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郁闷的替我精心栽种油菜花浇着水,碍於我这寂冷轩没人送饭来,我只好委屈一点自己种菜自己吃,噢!锅碗瓢盆柴火什麽的我都让云皕给我买的一应俱全了,京城望族月府月三小姐自个儿洗手作羹汤不知道传出去会不会成为爆炸性的新闻……
「三姊。」身後突然传来糯米团似的声音。
我怔了一下,回身佯怒道,「好啊!陌陌你老实交待!你几天没来看我了?」
眼前身穿鹅黄色的纱衣,圆脸杏眼的小女孩眨了眨眼,老实答,「二十七天。」
我叹了口气,月如陌人小鬼大的语气让我提不起劲,烦愁一下子涌了上来,索性浇花器随手一丢,随兴地坐在我心爱的油菜花田前。
「三姊。」月如陌蹲在我身边,瞄了一眼门窗紧闭的屋内,小声地说,「有客人?」
我没表现出惊讶,淡淡的恩了一声。
「爹爹送我学士府去上课。」没继续追问,月如陌突然转换话题道。
这回我转过头看着她,闷声道,「陌陌,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来寂冷轩二十七天,月如陌没来寂冷轩二十七天,爹爹也没来寂冷轩二十七天,送饭的奴婢没来寂冷轩送饭二十五天。
若是爹爹也将我遗忘了,那我在月家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心里苦涩了起来。
「是二姊,最近吵着嫁玉面公子,爹爹烦。」月如陌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只是眼前这个成天彷佛与世无争的三姊眉头又拧了一下。
与世无争未必心里是自由的。自认成熟的月如陌在心里暗道。
嫁玉面公子?我才不想不伦呢!月如玫嫁猪嫁狗都好,我就是不想娶你!我轻哼了一声。
「陌陌,我想离开了。」我仰头一躺,望着天空乾净的蓝天,喃喃道。
月如陌没说话,动作缓慢地站起身,轻拍了身上的灰尘,悄悄的离开了寂冷轩。
我听觉极好,没转头就知道月如陌已经关上木门走远了。
隔天一早,我照惯例送要去房间里时,气得差点爆青筋,洁净素白的床上空空如也,被子整齐的摺好,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写着:
多谢姑娘相救,李昀就此别过。
别过……你个妹!我当场摔了手中熬了一整夜的汤药。一个伤患重伤到快死了,结果醒来隔天就给我跑了,跑了就算了!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受重伤还被鞑靼追着砍啊?
手摸着床铺,尚有余温,估计刚走不久,在我熬药熬得要死的时候〝溜〞的。
好样的,姑奶奶还没逮到你之前你要是被鞑靼砍死我就……就……鞭屍!我恶狠狠地想着,随後旋风般冲出寂冷轩後门,跨着心爱的红棕马红玉,脚大力的踢了马肚,红玉扬声长嘶一声,速度极快的奔驰。
穿越了一早就人声鼎沸经城市集,我疾驰的奔出京城,因为红玉速度极快,市集上的人们只见一红色旋风似乎还混杂着白影奔旋而过,刮起身後飞扬的沙尘。
以我猜想,李昀拖着重伤的身体不会走太远,而且也不可能待着京城,毕竟鞑靼已经追到京城来了,若还留在京城等鞑靼砍岂不是太傻了。
我低头在红玉的耳边轻声道,「好红玉,咱往血腥味那走准没错!走!」
红玉通人性的长嘶一声,疾速奔驰,我们奔过了两旁皆是柳树的官道,奔进了被竹子包围的竹林,一入竹林我便闻到几不可闻的血腥味,不远处有一团黑影围着一个白衣人。我冷笑了一声,伸手取出头上的发饰,泄了一头乌黑的秀发,拿出袖中不离身的水蓝色发带随兴一束,再拿出腰上的摺扇後,将玉面具带好。
很好!今天也刚好穿白色衣裳。
玉面公子驾到!
我踢了马肚疾驰至白衣人面前,一跃身华丽的站定,手中的摺扇摇啊摇,眼神阴郁的眯了眯,从面具下发出骇人寒光。
李昀坐在一匹白马上,身上的白衣似乎因为伤口裂开正渗出斑斑血迹,他愣住的看着眼前挡在自己身前的白衣男子。
「是你,玉面公子。」在万黑中一点绿的男子阴狠的瞪着我看,一看到他我心里就浮现一只动物──土拨鼠。
不过我好像没有见过土拨鼠这种动物,但是土拨鼠的图像却是很自然的在我脑中闪过去,为什麽呢?
「是我。」我轻搧了一下摺扇,漫不经心应道。
「玉面公子?」土拨鼠身後的黑衣群一时炸了锅,惊讶的小声道。
「玉面公子?」我身後的李昀也同样疑惑,声音沙哑着像是在忍隐巨大的痛苦。
具自己的认知,玉面公子应该是来无影去无踪才是,现在怎麽会出现在这?李昀感到不解。
我确定站在我眼前拿着大刀的黑衣群不是鞑靼,鞑靼穿着特别抢眼,而眼前的这群人穿的却是我们中原的服饰。
李昀王爷阿,你是仇人很多?
「没想到玉面公子也有管别人闲事的时候?」土拨鼠不屑的吐了一口浓稠青黄老痰在地上,眼珠子发出狠戾的绿光。
我不甚在乎他对我的口出秽言,只是淡然一笑,「玉面公子也有闲的时候。」
土拨鼠目光危险的眯了起来,下令道,「玉面公子我来对付,你们负责解决李昀!」
我有趣的笑道,「……哦?」
黑衣群们收到指令,立刻提起刀朝我身後的李昀冲过来。
我嗤笑了一声,想跟姑奶奶抢伤患?
脚步交错踏步,弯着身子巧妙地躲过朝我迎面而来锋利刀刃,回身反转脚点轻功一跃,持扇的手反手用手轴重击偷袭的黑衣人腹部,速度极快,黑衣人只感觉耳边风呼啸而过便随着〝嘶〞衣袖吹鼓而响的声音,他顿时眼前一黑,两眼一翻倒下了。
李昀从马上跃下,拔出系在马上的宝剑,俊颜微冒出冷汗,手紧抓着胸口上的伤,持剑的手大力一砍,飒飒风声回荡竹林。
土拨鼠冷笑看着李昀身上斑驳的血迹,双眼阴狠的朝我瞪了一眼,「都杀了,不留活口。」拔出腰上的剑朝我直扑而来。
我面上挂着悠然浅笑,微微偏头闪过他朝我划来剑锋,「太慢。」
摺扇〝刷〞的一声打开在手中转了好几圈,夹着他锋利的剑锋,完全轻而易举,土拨鼠微微愣住的看着我,我看也不看他,手使力用摺扇夹住他的剑,一抽把他手中握着的剑给抽了出来,锋利的剑便沿着完美的弧度抛到老远,伴随而来剑落地的声响。
「你!」没想到玉面公子功夫如此好,土拨鼠愕然之余,冷笑了一声手伸进衣襟里不知道抓了什麽。
我见势不对,不给他拿出来的机会,飘然的转身先是将摺扇射出,精准打中正要从李昀背後砍下去偷袭的黑衣人,提气使轻功向上跃然空中,脚使轻功点了下挺直的竹身,借力使力一个後空翻,脚跟重重的劈下去。
土拨鼠来不及反应的眼睁睁看着那黑影落下,正中他的天灵盖,一震天旋地转之後头顶传来剧烈疼痛感,眼前一黑,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李昀也不得闲,尽管俊颜布满了冷汗,身上的白衫也布满点点血迹,有自己的,也有黑衣人的。
不过毕竟是常年驻守边疆且骁勇善战的四王爷,抽起剑来仍是快、狠、准,他眼一眯,将剑上抛,反转之後,手握刀柄朝身後的黑衣人的脖子毫不模糊给抹了下去,血肉顿时四溅。
「本公子不喜欢杀生阿!」我无奈地嘀咕了一句,猫着身子,躲过直劈而来的利刃,抬起头,眼神犀利的反手一撞,撞上想砍我的黑衣人的心脏部位,黑衣人心脏受到重击猛然的低咳,却听见耳边传来中性的低笑声,「但你们找死。」後颈彷佛被人用力敲击无声的软软倒下。
解决完这个,我和李昀周围躺着一群人,有死的,也有尚有气息昏迷的。
当然,死的都是李昀的杰作。
我嫌恶的拍拍手,坏人的血是脏的。
「咳……咳……」一阵猛烈低咳,李昀彷佛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了,手摀着胸口,痛苦的苍白着一张俊颜,持剑的手把剑插进泥土的地上,支撑不住的单膝跪下,又开始乾咳。
我在心里冷笑,哼!这就是不听大夫话的下场!
「还能走?」我没忘记自己此时是玉面公子的身分,所以说话语气没有参杂怨恨语气,平淡的睨了他一眼,没打算要扶他起身。
「咳……咳……多谢玉面公子相助……来日……」
又来日!本姑娘现在就想鞭屍了!
「行了。我是受人之托。」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拿着摺扇搧了搧。
李昀明显一愣,「受人之托?谁?」他实在想不出谁有这麽大的能耐可以请到行踪总是成谜的玉面公子相助。
我偏头看他,反正戴着面具他看不见我此时邪恶的脸,恶趣的一字一句道,「月如玉。」
月如玉?李昀再次呆住,刚毅的脸显得呆板了些。
「她让我带话给你,」我故意顿了一下,有些得意看着他迷茫的脸,「她说你,找死。」没等他回话,我把他五花大绑的丢上他那匹雪白的白马,自己也跟着跨上红玉,牵着白马的缰绳朝京城前进。
「月三小姐和玉面公子是什麽关系?……为什麽要把我绑起来?」李昀郁闷的问,此时他身受重伤,手脚还被绑着,一点力也使不出来。
「因为月如玉想揍你。」我淡淡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