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锥心的刺痛由脊椎一直延伸到脑後,这是她醒来的第一个感觉。
「太好了,你终於醒了。」一个女人收起腿上杂志,高兴的站起来,拨了拨友里额前的浏海。
友里看了看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彷佛是间病房,有电视有衣柜和一台小冰箱。但病床只有她躺着的这一张。
唯一特别的是地上及小桌子上全部堆满了花,各式各样都有。从百合到风信子、玫瑰及她最爱的海芋,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漂亮小花,但看起来相当高贵。
「这里是医院吗?」她问。
「是啊~你昏迷了一个月咧,本来以为没救了,是你妈妈坚持下去,才一点一滴的挽回你。」女人从桌上捧起一碗东西:「先喝下去吧!你妈妈交待的。」
友里皱了皱眉,就算家里再怎麽忙,也不用请看护来照顾她吧!岂不是一种浪费?!而且她母亲还要她喝这个...。
这碗什麽东西啊?
有点淡红色又浓稠的液体,是什麽呀?「我妈咧?她怎麽没来顾我?」
女人夸张的笑着:「你真是爱开玩笑啊!她那麽忙,哪会有空来这顾你一个月,她忙事业都来不及了。」
怎麽?!才一个月,她家的小工厂就飞黄腾达,不可一世了?友里眨了眨眼:「你是看护吗?」
她吃惊的张大眼,夸张的往後退几步:「我就知道有这种後遗症,真的糟糕了!!」
「干什麽?你在说什麽呀?」友里不解的看着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啊~~不行,你还不能动!!」女人大叫着。
一阵灼热夹杂疼痛的感觉从腰部一直漫涎到全身,连手指头都使不上力。友里痛的流眼泪:「好痛!!为什麽会这麽痛??」
「当然啦~你可是从二楼摔下来的,伤到了脊椎,怎麽会不痛。」女人有些不以为然的看她。
「你到底是谁?」友里恼羞成怒大声的问:「你是不是诈骗集团的?故意装作看謢其实是想骗我们家的钱!!」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女人又露出讶异的表情,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是美姨啊。」
「我管你什麽姨!!骗人也要好好调查清楚受害者的身家背景,随便找一个名字就可以混过了吗?我才不信你这一套!!」
「我是从小看你到大的美姨!!你怎麽可以忘记我。」女人哭丧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友里涨红了脸,没想到现在的诈骗集团还会用苦肉计。她生气的大吼:「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然後顺手拿了身後的一个大玩偶朝她丢过去。
女人快速的闪开,眼泪马上流了下来:「你不要生气啊,生气对病人的身体不好,我知道你只是在耍脾气,但不要那麽激动嘛。」
「走───开!!」友里更气了,气的全身发抖顺手又拿了桌上的一个小盆栽往她砸去。
「啊~~~」女人差点闪不开赶紧蹲下,盆栽就从她的头上飞过去。
「喔!」有人被砸到发出痛苦的声音。
原来有人要走进来,而盆栽朝门口飞去,不偏不倚的砸到了他的肚子。
女人疼惜的问:「青彦,你还好吧?」
青彦?!
友里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个让她朝思慕想的人就出现在她面前。「课长...」她不由自主的叫了出来。
「我们的小公主又怎麽了??」青彦捡起盆栽,幸好它是塑胶制的,若是砖瓦做的可能会割伤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进来。」友里下意识的拉着被子,紧张的盯着他。
女人看看他们,困惑的问:「看来她没忘记你,可是怎麽会...」
青彦把盆栽放回原位,问着女人:「美姨,你在说什麽?」
「她忘记我了,医生不是有说过吗?可能会有後遗症啊。」
「你是说失忆吗?」他瞄了友里一眼。
「是啊,她还把我当做诈骗集团咧!」美姨不满的抱怨,叉着双手:「亏我那麽细心的照顾她一个月。」
「课长,你认识她?」友里没和他那麽近接触过,耳朵都红了。
青彦不解的问:「你叫我什麽??」
「课长啊。」
他点点头,跟美姨说着:「她的确有问题,我想最好叫医生进来。」
「我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女人,她想要骗我的钱。」友里嚷着,想要他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美姨用手掩着脸大声哭着:「天哪~我做了什麽事,对人那麽好,却被人诬赖,这是什麽世界啊!!」
青彦搂着她安慰着:「不要哭,我会处理的。」
友里愤愤不平的嘟着嘴,她要看看这个女人能演到什麽时候。
「在吵什麽?」一个类似贵夫人且穿着华丽的女人优雅走了进来,冷冷的问。
「富姐,你女儿完蛋了啦!!」美姨转而向她哭诉。
她盯着友里,细致的脸上似乎舖了一层寒霜。「她没怎麽啊,漂亮的脸蛋并没有毁容。」
友里对这个女人没有好感,看起来就知道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你们到底想怎样?再不出去我要叫警察了。」
「你看你看!!一醒来就在番番颠颠的,她的脑子一定有问题。」
青彦放开美姨,向门口走去:「我去叫医生。」
「不要,课长~」友里无助的叫,但他理也不理的走了。
「你叫他课长??」富姐挑起了眉,好笑的问。
「是啊,奇怪的是为什麽她会叫青彦课长,而对我们都不认识。」
「奇怪的是你们,他本来就是我课长,不叫他课长要叫什麽。」友里委屈的咬着牙自言自语着,身体上的痛苦比不上这些莫名奇妙的人对她奇怪的举动。她好想好想见她妈妈,在她怀里狠狠的哭一场。
富姐坐上一边的椅子,拨了拨袖子:「我不管她是什麽病,反正你给我找最好的医疗团队。别人花半年或一年的伤,我的女儿必须只用一半的时间好起来。」
美姨为难的说:「可是富姐,她是新伤加上旧伤又复发,我看很难...」
「什麽伤都一样!!」富姐板起脸,严厉的说:「想当我的女儿就必须要认命!」
友里摀住耳朵,想像自己现在是在作梦,她把眼睛闭上希望再度张开眼是躺在自己温暖的房间里。
「江太太你好!」一个穿着医生袍的男人走进来,脸上堆满巴结的笑。
「沈副院长?」富姐抬头看着这个虚伪的人。
「是!是!这是我名片。」他急急忙忙的从口袋里拿出泛着金色光芒的小纸张:「第一次见面,不知道您要来,就在大门口迎接您就好了。」
富姐看了美姨一眼,美姨马上接了过去收到自己的小皮包里。
「我女儿的报告呢?」
「是!」他专业的拿起一叠厚厚的本子,大声的说:「根据我们骨科及内科和脑科的主治医师精密的检查,江小姐的病情并不严重。左小腿的筋骨有点裂开和脊椎部位有些位移,这些我们都已经处理好了,除了後续的复健,其他的尚无大碍。」
「那我女儿为什麽变得怪里怪气的?」
沈副院长尴尬的搔头:「我们尚未发现她的脑里是否有肿块,可能她这种情况只是暂时性的。」
富姐冷笑一声:「暂时性吗?真好的说词,即不会伤到贵院的名誉,又可为将来的进展邀功。」
「不是的,江太太。其实我们已经真的彻底检查过了,关於令瑷的这种情况也在别人身上发生过。在医学上这种暂时失忆症是成立的。」沈副院长全身冒冷汗,他赶紧拿出手帕擦着。
「好了。」富姐看着护士细心的替友里量血压,但友里似乎失了魂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我不想听你的辩解,不管如何我女儿已经醒了,就没有再住院的必要。」
他眼见无法让她信服,只好转而向美姨说着:「高小姐,相信我们院长有对你先说明江小姐的可能发生的病情....」在这个情形下,只能看她了。
美姨抿抿嘴:「富姐,他们也已经尽力了。而且一个月来住这间总统病房都没有向我们收取任何费用,除了医疗费吃住都是由他们免费提供,已经不错了,他们真的有心要医好她呀。」
「我有说什麽吗?」富姐站起来走到友里床边,手上的手提包顺手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
「我只不过说要出院而已,这麽大惊小怪。当然你们的医疗团队也是要时时待命,有事情就要到我家去,我只是不希望我女儿在这个充满药水味的医院过日子罢了。」
他们对望一眼,暗地里松了口气。
「这是什麽?」友里惊叫着。
大家的眼光马上飘到她身上,狐疑的盯她瞧。
友里拿起富姐放在桌上的手提包,上面有附着一面小镜子。她刚刚就是不经意的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她指着镜子里的人问:「她是谁?这不是我啊?」
美姨不由自主的笑着:「我的小姑娘,不是你,那会是谁?」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人啊~」友里接近崩溃的边缘,快要歇斯底里了:「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麽,是不是趁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把我整容??」
「你不需要整容啊!我高富珍的女儿本来就天生丽质,你的外表可是抢手的很。」富姐骄傲的说。
「我的妈啊~~你们为什麽都和我答非所问。我不是你女儿也不是镜子里的这个女的。你们到底要我说几次呀!」友里生气的捶着自己的头。
「嘿~不要乱来啊。」美姨快速的走上前,阻止她自残的行为。
「你看,这就是你所谓什麽短时间失忆,我不管她怎麽失忆,你们就是要给我恢复她之前的样子。」富姐怒气冲冲的对着沈副院长吼。
他马上唯唯允诺的一直点头与道歉。
青彦这时推着轮椅进来,刚好看到这荒谬的一幕。友里和美姨双手在纠缠着,另一边副院长头一直低着在听着富姐的训话。
他莞尔的笑笑:「我们最好敢快走人,媒体闻风而来都守在大门口了。」
「好!快点,青彦你来抱她上去。」美姨快抵制不住友里的反抗。
「我们走秘密通道。」沈副院长主动打开另一边的房门,示意他们跟他走。
友里来不及表示意见,就被青彦一把抱到轮椅上,然後快速的被推出去。
「你知道我吧,课长。」她转头对他说:「我是杜友里啊!你第三组的组员,记得吗?」
他脸色一沉,「我不知道。」
「别再玩我了,你真的不认识我吗?我起码也跟了你三年哪。」
沈副院长站在电梯里按着按钮,等他们进去。
青彦的语调完全变了,是一种压抑住自己不冲动的口音:「我不知道你怎麽知道杜友里这个名字,但我警告你以後别在我面前提起她。」
「为什麽??明明...」
他打断她的话:「她死了,你知道吗?她在我面前死了!!!」青彦痛苦的压低声音。
友里愣住了,看到走道的另一边有一大堆人拿着摄影机及麦克风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