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似乎有些争吵声,想去听内容时却想到宥骐学长已经就位在等我,只好在钢琴前坐定,按下第一个音,很快的,我们都已融入音乐中,外面的声音也因此而模糊不清。
剩没几天就要成果发表,只要有时间,我和学长就会一直练一直练,直到累了才会停下来。正当我们要弹第四次时,门被推了开来。
「咦这时间不是紫葳的练习时间吗?她怎麽会在这?」右边的人用她那擦的花花绿绿的手指着我,我认得这两个人,就是上次逃跑的那两个。
我冷冷地看着她。
「拜托,那可笑的琴声怎麽可能是紫葳的?」另外一个人不屑地盯着我。
「请问还有什麽事吗?我还要练习。」不想理会她们的冷嘲热讽,我委婉地下达逐客令。
「你看看,抢人家练习室还这麽嚣张。」
「就是阿,而且之前黏着裕丞学长,现在又巴着宥骐学长。」
「你凭什麽跟他们走那麽近?」指甲抹的花花绿绿的那个女生说完,还伸手推了我。
完全反应不过来,退後了几步後,我感觉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我的平衡感还是一如往常的差,就在我准备好和地板唱首背对背拥抱时,我倒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羽柔,还好吗?」他让我站好後,温柔的问。
「摁,谢谢学长。」我浅浅一笑。
「我有些话想和她们说,你先去外面等我,好吗?」他摸了摸我的头,尽管嘴角是勾着的,但眼中的怒火还是清晰可见。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我努力的不去听里面的声音时,突然想到她们说的──
『离别曲弹成那样到底是怎麽进来音乐系的啊?』
『对啊,长笛吹的也没说多好..』
『不会是买的吧?』
『蛤好不要脸噢。』
『难道连直属学长都是用买的?』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货色,一直黏在学长旁边,看了就讨厌!』
『没错没错,站在那麽优秀的学长旁边的女生,一定要像我们紫葳那样才够格!』
『你凭什麽跟他们走那麽近?』
是阿,我凭什麽?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拍了我的肩,害我吓了一大跳。
「怎麽了?想什麽是想的那麽专心?」宥骐学长笑着问。
「没有啦,不过你跟她们说了什麽?」
「也没什麽啦,叫她们走在路上时小心点而已。」
「其实..她们说的也没错啊…」我把头放在屈起的膝盖上,望着前方。
「什麽?」学长没听清楚我的话,又问了一次。
「我…好像真的没资格,琴弹得不好,长笛也像他们说的那样吹的没多好,不论哪一种,我都比不上别人…」
「别说了。」第一次看他皱眉,却还是一样帅气。
「不管我再怎麽努力,好像都不会获得认同,可是我真的很努力了…」说到这,我不禁哽咽。
在国中升高中时,我告诉我的家人,我想往音乐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爸妈都持反对票。国中那段时间我常常因为钢琴、长笛以及课业而心力交瘁,生病是常有的事,他们怕我如果继续下去,身体会坏掉。
放弃我当然也想过,那阵子真的很痛苦,可是我办不到。
因为我真的很爱弹琴,或许是一种纾压方式吧。
小学时我应该算是滥好人的那种,别人说什麽,我都附和,别人叫我去做事,我二话不说马上执行,我以为这样是帮助大家,没想到最後却演变成我被欺负,但小时候就只是觉得大家是在和我玩,有时候身上还会青一块,紫一块的,之後情况有比较改善了,因为妈妈拜托皓勳哥照顾我,所以他都牺牲每节的下课时间来站岗。直到年纪越来越大,大家都觉得我仗着有皓勳哥,做事情都很嚣张,渐渐地大家都开始远离我,当时真的很无助,因为我不喜欢让家人担心,所以这些事情我也不会告诉妈妈他们,我都自己吞了下来。明明什麽事都没做,却得遭受这样的对待,即便皓勳哥毕业了,大家对我的态度依旧。因为没告诉任何人,也没办法找别人求救,所以我只能用弹琴来纾解自己。
为了是否要再考音乐班,家里的气压一直很低迷,我平常很随和的,大家说什麽我都不会有异议,但只要遇到我坚持的事,我一定会坚持到底,不管有什麽挡在我前面。这次冷战了快一个月,爸妈也妥协让我考音乐班,
所以我一直很努力,为了考试还跑去学长笛,终於如愿考上音乐班,到现在也上了大学,我还是不换系,但现在..
学长打断我的思绪,启口:「小柔你知道吗?我跟裕丞认识好久好久了,我们的父母亲都算是蛮有名的音乐家,多少都会比来比去,比啊比的也比出了好感情,所以我跟他的出生,似乎也变成一种比赛。虽然说我们一直这样比,但我从来不在意结果,我比较享受过程,也或许是因为我很早就明白自己的程度本来就比他差了一点吧,所以我听到别人对我和他的比较我也是听听笑笑而已。」
第一次听学长讲他自己的事,我感到很惊奇,因为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脸皮太厚,咳咳,不是,是很乐天,所以才不在意。
「哈哈,讲太多了,反正我想说的是,人生或许就是这样一直比赛吧,但是要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是你自己的事,她们说你弹得不好,只要你问心无愧,大可以不要理她们,我就很喜欢小柔弹的琴啊,像本人一样可爱呢。」
因为最後一段话,我笑了。
「小柔还是笑着比较可爱。」他也对我笑了笑。
「谢谢学长,心情好很多了。」
「不用谢我,虽然你不是我的直属学妹,但你也帮我准备成果发表了不是吗?」他摸了摸我的头,「记得,有委屈,学长都在,别憋着。」,说完他便转身,「走吧,继续练习罗!」
成果发表有规定服装,女生都要着礼服,长短不均,男生则是黑西装。男生很统一,女生就不同了,没有规定颜色长短样式,无疑会变成一场战争。多少会有点在意,所以我在衣橱前犹豫许久,虽然从家里带过来的都是我喜欢的,不过我还是拿出那件最爱的淡粉色短版礼服,也从鞋柜拿出那双白色高跟包鞋,一并放进大包包後,顺手将邀请卡夹在留言板,以免喻琪找不到,便离开宿舍。
不喜欢到最後还要排队等换衣服,所以我提早到礼堂。提早来果然是对的,後台更衣室都没有人。正当我换好离开更衣室时,却发现宥骐学长站在我面前。虽然穿着黑色西装,但脸上灿烂的笑容却让黑显得明亮。
「羽柔今天很漂亮呢!」他微微地向我靠近,依然笑着,本来被称赞已经很害羞了,这时我又发现到...学长衬衫前面的两颗扣子没扣,有点近的距离,不经意瞥见那若隐若现的锁骨,令人遐想,我的脸瞬间爆热,只敢低头看向地板。
「干嘛脸那麽红呢?好啦你快去换鞋,我们等等来练一下吧!」
「喔喔好!等我一下,你先上台吧!」我连忙将原本的帆布鞋换成高跟鞋。说实在的,尽管已经穿过很多次了,但我走起路来还是不太顺,只能慢慢走,不然下一秒我可能就趴在地上了。
终於走到钢琴前时,学长也试好音了。今天配得很顺,完全没有错误,正当我们开心地要走进後台时,入口处却传来一些掌声,我和学长都回过头,却发现是我最不想见的人。
「弹得很好呢,不愧是裕丞的学妹。」徐紫葳笑着,言里却有些嘲讽。
「谢谢你的赞美,我也觉得羽柔很努力,弹得很好呢!」宥骐学长看着我,眼里有满满的笑意,我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却笑得很牵强,因为听到她话里的「他」竟然没有加上学长。连我都叫他学长了,为什麽她不用?
「当然,她的实力是众所皆知,想必等会的成果发表会很精采。」依旧不想回话,只想看看那很久不见的裕丞学长,视线从地板移到腰的附近时,一只白皙的手臂绕在黑色西装上显得格外刺眼,下意识的拉拉宥骐学长的衣角,「学长,我们去後台休息吧,我想补妆。」他似乎明白我的不自在,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起来,我紧紧地跟在他身後,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却忘了脚上的那双鞋根本就是个凶器。刚刚明明走得很好的,谁知道这时间点上我竟会绊到自己的脚。还是安稳地被接住了,睁开眼,宥骐学长的唇和我的相距不到五公分,被宥骐学长的身体挡住,以至於我没看见裕丞学长的表情,不过大概猜想的到,一定很不爽。
现场很安静,我因为宥骐学长的气息扑打在脸上而满脸通红。
「裕丞,我们也去练习吧。」一阵柔美的声音划开这道沉默。
直到克罗采的乐音响起,宥骐学长才让我扶着他慢慢的走回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