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書院的故事 — 一百一十七、一百一十八

一百一十七

本来我是想晚上回房再看信的,但回头去拿东西时,瞧见搁在书案上的信,想了想还是带了出来。

我趁着课前,赶紧的拿出来读。

王朔在信里讲了他这几个月的见闻,说是开始时,随着几个师兄办完了事儿,因缘际会同一队商旅作一路,沿途见识不少,也认识了一些特别的人。

他说,最远去到了南疆的一个小镇,那里的镇民都很友善。

正好逢雪天又是过年,他就跟着商旅的人留下,一同住进当地唯一的客店里。

中间他偶然帮了当地人的忙,其中一户人家请他去家里住,於是就脱离商旅,自个儿在当地住上好一段日子。

那段时日,他随着那户人家一块儿作息,帮忙糊了窗纸,补过墙头,最近也跟着下了几次田,帮忙采收棉花。

他在後头讲着,比起外头,那儿的日子其实不算好过,但每个人却都很快活,一点儿也不以为苦。

他让我也要学一学,不要烦恼太多。

看到这儿,我忍不住发怔。

唔,烦恼…

脑中隐约浮现,昨晚以及前不久才听来的事儿。

确实,开始时听了李长岑的话,心里有些无所适从…

可後头想想,就算傅甯抒不姓傅,他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会有不同。

何况,在我来书院之前,他一直就是这儿的傅先生了。

只是我想到,以往傅甯抒曾讲得旧事儿,忍不住对甯家好奇起来。

不过,我现在有点儿後悔问了那些…

再怎麽样,那也是傅甯抒的私事儿,我不该随便打听的。

虽然,我也没详细的问,丁驹方才话里头,讲到的甯家的事儿,也没有明确的指出谁是谁。

不过,我想,李长岑说得是真的。

我不禁迷茫。

不管如何,要真是这样,傅甯抒和李簌之间,也难怪不生疏了。

甚至…说不定实际上就是很亲近。

而且李簌他…唔…

这会儿,我再想起了前日的印象,以及这一些事儿,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前面两堂本来是文先生的课。

但她人似乎不大舒适,因为来的是林子复。他发下文先生事先备好的卷子,让我们习作。

卷子有整整两大张,都是之前讲过的内容。

众人都安静的写着。

不一会儿,外边才停不久的雨,又哗哗地下了起来。

我朝窗口望去,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太好啦,不用到外头上莱先生的课了。

而其他人瞧见又下雨,却似乎都不大欢喜。但也难怪,近半个月来,好天气出现的次数,用手都数得出来。

堂内霎时吵杂起来,林子复出声喝止了几句,不过口气没怎麽凶。

我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这学年开始到现在,除了课堂之外,我很少碰见林子复。

不过,前一阵子负责书库的人是他,加上过年时曾碰面,倒也不算生疏了。

想起来,我不禁浮现一个念头。

林子复和傅甯抒关系也不错的…

他会不会知道的比较多?

正揣测,眼里就瞧见林子复像是往这儿看了来。

我慌忙低下目光,赶紧专注的习作起来。

到结束时,我勉强的算是写完了。

等到墨迹乾了差不多,我随着其他人一块儿把卷子缴出去。

而林子复收齐了之後,就收拾离开。

我瞥见他的身影往外出去,连忙起身。

隐约的,感觉到一边的李长岑看来一眼,不过我没空多理他了,只顾着匆忙的追出去。

幸好,林子复还没走得太远…

我连忙快步,一边喊他。

「先生,请等一等!」

「……」

前头的林子复停了下来,转身看来,神情隐约有着讶异。

但只一下,他面上即刻一笑,「静思?怎麽了?」

我支吾了一下,又往周围瞧了没有旁人後,才吞吞吐吐的,小了声音脱口:「先生,我…唔,不是,你晓得…」

问着,我瞅了一眼林子复,见他神色依旧。

但不知怎地,我霎时有点儿犹豫,声音就停了,没讲出後头的话。

大概是迟迟没听下文,林子复露出了一点儿疑惑,「嗯?」

我顿了顿,就摇了摇头。

「我…没事儿问了。」我嗫嚅道,目光却忍不住闪烁。

林子复微挑起眉,一边哦了一声,又两眼盯着我瞧了一瞧。

「没事儿就好。」半晌,他才微笑,然後道:「快回去吧,後头还有课不是?」

我低嗯了一声,又同他低了低头,才转身走开。

「怎麽了?」

我坐回位子上,就听旁边问了一声。

「唔,没事儿啦。」

我顿了顿,但没去瞧李长岑,只低声回答,然後拿出了书来。

「……」李长岑没有再说什麽。

不过柳先生紧接着也进来了,确实也没法儿再讲上什麽。柳先生向来一视同仁,只要在他的课上不专心的,无论什麽身份,都照样挨罚。

当然了,我更特别绷紧精神,完全不敢胡思乱想。

好不容易,才捱到两堂柳先生的课完了…

但後头却也不轻松——因为雨又停了,必须到外头听莱先生的课。

幸好,莱先生觉得天气变化太大,因此暂时不骑马,只让我们练习原地射靶。

我试了几把弓,但每个握起来都感觉不称手。

「小呆瓜,你别挑啦,你用起来都是一样的。」一旁的丁驹像是看不过去,开口道。

我撇了撇嘴,但也不挑了,随便拿了一把。

「试试这一把。」

忽地,一只手递到面前来。那只手中握着一把弓。

我一怔,侧头看向李长岑。

「你的力气不算大,大约适合这把弓。」他说,又把手递了一递。

不得已,我只好放下原来拿着的,赶紧去接了过来。

还以为他是挑了一把重量轻点儿的,谁知道…

我差点儿没拿稳,嘴里唔了一声,脱口:「有点儿重…」

李长岑微笑,「试试再说。」

说着,他自个儿像是随意的挑起一把,又取了箭筒,跟着就走向射靶的地方。

我怔了怔,连忙也取了箭筒。

走过去时,就瞧见李长岑站到了李簌身边。两人不知说了什麽,就看到李簌笑了一笑。

然後,他俩各自站定了位子,同时取箭举弓,跟着张弓。

两支箭就这麽直直飞射出去,只听咚地两声,各自钉在了同个靶子上。只不过一支正中准心,另一支就差了一点儿。

场边众人全看得愣住。

我也惊叹,不过瞧向李簌时,看见他脸色隐约悻悻然的。

莱先生在旁拍了拍手,道了一声好,对他俩一笑。

「看来是我小胜了。」李长岑开口。

李簌轻哼了一哼。

「你就得意吧。」他笑道,就转开了身,正好同我对上一眼。

我不禁怯了一怯,有些无所适从。

李簌已又面无表情,手里握好了弓,然後往旁走开。

我望着他走到另一边去。那头的两个人即刻围上前,七嘴八舌的同他攀谈,也不畏惧他一张冷脸。

「…如何?」

我咦了一声,跟着转头,然後对着李长岑一愣。

「这把弓。」李长岑好脾气的道。

我讪讪的喔了一声,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道:「我还没试。」

李长岑微微一笑,「那麽,你现在可以试试了。」

我又咦了一声,忍不住有点儿别扭。

方才看到他是那麽厉害,我哪好意思呀,一会儿准要让他笑话。

「怎麽?」

我不禁支吾,才吞吐的老实道:「不…不用了,我射箭很差的,用什麽弓都差不多。」

李长岑一怔,跟着呵呵一笑。

「我教你如何?」他忽问。

「咦?」我睁大眼。

「——这提议倒挺好的。」

旁边传来一声附和,是莱先生。

他像是把方才的对话都听见了,一脸严正的来对我说:「路静思,你得赶紧再学好一些啊,後面学骑马射箭,可不能马也骑不好,箭也射不准。」

我不禁困窘——真是!做什麽说出来嘛。

而周围有人也听到了,霎时都哈哈一笑,纷纷出言调侃。

李长岑朝我瞥来一眼,目光里也隐约有笑意。

「如何?」他再问了一次。

…还能如何。

我闷闷咕哝,就只能同他学了。

後头天际响起了闷雷。

多亏这样,莱先生就提早结束了今儿个的课。

众人都是一乐,倒没谁抱怨又要下雨了。

我也松了口气儿。

不过,让李长岑教了一小会儿,才又见识了他的好脾气。不管我步法怎麽错,他就是一遍遍纠正。

只是…唔,我还是射不大准。

「真抱歉,我怎麽都学不好…」

同他走一路回去时,我歉然的脱口。

「不用抱歉。」李长岑微笑,「这也没什麽,勤加练习便好了。」

「每个人都这麽说…」我忍不住咕哝。

「嗯?」李长岑狐疑的看来。

「没什麽啦。」我赶紧道。

李长岑微扬嘴角,只是忽说:「我今日也与你去书库吧。」

咦?又要去?我转头看他。

「怎麽?」

「你没别的事儿做麽?」我不禁纳闷的脱口。

李长岑像是愣住,跟着才笑了出声。

我霎时尴尬,急忙又讲:「我的意思是说…」

「哈,没事儿的。」李长岑笑着打断,「不过…」顿了一顿,微收了笑,「我确实也没什麽事儿能做。」

我讷然的喔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下,後头还是忍不住了,嗫嚅的脱口:「你怎麽不找李簌?」

李长岑就唔了一声。

「为何一定得找他?再说,他也不用我找他。」他说着,微微一顿,跟着转来对我笑了笑,又补了句莫名:「至少,现在绝对是不想的。」

一百一十八

最後的那一句,我听不大明白。

正想说点儿什麽时,眼里就瞧见,不远的前面走过一个人。那人也隐约看来,然後脚步就顿了一顿。

李长岑当然也看到了,但他没作声。

我没想太多,就出声喊人:「唯安。」

陆唯安彷佛犹豫了一下,才转身向我们这头过来。

不过,他神情看着有点儿僵。他朝李长岑微点了头,但目光往我睇来,却隐约的没有好气。

我没在意,只是脱口问:「唯安,方才你怎麽没去射箭场?」之前课堂上还见着他的,但後头却不见人影。

陆唯安微皱眉,跟着开口:「没什麽,我家里…」说了三个字,霎时又停住,视线隐约越过我看去。

我困惑了一下,不禁侧过头。

不知何时也走近的李长岑,这会儿就开口:「…我听说了。」顿了一顿,又讲了句莫名:「请节哀。」

我愣了一愣,立刻回头去瞧陆唯安,就看他神色一紧。

「唯安?」我小心的喊他。

陆唯安微吸了口气,像是在隐忍什麽,才低道了声多谢。

李长岑默了一默,忽道:「我晓得你找什麽,不过…你一直都想错了,东西不是让李簌拿的。」

听见这句,陆唯安霎时瞪大了眼。

「怎麽不是…」他质疑。

「倒不知你迷糊,还是胆大…随身携带,也不怕人察觉蹊跷。」李长岑打断,不过口气温和:「是你自个儿遗落在桌脚边了。」

陆唯安像是呆住,跟着脸色有些讪讪然。

「所以您…意思是…」他呐呐的脱口。

李长岑平淡道:「是我瞧见,所以捡去了。李簌他是个迷糊人,根本不会注意,更不会无端夺人之物。」

陆唯安目光炯炯地盯住李长岑。

「您既然晓得东西是我的,为何不主动还来?」

李长岑没回答,只慢悠悠的反问:「那你也有怀疑,为何不主动来问?」

陆唯安霎时像被噎了口气,脸色很不好看。

我在旁听了半晌,有些忐忑的瞧着他俩——唔,是怎麽回事儿?

「还你吧。」

又听李长岑道,然後就看他打开背着的书箱,往里拿了个东西。

我仔细的瞧去,咦?

他拿出的是一只小香囊。

但这麽近,才闻到一丁点儿的香味儿,那味道我从没闻见过的,不过挺好闻的。

李长岑把手上的香囊递出,陆唯安即刻飞快的伸手拿了过去。

陆唯安有些匆促的收起香囊,又拿眼瞅了瞅李长岑,就闷声道:「…还是多谢您了。」

「不必客气。」李长岑道。

陆唯安轻哼,然後隐约瞥了我一眼。

不过他什麽也没说了,就朝李长岑点了一下头,跟着转身走掉。

我愣愣的看他走远。

完全弄不明白怎麽回事儿…但…

唔,方才他说…我不禁脱口,向李长岑问:「他家里…」

「陆老夫人…日前仙逝了。」

李长岑答道:「陆老夫人德高望重,连我父亲都要敬她老人家几分。陆老夫人向来最疼爱么孙,他是当回去祭拜的。」

我才恍然,又隐约过意不去——难怪,陆唯安神情看着有点儿怪。

我决定不问另一个事儿了。

陆唯安没讲的事儿,也不会喜欢有人背後议论的。

「怎麽?」

「没什麽。」

我摇头,就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际,「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去忙,你…」唔,本来想讲他就自个儿忙去好了。

但…

他方才又说没事儿做啦,我霎时有点儿发愁。

老实说,没不喜欢他跟着一道,但是…

那些事儿,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昨天有人帮忙,总不能今儿个又有人来做——还是同一个。

耳边忽听李长岑呵呵地笑了声。

我怔怔的瞧他。

李长岑也瞧着我,口气像是打趣儿的道:「你看着就挺不想我过去打扰的。」

说什麽打扰…我蓦地发窘,不禁支吾的解释:「不是这样…就是,唔,那是我该做得事儿嘛,我怕席先生…」

「若我说,今儿个是想找席先生讨教问题呢?」他打断。

我张着嘴,愣了一愣,又咦了一下——唔,看着像是真的。

半晌,我才道:「那好吧。」

李长岑笑了一笑。

「哪那麽多问题好讨教的。」

我呆住。

「好了,你快去吧,瞧你不乐意…」

我支吾了一下,还是想解释,但他又一笑,说着就这样吧,然後抬手对我挥了一挥,跟着越过我走开。

我张了张嘴,就郁闷的闭上了。

算啦——这样也好,我隐约松了口气。

到了这个时候,席夙一当然已经去书库那儿了。我踏入院门,隐约望进屋里,果然看见了他。

我跨步进去,嗫嚅的对他喊了声。

席夙一停下写字的动作,抬头就往我瞧来。不知道是不是看见只我一个,他眉头倒没有皱了。

不过,仍旧是板着脸的…

他平淡的交待了几样事情。

我点头,赶紧去搁下东西,然後按着他的吩咐,把桌案上的几叠书,都搬到後头整理。

忙了一小会儿後,我才再回到前头。

「静思。」

忽听席夙一喊,我答了一声是,跟着往他瞧去。

席夙一指着桌案上的一小叠书。

「这些是柳先生要的,他着急要用,不过不能亲自来取,你帮忙拿去书斋那里,这边也没事儿了,後头你不用回来,到时候就去用饭吧。」

我怔了怔,有点儿迟疑的去瞧那叠书。

书不大多也不厚,算一算只有五六本,其实不怎麽重——唔,问题是这些书,是要送去给柳先生?

我不禁为难,觉得抗拒。

平时在课堂上就算了,但其余时候还得见到柳先生,实在不太情愿。他每次见着我,就要叨念个几句。

有时还不只几句,是讲一长串…

「怎麽?」

「没…没有!」

但我不敢老实对席夙一讲,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我这就去。」

席夙一就嗯了一声,继续之前忙着的事儿了。

我收拾了东西,就去抱稳了那叠书,又对席夙一又说了声,然後才往外出去。

外边早下起了密密的小雨。

不过风有点儿大,将雨水一丝一丝地吹开,带起一阵水雾,把这半边的院落都给拢住了,远远望去,有种别样的清冷。

我瞧着,脚下没注意,就绊了一下。

差点儿往前摔的时候,有一只手很快的来扶了我一把,又顺势稳住我手中抱住的书。

「怎麽总不当心?」

听见了声音,我怔怔的抬头,忍不住开怀的喊:「先生…」

傅甯抒瞅了我一眼,低嗯了一声,边让我站稳了些,才松开了手。

我还要开口,跟着才注意到一件事儿。

唔,他旁边有个人。

是李簌…

我顿了顿,隐约的一怯。

而李簌就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神情当然同平常一样冷。

「…去哪里?」

隐约听见询问,我转开眼,看向了傅甯抒,对上他的目光,才回过了神。

我连忙脱口:「哦,席先生要我把这些书,送去给柳先生。」

「是麽?」傅甯抒道,又像是想了一下,「这样好了,我帮你带去给他。」

要在平常,我肯定说好的,但这会儿…

我微瞥了眼李簌,又赶紧移了开。

这一时之间,我更加没法儿对傅甯抒说出个好字。

「谢谢先生,我自个儿去就行的。」

我低下头,嗫嚅的说着,就要挪动脚步,但却被按住了肩。我怔怔的抬头,就看傅甯抒收回了手。

他看了我一眼,开口:「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柳先生,你同我去取,一并给了。」

我愣愣的喔了一声。

「甯抒,你方才说了要取书给我不是?」李簌忽打岔,跟着往傅甯抒靠近了一步。

「…我记得。」

傅甯抒开口,然後侧过头,瞧向了李簌。

我没法儿瞧清他这会儿的神情,只听他淡然的讲了李簌一句,说着这里是书院,得注意称呼。

「唔,反正我又不是真的学生。」李簌回了句,但两眼弯弯的。

傅甯抒听了这句,没有特别表示。

但我在一边,感觉站立难安,又分外局促,霎时只想走开。

耳边才又听傅甯抒道:「那本书让我搁在房里了,後头再给你吧。」

「真可惜,还以为今晚有东西打发了。」李簌口气惋惜的道。

「你还嫌不够东西打发?」傅甯抒摇头,又道:「好了,我有事儿做,你先走吧,我记着明儿个把书带给你。」

李簌面上笑笑的。

「好。」他说,预备走时又像是想起什麽,「对了,甯抒,明晚的事儿…」

「到时说吧。」

傅甯抒打断,就看了我一眼,跟着迈步。

我脚下连忙一动,只是…

我不禁有点儿迟疑,还是忍不住回头。

因为下雨,所以天色昏暗,一时瞧不清李簌是什麽神情,就是看得出目光分外的冰凉。

我有些一顿,蓦地无措,就不敢再多瞧。

不等李簌先转身走开,我就急忙回头,有些仓皇的迈步,又走了两步,才再加快了步伐。

傅甯抒没有走太快,我很快就赶上了。

「看些什麽?」傅甯抒问着,侧头瞥来一眼,

我支吾了几下,最後就嗫嚅的回答了句没有,随便看看而已。

「别东瞧西瞧的,好好走路。」

我低喔了一声。

傅甯抒没再作声,但忽地停步。

我也停住,就看他转身,然後朝我伸手,跟着听见他说:「把书给我吧。」

我愣了一下,茫然的抬眼瞧去。

傅甯抒目光温和,「怎麽?我以为,你最不想找的人就是柳先生。你不总说,他每回见了你,老要逮着你叨念个十来分。」

唔——我忍不住讪讪,但还是挣扎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把书递给他。

「谢谢先生。」我赧然道。

傅甯抒瞅来,微微的笑,就伸出空的那只手,往我头上一摸,跟着回过身,继续往前走。

我跟了上去,没有多迟疑的走在他身旁。

「一会儿还回书库那儿麽?」傅甯抒问。

我摇头,「不必的,席先生让我到时候了,就自个儿去用饭休息。」

「嗯。」

我静了一下,想着方才听到的事儿。

方才李簌对傅甯抒说…唔,明晚他们要做些什麽?还是要去哪儿麽?

我兀自纠结了一下,张口喊了傅甯抒,却又问不出来。

「怎麽?」

我支吾两下,脑中闪过另一个事儿,连忙道:「文先生她…怎麽病了麽?」

傅甯抒嘴角微弯了弯,跟着才道:「倒不是,她是有娠了。」

「咦?」我愣了一下,等恍然过来,霎时有些高兴,「真的麽?太好啦,文先生向来都很喜爱小孩儿的。」

傅甯抒温和的看来一眼,又道:「说起这个,她大约要休养个几天了,所以她的课约略会有调动。」

我哦了一声,「不要紧的,文先生休养好比较重要嘛。」

边说着话,转眼就到了书斋院门前,我才又记起另个事儿来。

「先生…」

「嗯?」

「先生方才说,有个东西要拿给柳先生,是什麽呀?」我忍不住好奇。

傅甯抒唔了一声,就转来对我说:「这会儿还早,你不用回书库那儿,就去我那儿等着吧,一会儿一块儿回去。」

我看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就喔了一声,也不再问了,

反正…大概不重要吧。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