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天午後,房内的气温却异常地低。陈信宏不动声色地跟着温尚翊走入房里,偷眼再朝门口瞄过去。
门框上就只有那双苍白的腿,没有其他部位。
「怎麽样?有看见什麽吗?」眼尖地发现陈信宏朝门边望了两次,温尚翊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有,我还是什麽都没看见。」陈信宏撒了谎,那双腿在他说完话後,晃啊晃的便渐渐消失,他的表情一瞬间透出点无奈,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奇怪……都没有的话,难道真的是我神经敏感?」温尚翊有些懊恼地抓抓头,然後问陈信宏:「你真的什麽都没看见?」
「目前没有。」绕着房间走了一圈,陈信宏仔细地观察温尚翊的房间,所有东西都收拾得很整齐,没看见任何女性用品,看来,温尚翊要嘛是独居,要嘛就是单身。陈信宏丢下温尚翊邀自己来的目的「不务正业」想着。
眼神转一圈後,看见墙角靠着一把木吉他,陈信宏不住勾起微笑。
「目前是什麽意思?」依然有些不安的温尚翊追问道,而一旁的家伙慢条斯理地参观完後,转头用诚挚的表情笑着开口:「晚上总是比较阴嘛,也许我住一晚後会有所发现也不一定。」
「嗯,说得也是。」温尚翊赞同地点点头:「那你今晚能留下来吗?」
「可以啊!反正我家就在对面。」陈信宏笑咪咪地说:「晚点我再过来。」
蹭在温尚翊脚边的小太阳维持一贯的鄙视眼神,朝陈信宏喵了声。
晚上大约九点多,门铃响起,温尚翊打开门就看见陈信宏提着一袋宵夜朝自己微笑。
虽然陈信宏是来帮温尚翊监定这房子内到底有没有飘飘的,但根本不知道到底有还没有,就算有,也不知道什麽时候会出现,两个人光是面对面乾坐着也挺无聊,所以陈信宏便买了宵夜来边吃边聊。
两人随兴地聊起彼此的职业,陈信宏这时才知道温尚翊这麽年轻就拥有一间咖啡馆,全是因为他有对任性的有钱父母。
拥有一间咖啡馆本来是温尚翊父母的梦想,但当他们将开店手续都准备好後,却又突然说想去环游世界,便要住附近的温尚翊帮他们暂时照顾这家咖啡馆,没想到这一照顾,便五年过去了。
「他们每到一个国家就寄一张明信片回来炫耀,却把我绑在台湾,有够可恶的。」捏扁一个啤酒罐,温尚翊半开玩笑地说:「要不是我对咖啡也有兴趣,我就放着不管让它变废墟。」
「难怪你总是要来不来的……」陈信宏忍不住笑出来,然後又好奇地问:「那你不在店里的时间都在做什麽啊?」
「跟一群猪朋狗友瞎混啊!」舒服地窝进沙发里,温尚翊又拉开一罐啤酒笑着说道:「我朋友有在玩团,没事就会过去他的练团室弹弹吉他玩玩鼓,偶尔插个花跟他们去Pub表演。」
「这样的日子也挺惬意的呀!」陈信宏说着,突然想起温尚翊房里的那把吉他,随口问了句:「所以你吉他弹得不错罗?」
既然陈信宏提起了,温尚翊便乾脆从房里拿出吉他来,挑了几首经典弹了一会儿,後来听说陈信宏有创作音乐,便要他露一手瞧瞧。
陈信宏接过吉他後,先试弹了几个音,然後有点紧张地清清喉咙,开始自弹自唱起自己写的,在这之前从未给别人听过的歌。
原先温尚翊只是抱着『听听看也没差』的心态拱他唱,但当陈信宏唱完一段後,他忍不住坐正身子认真地欣赏起来。
刷完最後一个和弦,陈信宏从音乐中回到现实,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其实歌词跟和弦还要再修改一下啦!」
「会吗?我觉得很棒呀!比我朋友写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歌都还强!」表情真挚地说道,温尚翊深深觉得陈信宏这个人实在太有趣了,简直像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一样,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又会变出什麽让人惊讶的新玩意儿来。
「谢谢。」开心地笑弯了眼,陈信宏也反过来称赞道:「你的吉他也弹得很不错,感觉不像只是玩玩,怎麽没跟朋友组个团啊?」
「没办法,就没遇到理念相仿的朋友啊!所以还是自己玩就好,比较自在。」温尚翊无奈地说,接着表情突然带上点狡黠笑了笑:「是说,你都写情歌去追女生齁。」
「哪有啊!追女生哪需要写歌。」表情故意装得颇不以为然,陈信宏调皮又欠揍地耍嘴皮子:「我只要抱着吉他随便刷几个和弦,一个小时就能得到一百个女生的电话,而且都是主动留给我的喔,你信不信?」
「信你个头啦!」翻了个白眼,温尚翊用脚轻踹了陈信宏一下:「喂,再唱一首来听听吧!」
「好啦!」将吉他扶正,陈信宏低头认真地按了个和弦,但还没弹就又抬起头问道:「其实你自己才是靠吉他把妹吧!」
「罗嗦!快唱啦!」陈信宏又挨了轻轻的一脚。嗯,这种力度根本是打情骂俏的范畴嘛……
抓抓鼻子,陈信宏勾着笑刷了下弦开始唱。
两人就这样一个弹唱一个欣赏地连唱了好几首歌,到最後温尚翊都忍不住打趣说道:「阿信,你词曲的质量跟产量都差不多能出专辑了,怎样,要不要我赞助你出张个人专辑啊?」
「才不要勒……」抱着吉他靠进沙发中,陈信宏抬头望着天花板微笑说道:「我最初会写歌是为了抒发心情,不是想出专辑或为了其他的什麽……只是想有个方法去抒发某种时不时就会出现的,莫名其妙想念某个人的心情……」
「还说不是为了把妹。」温尚翊见他一副文艺青年的模样,忍不住吐槽:「想念谁?初恋女友?」
「不是,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表情突然真的变得忧郁起来,陈信宏声音轻轻地说:「我偶尔会在梦中见到他,但他就只是个模糊的影子……在我还没进到这个身体前,我明明记得他的样子的……但现在什麽都变模糊了……」
见陈信宏神情变得感伤,温尚翊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只好轻咳一声开口:「别想太多啦!那可能只是你上辈子的记忆片段,如果对那个人的印象模糊了,也许表示你应该试着忘记他,毕竟这辈子是个新开始,你还会遇见更适合的人也不一定啊!」
「说得也是,其实最近我想起他的时间变少了,也不再梦见他了。」若有所思地望向温尚翊,陈信宏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我想我是应该好好放下他,去抓紧身边的缘份……」
「对啊!这样想就对了。」温尚翊拍拍他的肩,还想说些安慰的话,眼角却突然瞄到客厅角落闪过一道苍白的影子。
温尚翊立刻转头去看,却又什麽都没看见,他不安地吞了口口水看向陈信宏。
而一旁的陈信宏已经放下吉他,眼神直直地盯着刚才温尚翊瞄到白影的地方开口:「怪兽,我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