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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件红色的袄子给我拿来吧,那看着喜庆一些,气色也好。」带着期盼地等了好几日,芙蓉终於如愿以偿地等到了宁家小姐拜访的那一天。不同於往日爱赖床的习惯,她很难得地起了个大清早,并且兴致勃勃地让王嬷嬷给自己梳头打扮。
由於沈文燕是个标准妹控,因此芙蓉虽然年幼,却被养得极好,即使在初春这样冷的天,又是大病初癒的时候,她的一张嫩嘟嘟的小脸依然是红扑扑的,明亮的大眼睛不掩兴奋,头上的两个小包子和一身大红喜庆的袄子更衬着她的皮肤白嫩,乍看之下彷佛年画里头走出来的娃娃。
芙蓉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想了想,又对叶儿道:「把那件白绒披风给我拿出来。」等到自己整个人被雪白的绒毛围了一团,芙蓉这才满意了。
等到上了餐桌,芙蓉才好不容易在食不言的规矩下闭上了嘴巴,可一双大眼睛依然在碗沿後方巴巴地望着沈文燕瞧,虽然并没有开口,可那闪亮亮的眼神即使隔着热粥氤氲而上的雾气也让人难以忽视。
在重覆了端起碗又放下这样的动作三次後,沈文燕终於无奈地屈服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别这样看我了,说吧,是什麽事?」
芙蓉欢快地放下手中的碗,抬头道:「哥哥,你说这个宁家小姐什麽时候才会来呀?」
沈文燕扶着额头失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事。唔,你何时和这宁小姐这班要好的,我怎地不知道?你以往不是都不爱和那些小姑娘们一到玩儿的麽?怎麽今日会这样期待?」
芙蓉清了清嗓子道:「就是……那个,我就不喜欢那个李家的小姐嘛……然後,我听说,这个宁小姐也不喜欢她……」
话未竟,沈文燕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呀。我们家芙蓉何时这般小心眼了?虽然那李丞相与我的立场不合,可他毕竟不是什麽坏人,那李丽质身为他的女儿,在李家的家教下,想必也不会太差。」
「可是,」芙蓉顿了两秒将吸收的资讯消化吸收後,便带着控诉地眨巴眨巴眼睛接着道,说着又眼框一红,竟是要落下泪来。「可她把我推进水里!哥哥,哥哥你竟然还帮她说话……」
沈文燕停顿片刻,便从善如流地改了话头,哄着芙蓉道:「啊,别哭、别哭啊,我不就说说而已麽……好好,哥哥说错了,那李丽质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娇小姐,哪儿像我们家芙蓉这般乖巧?唔,在哥哥心中你自然是最好的,你瞧,你这样好,那李家小姐凭什麽和你比呢?我这不是不乐意嘛……乖啊,别哭了,嗯?」
听到这里,其实芙蓉心中已经平衡了,但是已经习惯了的撒娇卖萌的幼稚模式一旦开启了就一时半会有些收不回去,是以她边响亮地打了个嗝,边有些不服气地叫道:「还、还转移话题不回答人家!」
沈文燕於是起身来到她身旁坐下,温柔地把她抱起来安抚道:「那宁家小姐上的拜帖虽然是来拜访你,可她却是会和她的兄长一同前来,而那宁致,也是哥哥的同僚,既然如此想必不会这麽早,你也不必这麽早就起来等着的。」
芙蓉又意思意思地哼了两声,终究是乖乖地顺着台阶下来了,她很是安分地吃完了早餐,又陪着沈文燕到了丞相府门口,一路目送着他上了轿辇,在微亮的天色中上朝去了。
於是芙蓉便只好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安分地开始了每天的例行功课。虽然这个世界依然是繁体字称霸整个大陆,她也有过写毛笔字的经验,可好看的、富有意境的字体却不是说说就可以有的。而且,相对於其他的必学的功课,练字於她而言是静心的最好的方式,因此在这个有些亢奋过度的时刻,她果断地将自己投入了进去。
待默完了一篇千字文,芙蓉放下了笔,转了转有些酸软的手腕,抬起头来才发现时间原来已经接近中午了。见她终於从自己的世界中脱离出来,榕儿连忙上前递给她一盏温热的杏仁茶。
芙蓉小小地喝了一口,眯着眼感受着温暖一点一滴地浸入全身後,才慢悠悠地问道:「哥哥回来了麽?」
王嬷嬷笑道:「瞧您这期盼的模样,少爷方才进府呢,眼下正在书房。」看着芙蓉的表情和动作,她笑了笑,又道:「不如老奴服侍小姐过去吧?您方才的功课不是有几处有疑虑麽,不如过去问问少爷?」
闻言,芙蓉捧着盃盏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一张小脸仍然保持着练字时的沉稳模样,很是严肃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嬷嬷说的是……不过,哥哥方才下朝回来呢,又是一国丞相,定是还有许多重要的国事要处理,我,我还是一会再过去吧!」
王嬷嬷一愣,随即欣慰地笑道:「哎呀,瞧老奴这脑子,还是我们小姐懂事呢!」
说话间,去取点心归来的叶儿推开房门,脚下的步子虽依旧沉稳,芙蓉却从她脸上瞧出了不同来,遂开口问道:「怎麽了?」
叶儿小心地放下点心盘子,这才脸上带笑道:「这不是小姐盼着的宁家小姐到了麽,少爷请小姐过去呢!」
芙蓉眼睛一亮,当即便将本就掩饰得不太好的雀跃和期待完整地表露了出来,抬脚就往前厅走去,脚下健步如飞,令教习她仪态规矩的王嬷嬷在後方跳脚不已。
她很快地来到待客的花厅,待门口的小丫环扶着她跨过了门槛,却又慢下了脚步,待呼吸平顺後,才一副端庄乖巧的模样踏了进去。入眼所见的除了沈文燕以外,还有一名身材瘦高,长相白净斯文的少年,越国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加上她又还是个孩子,因此更加不必拘束;芙蓉眼珠转了转,终於在那少年边上看见一名粉色衣着的女童。相比自己的浓眉大眼,那女孩生得很是秀气,细眉细眼的模样带着一股极为鲜明的古典美,极为符合时下的审美。
芙蓉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麽好。自己崇拜欣赏的、赶与那什麽李丽质对着干的凶残妹子,竟然就是眼前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