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来了!锦总管、珠丫头、阿晋,你们都上来吧!」柔儿对着湖面大喊,半刻之後,全身湿淋淋的珠丫头,吃力地拖着喝水喝到饱的小锦上船。
阿晋先助小锦上船,自已再构着船边攀爬。
「我找不到大老爷…他怎麽上来的?」阿晋用手臂抹掉脸上的水滴,不懂他在船身四周巡视老半天见不着人影,怎麽会让他给上了船,难道大老爷会飞天遁地?太神奇了。
「他刚掉下去的时候,就自已游到船尾爬起来了」柔儿嫣红着脸蛋对阿晋解释,虽然阿晋不太相信,但识相的他没再多嘴追问。
伏在船边痛呕的小锦,站都站不稳,不断呕出湖水与他曾吃下的东西,简直惨不忍赌。
珠丫头忍不住抱怨:「不会游泳就别下去吗!我要拖你先上船又不肯,在水里是自找苦吃」
「你懂什麽,作下人的找不到主子,有脸上船吗?要是主子出事,我死一万次也不够!」
「死脑筋!我跟珠姐一起找不是快多了?拖着你这个半死不活的在水里挣扎,是增加我们的困扰而已!」阿晋对着小锦碎碎念,这个男人都老大不小了,脑袋还装这麽多浆糊,那他小时候一定比他阿晋笨上二十倍。
拓跋潜披着一条乾布,从容从船舱里走出:「阿晋说得很对,小锦你下次跳水前,先想想自已是否懂水性吧!」拓跋潜非常明白小锦不二过的性格,待他回宫以後,肯定会开始学游水。
「珠丫头,你的职责是照顾柔儿,你为何不先安顿好她?她可能会因为心急掉进水里!」拓跋潜在水底游了一圈,湿着身体由船尾攀上来,他顺手从船舱里拿了乾布,却只扔给阿晋与小锦。
「奴婢该死!请爷责罚」珠丫头双膝跪地请罪,这是她第二次疏忽职守,若不是柔儿为她说情,拓跋潜老早把她丢在半路上,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柔儿想为珠丫头说情,却让拓跋潜展臂一把搂抱住,示意她最好别插嘴。
拓跋潜牵动着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称之为笑的表情,虎视眈眈地眭视珠丫头一眼,领着柔儿入船舱,而阿晋与小锦尾随在後,没人敢为珠丫头说情,就让她一个人跪舺板上反省,面对被主子遗弃撵走的下场。
「珠丫头是我让她下水的,她也是听从我的命令,魏大哥你能不能…」柔儿不死心,继续为珠丫头求情。
拓跋潜递给柔儿一条乾布,语气轻松稀疏平常道:「你替我擦擦乾净好不好吗?」拓跋潜转移着话题,柔儿心里明白,这是拓跋潜不容他人置喙的意思。
柔儿动作轻缓地替拓跋潜拭去身上水滴,没敢再拂逆他的意思,拓跋潜举目扬眉地盱衡着阿晋,这小毛头嘴上无毛,办起事来倒是挺牢靠的:「你救了我的妻子,你想要什麽?」
「什麽都可以?」阿晋看一眼紧蹙蛾眉的柔儿,重复着拓跋潜的话语。
「金银财宝、珍珠玛瑙,挑吧!」拓跋潜执住柔儿的手,止住她的动作,详细聆听这小毛头所求何物。
「我希望大老爷能留下珠丫头」阿晋瞧一眼船舱外的珠丫头,她正冷得直打哆嗦,在外头跪着动也不敢动。
「她是去是留,对你有什麽影响吗?」拓跋潜指尖轻触鼻梁,若有所思闪着眼眴视阿晋,不解阿晋替珠儿求情的动机。
「是对我没什麽影响,但是仙女姐姐想要她留下来,仙女姐姐要的,就是我要的」再怎麽说,也是珠儿与小锦闯入贼窝把他拖出来的,现在也算是报答她的恩情。
拓跋潜愈来愈欣赏阿晋,觉得他愈来愈顺眼:「好!我留下她,倘若再犯,我会连求情的机会也不留!」言之下意,若是还有下次,拓跋潜会直接了结珠丫头的性命。
「谢谢大老爷!」阿晋对着拓跋潜点头鞠躬。
他拿一条乾布走出船舱,伸手递给珠丫头,顶着张单纯小脸对她说:「我不欠你罗!凶女人拿去吧!」
混身湿透了的珠丫头,哭得双眼红肿,抬头对着阿晋道谢:「谢谢你…我以後不会再犯了…」珠丫头发着抖接过了乾布,起身与阿晋一同步入船舱里。
拓跋潜见珠丫头起身入船舱,看也不看一眼,冷冷提醒:「记清楚了!你的主子是谁」万事应以柔儿的性命为前提,他已经有小锦侍奉,不需要珠丫头逾越职责来操烦。
「柔儿不喜欢在水上,我们下船好吗?」横越洞庭湖就抵达南朝宋的地盘,人说水火无情,但江南的人民,对鲜卑皇帝更是心狠手辣,如果有刺客来袭攻击,在陆地上她的胜算较大。
「好,你怎麽说怎麽好,小锦我们靠岸吧!」小锦辞退橹桨的船夫,由他亲自执舵,为的也是掩人耳目。
一行人上了岸前,拓跋潜便戴上了青纱斗篷,遮掩着他的面容,这可是南方汉人的地头,个个视外族胡人为眼中钉,由较为相似汉人的小锦与珠儿露面,可以避免节外生枝。
拓跋潜隔着青纱,打量着街上熙嚷人群,牵住柔儿的手,始终不曾松开。
阿晋亦步亦驱地跟在柔儿身旁,光着一双脚丫闲晃,偶尔有手痒的症状浮现,但他承诺过仙女姐姐,只好按捺下劫富济贫的心情。
他远远瞧见着一名老伯买糖葫芦,开口对柔儿请求:「仙女姐姐,我能买串糖葫芦吃吗?」
「嗯…让珠丫头给你几文钱吧!」柔儿点头答应,阿晋马上对着珠丫头伸手要钱,珠丫头瞟一眼阿晋:「能不能也买串给我吃啊?谢谢啦!」
「行!没问题」肯给钱的是大爷,珠丫头要吃十串也不成问题,阿晋接过钱之後,灵活穿梭过人群,跑去跟老伯买东西。
莫约十分钟後,阿晋手里拿着一包油纸,里头少说也有十串糖葫芦,他一脸纳闷,慢步走来:「奇怪了…赔钱的生意也有人做啊!」
「我只给你两文钱,你有办法买这麽多,你抢劫啊?」珠丫头抿抿嘴,质问着阿晋,他只是一脸疑惑,手里抓着一大把糖葫芦。
「我说买两串,他叫我走开别碍事,我以为他嫌我买得少,那买三串好了!他随便拿了三串给我,连钱也没收就赶我走!我贪它免钱,狮子大开口要十串,他居然全塞给我,只想着打发我走!」
拓跋潜打量着卖糖葫芦的人,是一个乔装仔细的假老头,神色有异行踪鬼崇,大概是埋伏的人手,待会应该有戏好看了。
「我看等等要开打了!我保护柔儿,你们顾好自已的性命」拓跋潜搂着柔儿的肩头,轻松跃至屋檐上,当路人还来不及注意他的异常举止时,正如拓跋潜所臆测的,一场街头血斗厮杀,如火如茶地展开。
转眼间卖糖葫芦的老伯,连合在一旁要饭的几名臭乞丐,个个都亮出了武器,对着隐没在人群里的黑衣客行刺:「酒鬼!纳命来!」
那名黑衣客抓紧酒瓶,不闪不躲迎战几名敌手,他随性地啜饮着烈酒,另一手拿着一把长约半丈的细铁,模样怪异不似常见的兵器,倒像根修长的空心铁管。
细铁顶端的部位有三角刺勾,照功能推算,是用来放血挑筋。
他一个错步回旋踢,踹倒了乔装的假老头,顺势将细铁刺进他心脏,轻轻扭转之後,挑出个血肉馍糊的脏器,其余几名杀手瞧他游刃有余,仅以单手退敌,心一惊,各个没命似地逃跑。
「想暗算我?先问问我的铁锥答不答应!喊我酒鬼?哈哈哈~」混身酒味的黑衣客,放肆地大笑两声後,顺势甩掉那一块心头肉。
他无视围观路人的指指点点,顺手捡起一颗沾了沙子的馒头:「又能省点钱买酒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馒头放进兜里,步履蹒跚地转身,然後往巷子里走去,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是…在饭馆里遇到的那位吗?」柔儿记得他身上刺鼻的酒味,与他无人能比的嗜酒如命。
拓跋潜意气扬扬地惓视柔儿:「没错,介绍你认识好吗?」
依赖着拓跋潜的柔儿,轻轻点头:「嗯!」不一会儿有道黑白交错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飞跃在各个屋顶上。
「别忘记带上我哦!呀呼!你们两个」躲在角落的阿晋,对着走远的珠丫头与小锦挥手。
小锦不得已只好回头,认命接下这份苦差事:「总有天我要教你轻功,你这身骨头还真重啊!」小锦背着阿晋,尾随着拓跋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