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时钟上的秒针一格一格的走着,我也跟着它一点一滴的数着。
星期一,忧郁日。
我懒懒的,抽出一张卫生纸。
真糟糕,一个暑假过去,太久没接触这强的直逼寒流的冷气,一个不注意就感冒了。
「尹君,外找。」
都这种节骨眼,我哪来的外找?
拜托,不要再来个令人头痛的人了。
才一个星期,就好像把一整年的事情发生光光。
现在的心脏不堪一击啊。
走出教室,我四处张望,纳闷起来。
谁要找我?
正在纳闷,一只手臂从我的肩後抱住我。
最初或许是有错愕,可是这熟悉的臂弯我可不会认错。
我噗哧一笑,抬起双手轻触环绕在我肩上的手臂。
「你回来了。」我说。
身後的人在我颈後低低的笑了,然後放开我。
「嗯,我回来了,尹君。」
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眼前的人拥有着一双全世界最温柔的眼睛。
他是我最爱的人。
我的弟弟。
一个月前,代表学校出国比赛。
才一个月不见,原本是高我半颗头的人,现在的我却只到他的下巴。
我从坐位上拿出一个纸袋,这是几天前,我就带在身上的,国中部制服。
「你才刚回来,就来高中部?」
我抱着亮晃晃的奖杯,在男厕外问。
「国中部没制服进不去,高中部没穿制服可以说是新生。」
带着沙哑的声音,从衣服的摩擦声中传来。
这种逻辑思考,我该说真不愧是我的弟弟?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就是来回报,说我们这团回来了。」
抱着衣服出来,他继续解释着。
从我身旁拉起行李箱,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我跟在他身後,手上的奖杯持续抱着。
「好玩吗?」
这才是我比较关心的。
就算没有我手上这金光闪闪的东西,我也不在意。
「嗯。」他侧过脸,看着我好奇的胡乱摸着奖杯。「这个月有发生什麽事吗?」
沉默一阵,「尹君?」
「嗯?」我扯着奖杯的把手。
没想到我还在烦恼要不要据实以告,他就问了。
真糟糕。
不快点给他一点反应,这个弟弟可是会很担心的。
我咬着唇,忽地松了口气。
办公室到了,能拖多久就多久吧。
不过,对於给人当赏识品观看,真的不是我的嗜好。
怀里奖杯的耀眼程度真不是普通的大,我都想摔了它了事。
我努力的控制自己。
毕竟这奖杯可是外国进口,平常看不到的呢。
一串挂满钥匙圈的钥匙垂落在眼前。
「要不要来我们这里玩?」
我的弟弟,扬着诱惑的笑容邀请。
就像在小白兔面前钓着一根胡萝卜,我忍受不住,点头。
「要!」
虽然答应的爽快俐落的人是自己,但心里不免感叹。
现在连我的弟弟,都学坏了啊。
以散步的速度行走,眼前原先褪了记忆的景色再次鲜活。
这里的国中部,不是我的国中部。
会说褪了的记忆,其实是上高中後太常来玩。
难免会有後遗症。
「唐皇桓?回来了啊?你不在的一个月,学生会有点懒散呢……」转角处出现的老师看到我弟弟,打着招呼。
两个月不见,老师您还是这麽有精神呢。
今天还是星期一呢。
老师视线一飘,看到我缩到唐皇桓背後。
「祁尹君?你不要给我躲!你这高中部的学姊能不能正经一点?没事就来学生会喝茶像什麽样!还缩!我说唐皇桓,你不要这麽护着她!」
我打哈哈笑着,听着老师念着皇桓,念完,欲罢不能,转过来又找我下手。
打个商量?
看在我家皇桓是学生会长的面子上,不要念这麽大声啊。
我像个小学生,直挺挺站着,摆着忏悔的表情。
捱到老师真的没有时间继续念下去,我和皇桓才得以释放。
「老人家。」
闷闷的,我下了这麽个评语。
「老师才四十二,不要给他听到了。」拿着钥匙开锁,皇桓提醒我。
打开冷气,我一屁股坐在放置着一块「学生会长」字样的位置上,篡位的理所当然。
真正的主事者倒也没说什麽,拿起桌上几叠申请书,就坐到来宾的位子上翻看。
我懒懒的抽出一张帮着看,「你不先去上课吗?还有两堂课才放学。」
国三的课,即使刚开学,也很重吧?
「现在过去,会干扰到他们。」
会吗?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正解出现。
「会长!」
打钟前的十分钟,第一个闯进来的热泪盈眶。
我第一次见识到我弟弟的魅力。
虽然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弟弟,有很多女生倒追。
没想到,连男生也没有放过。
「我想死你了。」
边抱着,边喷泪。
我深刻觉得,是我弟弟被干扰了。
「还没下课,你怎麽在这里?」
很冷静的,皇桓推开黏在身上的人。
剩下的事情,我真的不愿意描述。
这孩子,有点笨。
明知唐皇桓三个字在国中部就代表威严,还不知死活的在他面前抵触他。
我坐在学生会长的座位,喝着皇桓刚泡好的热红茶,替这小学弟哀悼。
但是,这份幸福持续不久。
「唐皇桓,你身为学生会长,竟让一个外人在这边玩乐!」
我从文绉绉的古文小说中抬头,「啊!你现在是副会长?」
这个人我知道。
从皇桓国二当上会长时,他是书记,现在皇桓还是会长,他竟是副会长。
他从皇桓国二时就在念这件事情了,可惜职务上对我无可奈何;现在是副会长,很抱歉,你还是可以念,我还是不会被驱赶走。
你应该去当风纪的,荆杰亚。
「哈罗。」我打招呼。
荆杰亚快气炸了。
我想最近可能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不然,依照往例,荆杰亚连吼我都懒。
现在的小孩,连对学姊的一丝尊敬都没有。
我感慨。
「尹君很累,你先不要吼她。」
皇桓连看都没看这里一眼,就制止荆杰亚的驱赶行动。
我咬着外国进口的饼乾,无辜的看着荆杰亚。
没办法,我弟弟可是很护短的。
「你不要太宠她!」
这麽帅的男生凶成这样,会吓坏女孩子的。
不过,通常这一句出来,就代表我可以清净一下了。
我再次给自己倒了杯茶。
「哎呀,原来老师说的是真的。」清冷嗓音随着门的开启响起。「会长你回来了。」
老师您真的是一尊会走路的广播器呢。
念完我们还不忘替我们宣传动向。
我翻过一页小说。
「学姊也是,两个月不见,传了八卦。」
我瞬间寒毛竖起。
一室的目光几乎都聚在我身上。
风纪可以改名了,叫狗仔如何?
我现在开始觉得,风纪是一个不必要的存在了。
我看向那名,一句话就将我推入万丈深渊的人。
何以在我俩久逢之时,来个如此狠招?宫于以小姐?
于以顺了顺长发,似乎没发现室内的诡异气氛,也没打算要继续话题。
这种特殊的开场白,学姊劝你以後别用了吧。
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承受的。
但是,我可不是一般人。
我可是在学长的训练下,练出装死的意志力而生存下来的人。
我无视心底的不安,微笑迎视着看过来的人群。
但,我早该认清事实。
老天爷早在一星期前,就不再眷顾我。
于以举起两个书包,拎出其中一个。
「莫辰能学长说,学姊你最好不要再玩躲猫猫了。」
别这样,学妹缺乏欢乐童年,学长你就陪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