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飛雲、藍天、風箏,我 — 7.

其实,後来的故事我也不必,也不想多再回想。

试问,如果是你们在回想往事,会回想起怎麽样的往事呢?会用着什麽样的心情呢?

我的话,我第一件会回想的往事应该是小学,大概四、五年级的时候,我爸妈带我出国去东京迪士尼玩。

玩什麽,怎麽玩,玩多久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去过东京,然後好像很开心。

第二件让我能够直觉回想的应该就是初恋了,高中二年级,那个时候学长主动跟我告白,我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反正答应了之後我才知道,原来谈恋爱并没有想像中的「脸红心跳」……至少我看漫画时的感动比学长淋雨到我家的感动还要多。

我始终不了解什麽是「喜欢」,又或者「爱」。

我只知道学长会常常跟我说「我爱你」,然後我把「我也是」挂在嘴边,反正说出来不痛不痒,就跟去八方云集点一盘十颗的招牌水饺一样,不痛不痒。当学长因为一些小事生气,或者吃醋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很麻烦,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小心眼得要命,在这种时候我会直接乾脆地说「我喜欢的是你,别想太多」之类的话,一样不痛不痒。只要能帮我解决麻烦事,要我对他说几次都行。

反正我也不懂那是什麽意思。

不痛不痒吗?

在不知不觉中,我似乎越发麻木,即便完全被包围在被宠爱之中。他越是任我予取予求,我越是觉得食之无味。

这样的恋情,根本不算恋情。

所谓的长久,也只是他房间里,书桌上月历圈圈勾勾的「纪念日」。

大概是他所谓的「一周年」纪念吧。

他为了我特地从新竹,他读书的地方,跑回这我讨厌的城市里,但我却没有任何感动,或者高兴,或者心疼,甚至厌烦,就像一个陌生人在你下火车的地方上车,完全没有感觉。

他送了我一只戒指。

然後我没有收下,只告诉他。

「对不起,我觉得不好玩了,分手吧。」听起来很无情,但於我而言却是第一次对他说出的心里话。

隔了好几天,他几乎每天来回新竹与这城市之间,我家附近徘徊,见到我就哭哭啼啼。这只是让我觉得更加困扰。

後来他终於想明白了,又或者是被风吹到脑袋烧坏了,总之他的结论,也就是留在我家门前的信上。

信封上留了我的名字。给当初我最深爱的,翊。

他是这麽习惯叫我的。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原来,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任你摆布的玩具,原来,从头到尾能跟你在一起的也都只有你一个人。还记得你第一次告诉我,你也爱我,时,我开心到彻夜未眠。还记得你第一次让我牵你时,我紧张到直冒手汗。还记得你第一次吻我时,我兴奋到心脏都快从嘴里喷出来了。我跟你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但是,你呢?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那你呢?我在你眼里除了你自己,我什麽都看不到。我是真的爱你,那你呢?哈哈,我真傻,这可能也是我们唯一的共同点吧,都是深爱着『你』。

如果玩弄我能够给你带来一点开心的感觉,那麽我便足够了。

至今也还深爱着你的,宇

二OO八年十一月二日」

信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然後在信封里,放着那只我退回的戒指。

戒指我将它扔了,因为我试着寄回去,但他仍然很铁齿的换了一个包装在寄回来。所以我乾脆将戒指往正在施工的河道里丢去。

而信我仍保存在我的衣柜里,至於为什麽要留着……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提醒自己有多麽麻木吧?

这件往事我还没回想完,因为这之後,大概是在统测前几个礼拜,我在回家的路上,跟我「朋友们」走在城市的市区里,经过火车站时发现学长牵着另一个女孩。

他好像也注意到我们了,所以很刻意地朝我们走过。

我没有多做反应,只是跟我朋友一起,然後擦肩。

他的脸色很不太对劲……应该吧,或者他原本就长那样。

「那女的长好丑。」我记得我还偷偷的这样告诉我「朋友」。

然後隔天我就被「朋友们」排挤了。

那一阵子,我都没在跟任何女孩子们交往,反正在她们眼里我也只是个玩弄男孩於股掌间的「贱女人」,那我何尝不真的只跟「男孩们」来往,当个真正的「贱女人」呢?

反正我觉得没差。不痛不痒。

那为什麽我会想起那麽令我不痛不痒的往事呢?

我自己也不清楚。

可能是在提醒自己,到底我还能多无所谓。

我会对东京迪士尼有情感,因为我很少出国。

我会对航海王有情感,因为鲁夫对艾斯的呐喊。

我会对BL漫画有情感,因为对两个帅哥互相抚摸有幻想。

我会对飞云有情感,是因为他的温柔,他那种望着我,眼里似乎可以发现什麽的温柔。

他第一次直视我时,我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开心的那种不知所措。不知所措到我手里的热水壶都掉在地上了,他还是直盯着我。

也是那麽一次之後,我认识了他。

他每天都会拿着一罐凡士林来看我烫伤的地方。

「幸好热水还没有烧开。」他庆幸得这麽说。

「可是还是很痛啊。」我看着他温柔的神情,专注地涂抹我的伤口。

「你怎麽那麽不小心啊,拿着热水就要拿稳啊。」他。

「那你怎麽那麽色啊?没看过美女喔?一直盯着我看。」我说的有点心虚,却不甘示弱。

「……臭美。」他隔了一段时间才回话。

他的凡士林後来就留在我房里。

我会想起这段往事是因为,我受了伤,飞云都会注意到,然後替我治疗。

那他呢?他受了那麽重的伤,我却不知道,当我看到伤口了,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躺在他房里已经第三天了,我是吃了点东西,但也没吃多少,总之我依旧胡思乱想。

至於学校吗?在他回来之前,我哪也不离开,我只是想要等他回来,确定他没事。

所以我依旧胡思乱想。

风筝告诉我的回忆里,有很多都是飞云慢慢吐露的,但跟他告诉我的一样,都是零零散散的,而且很不快乐。

很,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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