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的半夜,天空暗的见不着皎洁的月亮,看来今天是个适合偷溜的好日子。
趁着丫雀三人组睡到鼾声大作、不省人事的时候,我在棉被里把一身的女装换成男人装扮,顺便套上耐行走的包鞋。头发...我还是舍不得剪,通通把它塞到头包巾里,再用男人用的紮带紮紧。
想到要离开这儿,我的心情就好到不行。
方才打更的更夫才敲过锣,我知道现在是凌晨三点,而扬威信和另一个交班的小厮就是在这个时刻。依据人类脑部活动统计,凌晨三点是脑缺氧的颠峰状态,这代表这时是偷跑的好机会。
没有人会那麽无聊,半夜不睡觉在家里乱逛的。
所以,我胆子超大的推开房门,往大门的方向蹑手蹑脚的前进。
绕过院子来到大门,果然没错,扬威信和人交班的时候都会先离开冈位,跑到厠所里去蹲个凉再出来,而大门现在就是很恰好的呈现空档。
脚上这双包鞋是和市场里的一位阿婆买的,她说她做的鞋子在这个关外是数一数二的没人敢嫌,因为仅此一家嘛,当然没得嫌。但她说的倒是没骗人,穿在脚上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就像是自己的第二层皮肤一般贴合。
当溜出大门,我几乎要大声狂叫"终於逃出来了!!!!"。
看着昏暗的街上,我超感动的想流泪,但还不是时候,我得要逃到下一个城镇才可以放松,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路。
每天用快走的方式到董平川的店里就是要训练我的脚力,虽然路人会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我,但我是谁?脸皮超厚的方沛芝...那种眼光才不会让我怎样呢。
离开燕狼的宅子过後,来到常常经过的市场,这时当然是没人摆摊,空荡荡的街上令人感到格外的凄凉。
可是我看到一个女人背着我站在巷子口。
我停了下来,不知道要往前还是绕道。
迟疑了两秒,我决定还是走另一边好了,才不会被人发现到我的踪迹。
但是当我走了两三步之後,我听到了一个不该听到的声音。像是骨头断掉又接上的声音,咯咯咯的作响,还有隐约的哭泣声,男人的哭泣声。
我头皮发麻,很不想回头,但是该死的头却自动的转过去。
刚刚是被那女人遮住的关系,所以我看不到她的另一边是什麽。现在走了几步倒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正抓着一个壮硕的男人猛啃。
没错,真的是啃,啃着他的手和脚,被啃到缺了一半的脚膝盖以下是空的,大量的血正由那儿流出来。
他的脚边掉落的是打更的锣及木杆,没猜错的话,就是方才才打锣经过的更夫。
不经意的,他看到了我,伸出空着的右手向我求救,眼神很无助。我想大叫想逃跑,但像是被定格似的,脚怎麽也动不了。
那个女人顺着他的手势望向我,缓缓的转过头来盯着我,那锐利的眼神像是看到另一个猎物似的露出精光。
「救.....救命..............」不知不觉我抖着嘴巴喃喃自语地,小声的叫。
她张开了嘴露出一口尖牙,伸出舌头舔着嘴巴周围的血迹,然後疯狂的笑着:「你瞧见了。」
「我不....我不是故意的,放过....放过我吧。」我全身不由自主的抖动,肩上的包袱被抖到滑落掉在地上。
「看起来很好吃。」她咭咭的笑声,在这个黑夜显得格外的惊悚。
「啊─────────」我终於大叫出来了,边叫边努力的往另一个方向移动:「救命啊───来人啊──杀人哪──────」
我的脚又软又抖到走不动,只能手脚并用的趴在地上爬行,像是一只狼狈的狗...不,是一只得了帕氏金氏症加软骨症的狗。
害怕又惊恐让我看不清楚眼前的路,只是靠着本能的往有光线的地方爬去。
我以为我爬的很快,当下一秒那个女人飘到我面前挡住去路的时候,我才发现根本爬不到十公尺。
「不要杀我──」我无力的嚷,绝望的向她求饶。
在黯淡月光下,的她那血迹斑斑又艳丽的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不会很痛的,而且被我吃过的那位大爷是心甘情愿的呢。」
骗人!!!我不信!!
「唷~不相信啊,他方才说要让我这样的小娘子吃呢,不信你问他。」
我听话的回过头看着那个濒死的男人,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我我...没有...」然後,也不知是失血过多或是惊恐过度的昏迷过去了。
「啧,最讨厌这种不会挣扎的食物。」看来她对他失去兴趣,而把目标转向我:「还是年幼可欺的小公子来的好,该从哪边开始呢?」
什麽?!我不是男的啊──!!
然後我想到,现在的我穿的是男装、头巾包的是男人的样式。
「等等...」她一刻都不容缓的欺身向前,近到我可以看清楚她那卷翘的睫毛,还有那一身令人恶心的血腥味:「你等一下,我不是男人啊,我..我真的不是男的..」
她伸出手,温柔的声音挑逗着我,边用柔嫩的手指轻抚着我的脸颊:「小公子,说谎不是好行为哦。」
「我没有说谎,真的!!」说着,我激动的用手要把上衣撕破露出女人的象徵给她看。
忽然一阵狂风扫过,我本来是跪着的姿势,被这阵突来的风给吹倒在地,那女人也跟着站不稳的倒在我身上。
这个时间差接的刚刚好,我张了嘴,然後.......「恶.......」我吐了,因为她身上的血腥味真的太重了。
好死不死,她整个脸正好面向我,刚好接收我的呕吐物。
她停顿了两秒,然後快速的伸出双手紧掐我的脖子:「我要你死!!!」一脸凶神恶煞的跟方才温柔似水的模样很难令人相信是同一个人。
我没时间感叹,因为被掐住的我无法呼吸,就要再度进入缺氧的状态。
他奶奶的,我倒底招谁惹谁了.....脖子动不动就被人掐住,是看我软弱好欺负吗!!
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把她的手扒开,但是因为吸不到新鲜的空气,体力一点点的跟着消失,眼看就要慢慢地进入弥留时刻,我甚至可以看到拿着大刀穿着黑色衣服的死神在我前面等着。
此时,一个耳熟的男人声音说了:「姑娘家和人打架是不好的行为哦~」
接着伸出了一只细白的手臂伸过来抓住了那女人,阻止她对我的残害。
「别来插手!」那女人想要拨开,但是被那只手制止住,把她的双手抓离我可爱的脖子。渐渐的,她无法再抓住我的脖子,只能尖声叫着用仇恨的眼光瞪着我。
我趁着她不能再掐着我的关键时刻脱困了,急忙往後退,退到墙角之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林姑娘,别忘了你可是林家总镖头的千金,未出阁的小姐要保留一下形象比较好哦。」
「不要你管!!纳命来!」
然後是一阵拳打脚踢的打架声。
由於刚刚身体激动过度使我的视力暂时模糊,当清晰的见到物体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在緾斗,而那个男人正是非常不像男人的男人。
「董平川?」怎麽会?我讶异的看着他身手矫健和那个女人打的平分秋色,和平时弱不禁风又好色过人的模样根本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
这简直是大劲爆了!!难不成他白天装柔弱,晚上则变身为超级Superman?(好想看看他有没有穿红色三角内裤....喂~)
我的嘴巴讶异的合不拢,终於想起此时应该要替他加油打气的时候,才发现到燕狼早就站在一旁很久了,他仍是一脸面无表情的,冷冷的观看他们的打斗,似乎没有要插手的迹象。
每当看到他一次,我全身的血液就倒流一次,真是个赶也赶不走的煞星。
糟!!我差点忘了此刻的自己是逃亡中,怎麽会这麽“虽“遇到那个变态女人杀人,才会被拖延这麽久。幸好自己已经易容过了,不会被他人一眼瞧出我的身份。
所以,不趁现在他们打的难分难舍之际不快点抹油逃跑还等何时?
所幸包袱只是掉在脚边而已,我抓起它爬了起来,左右张望着往哪边逃的方向是最不会被查觉的。
「你到底要緾到什麽时候?给我让开!!」那个女终於受不了了,尖声的大叫着。
我回头一望,惊慌的发现她的手指甲不知何时长长了....超像吸血鬼的指甲又诡异又恐怖,血盆大口的喊着:「不要逼我使出绝招!」
「看来你是不懂得觉悟了。」董平川被她的长指甲不小心划到,左臂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别跟她罗唆。」燕狼此时想到要开口了,他淡然的跟董平川说:「你让开。」说完,他右边的袖子里缓缓的冒出了青色烟雾。
我不敢再看下去,怕又是上次那种黑色小虫跑出来,基於本能的不管三七二十一脚抬起来就往前冲的飞快,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