,锐利的目光倏地投来,「你身後藏着什麽?」她永远也藏不住心虚,一有事情瞒他表情就会变得好别扭。
「礼物、方才抽奖中的咧。」这男人观察力怎的这麽好,早知道就先把盒子放回房间再来,但她就是不想多走一趟嘛。
「是啊?」镜片後的黑瞳没半点波澜,只是静静的瞅着她,「那先把盒子放在这,待你找到资料之後咱们再一起分享这个惊喜,你说这个提议可好?」
好个屁,一点都不好──
她可不想让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恶作剧!
「主人说的是。」可惜当属下的没种拒绝,也没有说服力的藉口,唯有一切从他的意思去办。
说完,她把盒子搁在他满布文件的案上,视线却又久久都调不开。
「这麽舍不得吗?」他将她的不舍自己诠释为怕吃亏,「我保证会等你回来才一起拆的。」
「好。」
还好还好,他误会她了。
「快去快回。」他催促。
她颔首,退出他的房间,回房间找档案去了。
没待她翻箱倒箧,她很快就发现了那叠资料,原来就在她平时放文件的抽屉里,找到被她遗漏了的那部份。
虽然她明明记得自己完完整整的把资料给交了过去,但她也没有多加深究,只是因寻回资料而感到松了一口气,而後又折返他的书房。
「主人不好意思,原来那资料真的在我手上。」她双手将文件呈上。
皇甫觅接过,然後很随便的将它搁在一旁。
「那个……主人,礼物呢?」她左顾右盼,就是再也看不见那只红色的盒子。
这下,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脸上,不难发现他的脸色现在难看得要紧──
呃,他看过了?
「夜姽,老实答我,你最怕什麽?」
他的问话让她有些怔忡,但她还是照实答了。
「老鼠。」
最小到大,她最怕就是老鼠,一看见就怕得不得了,小时候更会怕得都哭了,不过──「主人问这个做什麽?」
「那个挑礼物的人真会挑啊!」他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话中嘲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唔……您拆开了?」啊,他这麽说……「那该不会是……」
「死老鼠,还要被解剖的,我想你最好不要看。」
「死、死老鼠?」当那个画面倏地跃进脑海,夜姽只感到胃酸翻搅,有点想吐,她摀住嘴巴,「我不要看!」
那个人──居然还记得她怕老鼠!
他重新将金色的丝带结成蝴蝶结,然後一个施力,那个盒子呈抛物线飞了出去,之後「咚」一声,没入角落的垃圾筒里长眠。
把它解决过後,挺拔的身躯自椅上起来,步至她面前三步的距离之外,潭水般深邃的黑眸眯起,螫伏着闪烁的怒焰。
「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麽的一回事吗,夜姽?」
「呃、我……」
她很没种的想要逃离他的身边,双脚却偏偏钉在地板上,不听使唤。
这教她怎麽跟他说出个所然来?就连她自己也只是在猜测而已……
「别告诉我,别人能将你的弱点摸得一清二楚,这还算是单纯的恶作剧。」
她的脸刷白,颤抖着血色尽退的双唇,在要说跟不说之间挣扎着。
最後,她闭上眼,选择了坦承。
「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或者是我的亲戚。」
「为什麽要这样做?」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绷紧低沉的声线听来,他一定也是为着她的隐瞒而生气吧?
「我不知道,大概是惩罚我的离家出走。」她一顿,作出最坏打算,「可能他们已经找了我好久,恨意就随着时间而增加……」
所以说,他们冲着她而来,也确实不怀好意。
也许,还是千方百计的想将她抓回去?
还是要给她一点教训才心息?
「但你却从来都没有打算告诉我?」她该死的还想瞒他多久?
「我只是还没有确定,不想妄下定论。」她睁开眼睛,星眸内刻划着苦涩与无奈的复杂滋味。
当然,重点是她不想被他发现这个丑陋的自己,更加不想让他卷入自己的私事。
她的情感教他一愣,口气却更强硬了。
「你是想到最後一刻才让我知道,来替你收屍吗?」
看那些人猖獗的举动,真的很难保证他们会对她做出怎麽样的事情。
自知理亏,她垂着头,视线只敢看着自己从露趾高跟鞋露出的十只指头,却没勇气回视他的怒眸。
这一刻,她觉得好惭愧,也内疚。
他明明待她这麽好,她却为着些自私的理由教他为她操心,让他为她生气……
「不是的。」小小的声音响起,夜姽头一次气焰全消,那道委屈的声音是多麽的惹人怜爱。
可是,他没这种心情去欣赏。
「这件事我来处理,这阵子你都给我留在这里,哪里都别给我去。」他不知道自己的莫名怒火打从哪里来,总之他就是为着她的胡闹、她的莽撞而感到懊恼,也为着她的隐瞒而感到不悦。
毛茸茸的小头颅抬起,凝视他的黑眼睛有着狐疑。
「你不问我因由吗?」她一顿,忙不迭补充,「我指的是我的身世……」她以为事到如今,他一定会追问到底的……但是他没有。
「我要你自己开口告诉我。」他回视她的眼,那双深邃的眼瞬彷佛要将脆弱的她洞穿,「要是我问,你又不想说,都只是会随便拿些话来搪塞我,不是吗?」
没料到他居然会如此体贴,她纤细的肩头一颤,感觉到鼻头一酸,她得要咬住下唇才能勒住眼泪,以免它们在她的颊上泛滥成灾。
看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颅,道:「别想太多了。」
她点下螓首,转过身,却再也止不住泪意,眼泪像决堤般涌出她发烫的眼眶。
还在她庆幸自己没有在他的面前掉眼泪的同时,皇甫觅在镜片後的黑瞳仍凝视着她离去的那个方向,薄情的唇却稍然扬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