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禁語 — 第十四話

白痴。

周宇枫弯腰趴在交盘於後走廊围墙上的手臂上,戴耳机听着KingOfLeon的【TheEnd】,看着靠山那头的上方天空囤积着一层薄灰云。

寒风虽然刺骨,但可以让人清醒点。

发现到自己灵魂藏起来的秘密并不好受,知道一件事情的真相果然都不会有好下场。

看到篮球场上一群笑到不可开交的学弟妹,想着自己才大他们顶多两岁,为什麽已经没有办法笑得像他们这样开心。

不该看见实情的。再回到当初只是单纯喜欢一个人紧抱持天真想法多好,喜欢就接近啊,哪有为什麽。当时根本没有想到那麽多,就是喜欢看到她的笑容跟宠爱自己的模样。

一经发现这样单纯的喜欢其实是种私情时,真是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啊。

翁晨洁看到周宇枫一个人站在後走廊,背影充斥着落寞与一种孤立无援时便说:「宇枫怎麽了?」听到这问话的简宥颖也忍不住看过去。

郝士伟耸着肩膀回:「不知道,她已经这样好几天了。」

「我前两天在LINE跟凯萱聊天时,凯萱也跟我说宇枫上个礼拜上班时感觉怪怪的。」

「那你跟她是最好的,她没有跟你说吗?」简宥颖问。

「可是我跟她聊LINE的时候她感觉上还很正常啊。」

简宥颖听了便看向後走廊,她跟自己出去时也看起来挺正常,至少跟现在比起来是这样子的。於是她起身走过去,翁晨洁与郝士伟先将视线跟着简宥颖身後走。

简宥颖放轻脚步走到周宇枫身边停下来,周宇枫没有查觉到让简宥颖想着自己该怎麽呼唤周宇枫才不会惊吓到她。

於是她轻轻拍上周宇枫的肩膀,周宇枫转过头,对简宥颖眨了几个茫然的眼睛後将耳机拿掉。

简宥颖发现到这女孩最近看着别人时,表情都是空灵失智样。

简宥颖吞了一口口水柔声问:「你怎麽了啊?」

「喔……没有啊。」周宇枫捏了捏耳机说:「我在听歌啊。」

「是喔……感觉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有啦。我只是……只是发现到这支乐团的歌都很好听耶!」周宇枫说完便将耳机拉上来凑近简宥颖。「你要不要听?」

简宥颖狐疑看一眼周宇枫,见她不像是在说谎的接过手机戴上,又马上拔出来说:「喔天啊!你也听太大声了吧!你是有重听吗?」

「这样听起来才爽啊。」周宇枫边说边将音量按小了两格。

於是两人各戴一边耳机靠一起听着音乐,看到篮球场上有个女孩对也在打球的魏娜姿耳语几句,便看见魏娜姿抬起头来看着有简宥颖的方向。她高举手对简宥颖挥了几下,简宥颖也意思意思的回打招呼。

周宇枫手支下巴看到这一幕便说:「结果她就没有下文了喔?」

「什麽下文?」简宥颖与周宇枫保持同样的姿势一手托腮回。

「她不是喜欢你?」

简宥颖挑了挑眉回:「嗯啊。」

静默了十五秒,周宇枫转过头看着简宥颖低声吼出:「我以为你还会说什麽,结果你是已经说完了!?」

「我是还要说什麽吗?」

「我问你她就没有下文了吗?」

简宥颖这才笑了出来,抠抠额头说:「反正那又不重要,她的下文是什麽我懒得说。」

「所以是有?」

「嗯。」

周宇枫才点点头又看向魏娜姿,努了努嘴後说:「虽然晨洁很讨厌她,但感觉她也没有这麽糟。」

「她是没有到很糟。」简宥颖那只托腮的手点敲几下自己的脸颊回。「但晨洁不喜欢她真的不是没原因的。」

「怎麽说?」

简宥颖舔舔唇像是闲聊般回:「我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听到的一开始是没有再做出什麽。不过她也发现到我还是单身,一方面觉得我说的是藉口、一方面想着我还是单身那她可能还有机会,在最近有了追求动作出来。」

「但我没见她来教室过。」

「嗯……但我们会在社团见到面啊。」简宥颖说了轻叹一口气。「她约了我三次,三次我都拒绝,然後她就变得有点奇怪了。」

「怎样奇怪?」

「晨洁不就是讨厌她的嘴脸吗?还有目中无人的样子。她言词里开始会吐露出像她这样的人喜欢我,我拒绝她好像我很自以为。还说我拐弯抹角,不要就直接说别拿烂藉口搪塞她。」

「你怎麽没有拿球拍扁她?」

「我的球拍很贵的。」

「噗!」周宇枫噗完才惊觉到一件事的说:「那你上次竟然拿来打我!?」

「嗯……你的荣幸,我的球拍比你一颗头还贵。」

「靠!」

简宥颖笑了出来,抬起头看着周宇枫,柔声细语的说:「你不一样啊。」

「怎样不一样?」

简宥颖又笑了出来看着篮球场回:「就不一样。」

周宇枫看着简宥颖的侧脸,心情又舒坦许多。简宥颖应该是那一颗戒菸锭,含在嘴里时确实不会犯手贱去捏根菸来抽,可惜药效退去时又重蹈覆辙了。

可是至少当她在身边时,是可以完全洗涤掉心中那块污秽的地方,让周宇枫看不见自己的犯下的错。只差这女孩目前还无法带离她逃脱这块深水沼泽,因为与她生活紧密接触的就是这块吸住她的沼泽。

烂泥巴。像讨厌的烂泥巴!

翁晨洁和郝士伟见到简宥颖成功让周宇枫展开笑容,便乘着顺风走过去,站在周宇枫旁边搭上她的肩膀说:「My福愣的。看到你终於露出像几米微笑的鱼般的笑容,我的心情也随着你柳暗花明起来。」

「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周宇枫眯起眼睛看着翁晨洁说。

「ㄟˊ咿。我说什麽不重要,你过得好不好才重要。」便抓捏几下周宇枫的肩膀说:「有什麽心事都可以跟我们说啊!我们是兄弟耶!绝对肝胆相照的。」

「对啊宇枫,别把话闷在心里,那会闷出病来的!」郝士伟说。

「没有不会谢的花,没有不会退的浪,没有不会暗的光,你在烦恼什麽呀?跟我说。」翁晨洁还唱起苏打绿的歌来了。

他们因此而笑了出来,周宇枫摇了摇头看着展露两排牙齿笑得很机歪的翁晨洁便翻一个白眼说:「我才不要跟你说,你是一道风。」语毕,上课钟声便响了。

翁晨洁茫然的眨着眼睛看周宇枫和郝士伟一起走进教室的背影问:「她那是什麽意思啊?」

简宥颖耸了一个肩膀回:「把秘密告诉风,风就会告诉大树的。」

「靠!是说我大嘴巴?」

下午,刘观钰将柜子上的咖啡杯井然有序的排整齐後,便走向了书柜。她看着前几天交待周宇枫从书展买回来的书,便抽了一本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跟一个常客对上眼露出亲和微笑而翻开书。

两次下来,刘观钰发现到周宇枫非她所想的不接受许良真。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与许良真依然没有太大的进展,她没有去深思探讨这个问题,尽管许良真是这麽久以来第一个让她对感情有期盼的男人,可是刘观钰还是抱着随缘的心自由发展。

她确实喜欢许良真,但没说一定要有结果。

重点还是在周宇枫身上,她在身边让自己感到完整。她其实不需要一段稳定感情,她没有想要人陪的空虚感。只是当然她会有在女儿身上寻求不到的需求,但那也不迫切需要。

她其实也真的不打算跟许良真有进一步的来往,当然如果他们两人之间会有什麽更亲密的发展,刘观钰这一次不会拒绝这个机会。但是她没有想过要将许良真列入与他们母女俩生活的一份子。

这只是一个习惯问题,她跟周宇枫已经过着只有彼此的生活太久,而且很融洽,早已经让她忘记了当时要一个人面临许多现实问题的苦痛与孤单无助。

现在事情又更明确了,周宇枫也会担心自己有了感情而忽略她、怕无法跟这个新成员和睦相处,所以女儿最近才会更加怪里怪气。

既然周宇枫不是不接受许良真,那麽刘观钰认为自己该想个方法让这两个人好好认识一下。顺便也让周宇枫知道自己和许良真的关系顶多就是发展到这边再多一点点,永远都不会忽略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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