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約定好再見 — 第二章 仰望(4)

刚洗完澡出来,手机就响了,我快步走到书桌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未知来电?

现在都快十点了,哪有人会在这时候打错电话的?

按下拒接键,才准备起身而已手机又响了,而且是同一支号码。

这个人也太过分了!打错一次就算了,还给我打错两次?不会是按重播键了吧?

我接起电话,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抱歉,你可能打错了,请你看清楚你拨的号码好吗?」

对方听完先是顿了一下,接着便笑了:「哇塞,宋羽霏,你都是这样和打电话过来找你的人讲话的麽?」

我顿时愣在原地,这声音是……向磊?!

他怎麽会打来?!

我很是震惊:「你是向磊?」

「废话,」电话那头又笑了:「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一时说不出话,但他接着说:「我在你家附近的公园,可以出来一下吗?」

「……蛤?」我吃惊得大喊:「你在我家附近?!」

「对,你说话什麽时候这麽大声了?我耳朵都快聋了。」

「你、你怎麽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反正你要来喔!不来的话我直接找到你家去。」语毕,他就挂了电话。

「喂?喂?喂!」

我拿着手机怔住,一连串的震惊令我一时回不了神。

但他刚才说什麽?不去的话就直接找上我家?这摆明了就是威胁嘛!

知道他这人肯定是说到做到,所以我赶紧把头发吹乾,披了件外套就马上跑去他所在的小公园。

气喘吁吁的跑到小公园,远远就看到一个坐在花台上的身影。

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忽然觉得他的身子变得好单薄,比平常更消瘦了,而且整个人还散发一种孤独的气息。

走到向磊面前,我蹙着眉,问:「你来这里做什麽?」

他抬眸,笑容马上浮现在脸上,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你来罗,先坐下来休息吧,看你喘成那样的。」

「你到底为什麽在这里?」刚坐下喘口气我就问。

「没有为什麽啊,单纯想来找你。」

这……哪有人这样的!说找就找,也不会挑时间。

「都十点了你才找我出来?而且还没有原因?」

他点头,没多久又说:「既然想追你,当然要积极一点!」他这次没有挂上戏谑的笑容,而是认真的表情。

瞧,那语气说得多理所当然。

我愣住了,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的反应和感觉。

为什麽每当他说出这类的话我的脸就会特别热,心也会跳得特别快,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感觉四周都安静下来了,只听得到我们彼此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羽霏,我们去玩荡秋千。」

好不容易回神,结果一听到向磊这麽叫我的名字,我又傻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见我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竟然直接牵起我的手把我带过去。

坐在秋千上,他的手在我面前挥了挥,「喂,宋羽霏!回神啊!」

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我才惊愕喊道:「你刚才牵我的手?!」

手还残留着方才他手掌的温度,我不自觉用另一只手覆盖住。

「不然咧,你就一直坐在那里不过来?」他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又没有说要过来……」

「反正都在这了,计较那些有什麽用。」他轻轻晃了一下秋千,「你刚才在电话里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经他这麽提起,我才想到自己跑来这里的理由。

「你怎麽会有我的电话?而且还知道我家在哪?」

「等一下,」他举手制止,「问题太多了,一个一个讲。」

……明明才两个。

给他一个白眼,我再次问:「你为什麽会有我的电话?」

「喔……这个嘛……」他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让我知道他根本是准备要耍我。

没关系,老娘我也不是好惹的。

光是这几分钟就被他气到修养都没了,算他厉害!

「你不说,我要回去了。」说完,我马上起身,没想到他却说:「好啊!我们去你家说。」然後跟着起身。

这个家伙……真的会把人逼疯……

忍!

「等、等一下!我又没有真的要回去。」我急忙阻止他真的要去的念头。

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後乖乖的坐回秋千上,「那个问题一定要回答吗?」他问。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选择不回答。

「不行!当然要回答。」

「那我挑其中一个回答就好了?」

「也不行!」

「可是我怕说了你会生气。」他露出一副害怕我的表情。

这时候装什麽胆小,刚刚你还威胁我欸!

我又白他一眼,反正白眼不用钱,「你不说我会更生气。」

到底是什麽答案会让我生气?

而且生气根本没用,因为他一定会用「要到我家」的方式叫我别生气。

「问到的。」他答。

什麽烂答案……

但我也困惑了,谁会给他这些资讯?除了昱玟以外没有人知道我的电话和地址。

等等,难道是……昱森哥?

「是昱森哥告诉你的?」

他顿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神色自若的问:「谁是昱森哥?」

「你还装,看你这反应分明就是。」我心中万分笃定。

「我没装啊,」他一脸无辜,「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我们又不认识。」

「你很爱装傻,我今天都看到你跟昱森哥放学的时候在後花园聊天了,而且他还给你东西。你敢再说你们不认识?」

闻言,他瞠眼,「你都看到了?」

「所以你们真的认识?」

怔了片刻,他顿时用手摀住脸,「你竟然套我话!」

「所以……所以,你们真的认识?」我再次确认,但他回答的语气里有些不开心:「你都知道了还问。」

我简直不敢相信,虽然已经亲眼看到他们一起聊天,但是从向磊口中得知答案时仍然很震惊,刚才的怒气也全都烟消雾散了。

要问他怎麽认识的吗?可是他现在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问了会不会自找麻烦挨骂?

哎呀不管了,挨骂也好,要看脸色也好,知道他们怎麽认识的来龙去脉比较重要。

「向磊,我问你喔,」我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跟昱森哥……你们怎麽认识的?」

他瞥我一眼,随即别过头沉默,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唉,这时候就搞起自闭了是怎样?

「欸,你就说嘛!反正都被我知道了,只是一个解释又不会怎样。」我拚命说服,脸皮整个厚到不行。

他皱眉,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良久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我有一次经过音乐教室,听见有吉他的声音从那里传出来,因为好奇心作祟就从门缝瞄了一眼,然後可能是开门的声音吵到他吧,他停下来看向我,问我来这里的理由,结果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吉他。知道我也会弹吉他後,他就邀我每天午休只要有空都可以到音乐教室和他一起练吉他,然後时间久了自然就熟了,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样。」

他看向我,「这个解释你还满意麽?失神的宋羽霏小姐,该回神了。」

「啊?喔……嗯。」我回神应了一声。

「好啦,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他站起来了个懒腰,然後迳自迈步走了。

「不、不行!」我连忙跑去拉住他,「你不行去我家。」

他停下脚步没说话,只是深深的凝视着我,片刻,他的视线往下移。

我也跟着把视线往下移……

我拉住的竟然是他的手!

我马上收回手,「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去我家,所以才阻止的……」

沉默。

然後他竟然笑了:「奇怪,你今天说话怎麽都会结巴?」

「唔,没有啊。」我蓦地脸红。

再沉默。

片刻,我开口:「我问你一个问题。」

「咦?你有问题要问我?」他瞠眼。

「不用这麽惊讶。」又是白眼。

「好啦,所以到底是什麽问题赶快问啊!」他催促。

我犹豫了一下,想着到底该用什麽合适的言词拼凑成我讲出来感觉不会太奇怪的话。

「你……为什麽想追我?」这样好像还是很怪……

他默不作声的盯着我,良久才道:「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咦?没头没尾的,他干麽突然问这个?

「这不是答案吧?」

「你就说嘛。」

「要说也是你先说。」

「我相信。」他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缘分会让两个人注定相遇。」

我看了他一会儿,「我也相信,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我总会有种『我注定遇见谁』的感觉。」

就像我遇见我的家人和昱玟他们一样。

他听了我的答案後顿了顿,之後便展开笑颜:「走吧,我送你回家。」然後迈着长腿走了。

我连忙追上,「不行啦!喂!你不行去我家啦!」

「为什麽不行?你一个女孩子这麽晚了独自走回家很危险,而且我也会担心。」

那你当初就不该找我出来。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可是他好像开始「选择性失聪」,理都不理我就继续往前走。

好在我一直烦他,也不停拉住阻止他。他终於停下来看我,我也不甘示弱的看回去,结果他投降,「好,我不送你到家,但我还是要送你到你家路口。」

犹豫了一会儿,看他不容退让的坚持,我也只好点头答应。

「欸,小不点。」

走没多久向磊开口,但是,他在叫谁?

「喂,小不点你干麽不理我?」他又叫了一遍。

咦?难道是在叫我?

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我迟疑的问:「你在叫我?」

然而我接受到的回覆是他一副「废话,不然你以为我在叫谁?」的表情。

「对,就是你。」

「为什麽我是『小不点』?」

「因为在我眼里,你就是小不点没错。」他还用手比划着我们头顶之间的差距。

「……」

这家伙摆明就是故意歧视我的身高!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罗!」

我才刚要开口否认,但又想到他一定会找个我一定要接受的藉口,索性作罢。

算了,管他要怎麽叫,就当绰号好了,没什麽大不了的。

只是,被别人歧视身高真的不是件让心情舒畅的事……

我们一路沉默走到路口,才刚要阻止他继续往前走,他就说了:「就送到这啦,我看你进门再走。」

咦?我还以为他会继续走下去,原来是我白担心了。

「嗯,那明天见。」挥了挥手,我转身走回去。

不过没走几步,他又叫住我:「小不点。」

「什麽事?」我回头。

「没什麽,就……」他摸了摸鼻子,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晚安。」

「晚安。」我回他一个微笑。

回到家刚进大门,我马上又探出头看向路口。

向磊才刚转身离去。

他是真的等我到家才离开。

看着他被拖得长长的影子,和月色融合在一起的身影缓缓从路口消失,一阵温暖忽然涌上心头,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阖眼前心里有个念头:也许,跟他的关系从「朋友」开始慢慢培养也不错。

很意外的,今晚我没做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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