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癒後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个工作天,面对本部长神色沉稳、完全没事人似的模样,徐玹娜多少能理解那种伤心难过只许一夜、不想被人怜悯的心态,於是跟着装出什麽事都没发生过那样。
「听江秘书说李侑莉小姐马上要来办公室见您,我先出去了。」
「徐秘书不好奇李特助找我什麽事吗?」
「我为什麽要好奇?」长睫如羽扇般搧动,一脸坦然。
「不该好奇吗?」孙盛千有些诧异。
兴许小女人送他回家後断电一整晚根本没认真想过那个吻有多不合逻辑吧,要是换作其他女人,那种程度的吻也差不多该吵着订下名份了,她怎麽能傻呼呼的任人作弄呢!
明知不想让两人累积瞬间付诸东流,他应该重新塑造端正形象才是,可小女人天然呆的样子真让人看不下去啊,他想来玩味不自觉又是快嘴一激,「我只是想提醒徐秘书,我跟你,昨天在港边小镇阴雨霏霏的骑楼下接吻了。」
「什、什麽?」徐玹娜才刚在心里庆幸男人心理素质强大,想把那暧昧未明的举动当成南柯一梦,乍听”接吻”两字,好不容易沉静的心又搅乱了,美丽小脸如跨年烟火般七彩缤纷完全炸开,不免慌张的瞥了办公室外面一眼,「本部长不要乱说话啦!」
「我们接吻过,算算还是两次,」俊目盈着戏谑,孙盛千用半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话,完全游戏人间的风流样,「难道你不该对我和女人见面多点好奇心吗?」
「本部长别开玩笑了,」即使徐玹娜看不见自己表情也能感觉出双腮红到都快出血了,男人在感觉迷惘时抓住她,她在许可范围内放纵自己迷恋,事实上,这些情绪全都建筑在突发事件上,完全没真实感啊,她硬着头皮试着想表达立场,「顺其自然吧,或者保护任务结束後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
天啊,到底是他素行不良,还是小女人傻的可以啊,她凭什麽认定两人关系唯有朋友一途?
「我没想过徐秘书对”朋友”的定义还真开放啊?」
「真正善解人意的朋友不该让人感觉负担不是吗,」美目轻摇,她想像中的未来何其不明,内心挣扎着再挣扎,最终想的到还是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咳,昨天我们情绪可能激动了点,就当是一时情不自禁,谁都不要再提了吧。」
敢情”朋友”二字还真是她自欺欺人的定神丹啊,
当真一厢情愿认定了,她就能安抚下、麻痹下进退失据的心吗,明明心里软的不得了,看不得人孤单受伤,却无视自己孤不孤单、受不受伤,这是哪门子歪理?
孙盛千实在有些啼笑皆非,以致牵唇勾笑的神情有些幽远,「好吧,就照你说的顺其自然,我们好好相处吧。」
自从看清小女人脸容、暴露自身弱点後,一连串意外状况快的教他应接不暇,思绪如坠五里迷雾,更是几度陷进犹豫境地,他自翊向来决断力十足,没想到这回却连心里依赖是否源自喜爱,或者喜爱所以依赖这麽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了,
但,既是眼里的唯一,
他也懒的纠结这些鸡生蛋、蛋生鸡的无聊问题了,
至少在小女人心甘情愿追随他以前,大可藉朋友之名将她抓在手里,肆无忌惮以男人香迷毒喂养吧?
说时迟那时快,来人蹬着脆亮跟鞋声走近,纤纤玉手很煞风景的敲了下玻璃。
徐玹娜眼角余光瞥到身後正主儿,意识忽地愣了一下,再不经心对上男人”有什麽话我们以後再谈吧”的暗号眼神,那表情十足安抚人心似,於是小嘴纳纳交代声,「我出去作事了。」便退出玻璃门外。
「盛千背上伤口恢复了吗?」
「托福,好的差不多了。李特助一早找我有什麽事吗?」孙盛千不想纠缠,也不愿撕破脸造成爷爷和李伯父嫌隙,他暗暗将眼神转换到客套到不能再客套的礼貌体面。
「除了亲自表达关心,我还想提醒一下,你养伤这几天没忘记阿姨後天帮爷爷办杰出企业家爱心品牌奖的庆祝酒会吧?喏,这些是活动流程和宾客名单。」
见女人完全把孙家事当成自各儿似的劳心劳力,深邃长目略微眯了眯,不知怎麽突然想起某个朋友说过”有些女人原本很聪明,但不知怎的在爱情面前就是会变笨。”这句话,竟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了。
「侑莉小姐何需如此,我们不是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吗?」黑瞳里边的暗芒有些嘲弄,方才与小女人对话时的暖色已消退无踪。
「我也对盛千说过吧,无论你打算如何,我都会留在身边帮助你,」为了收伏眼前狂妄不驯的男人,她自认还能付出更多耐心,「直到你考虑清楚,心甘情愿为止……」
李侑莉执着於他、他又执着於徐玹娜,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後,可笑得很啊!
心甘情愿这四字如紧锢咒磨的脑门生痛,孙盛千对三番两次无视警告的女人心生厌烦,於是压低嗓音又是一问,「侑莉小姐真的想跟我结婚吗?」
「什麽?」梦寐以求的两字,让李侑莉左胸轻骚。
「这麽说吧,当真无法摆脱策略联姻的话,我会及早谈判、控制损害,」男人唇边笑弧陡地加深。虽说他的世界容不下皇后,但若非有不可,至少也要在最大限度内确保自由吧——
「所以如果想让我同意结婚,就别企图干涉我人生。只要侑莉小姐作的到不妄想从我身上得到爱情的话,尽管向孙老爷开口吧。」
语音不疾不徐,纵使体面眉目依旧从容未显脾性,可吃过亏的人都知道,孙本部长这模样分明是商场谈判时众人最害怕的谈笑用兵啊,
只要你舍得放下女人尊严,你妥协,我就妥协,
言下之意简单明了。
闻言,李侑莉娇躯霎时一震,一秒内原爆等级的打击立即传达到脑部,身形看似摇摇欲坠,眼眶也不自觉涌上自惭形秽的热潮,她甚至无法再自负男人能被驯服的论点,天啊,她到底有多想要这个男人,真的值得花时间花精神耗上一辈子吗,她该怎麽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