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走进去呀」我不明白他在问什麽。
他轻咳一声，「我是说如果二婶问你，」他学着二婶的语调，「樨儿你怎麽现在才来？都等你许久了，方才去哪了你？」
我和堂姊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赶紧又压低了声音。
我两手一摊，煞有介事的朝那位『二婶』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走来的途中看见一个人偷偷摸摸矮着身子在窗外不知道在做什麽，觉得有些奇怪。你们知道那是谁？怪眼生的没见过。」
他沉声学起屋里头其中一个大人的声音，「你看谁不在便是谁了，敬颀！你去把你弟给揪回来……不，还是算了，让你去，到时你弟回来了你却不知道野去哪儿了！」
他学得一本正经，话一说完却咧嘴一笑。我和堂姐笑得站不起来，一手抱着肚子，另一手还得努力摀住嘴别笑出声。
我好不容易止住不笑，指着他开心的说：「你果然是三哥！」
他好笑的瞥了我一眼，「要不还能是谁呢？妹妹，好久不见了。」又朝堂姊道：「大姊，你们变得可真多！」
堂姊白了他一眼，「没你俩多！你不说我还真不敢相信，你成了这什麽鬼样子，和二哥越来越像，真是要不得……」
「背地说人才是要不得呢！」一个声音传来，我们全转头去看，只见堂哥和另一个八成是我二哥的人站在那儿。
二哥吊着嘴角似笑非笑看着我们，堂姊往後一缩，堂哥却伸手招了我们过去，「走吧，进屋子里去。」
我和堂姐乖乖跟了过去，二哥朝我咧嘴一笑，转头唤了声，「敬华！」拉过三哥两人落在後头嘀嘀咕咕。
我好奇看向他们，他们立刻对我咧着嘴笑，笑得我忍不住一抖，讪讪的转回去。
大人们瞧着我们走进来，二伯微蹙着眉，我和堂姐乖乖低下头去行礼。
走到二伯旁的人面前，我小小声叫了声，「爹爹。」抬起头，见二婶挑挑眉，我只好又叫了一声，「爹爹。」
我这才看清爹爹的长相。
他和二伯像归像，还是有许多地方不太一样。像是眼睛，二伯的比较长一些，爹爹的就比较圆，一双眼睛十分明亮，看起来总在笑，眉形开阔，和我的很像。他也比二伯瘦一些，皮肤稍黑一些，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朗。
我觉得我爹爹长得真是很好看，好吧！甚至比二伯还要好看。
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真的是我爹爹呀？」
他亦是一笑，「你不都叫了我爹爹吗！难不成我还会是你娘？」
「那可糟了，」我忍不住笑了，「欸，你真好玩啊！」
二婶在一旁皱眉道：「什麽你不你的，没点规矩。」
我爹爹他早已大笑出声，蹲了下来伸手就要抱我。我吓得退了一步，他一愣，表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但很快又微微一笑，「唉，我女儿不让爹爹抱，怕是埋怨我这当爹的了。」
二伯淡淡一笑，将我一把抱起来，递给我爹爹，「小孩子嘛不懂事，三弟别放在心上，过一阵子就好了。」
我爹爹他却抱着我笑起来，「要是没点戒心我才担心呢！」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将我在手上蹬了蹬，又道：「挺沉的，樨儿已经这麽大了，长得又好看，我自己养或许还养不成那样讨人喜欢的闺女，真不知该怎麽感谢哥哥嫂子才好。」
他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像……嗯，我说不上来，可我想到的是夏天晚上草丛中轻盈欢快飞舞着的萤火虫，这样说真奇怪。
二伯道：「你不嫌她瘦就好了，做兄弟的，说这些做什麽？」
爹爹在我头发上亲了一口，「可不是我客气，可我真是喜欢我闺女，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樨儿喜欢爹爹吗？」
「喜欢啊！」我脱口而出，回头却见堂姊瞪了我一眼，缩了缩身子不敢看她。
二婶笑吟吟道，「这样也好，弟妹那时也是喜欢这小女儿喜欢得紧，只是……」
她面色一转，低低道，「唉……都是我不好，没能留住……她就这麽留下樨儿打小没了娘，这……」
爹爹微微一笑，「嫂子，别这麽说，怎麽会是你的错呢？要说也是我。何况，都过去的事了。」
他嘴上这麽说，眼神却暗了许多，我伸手拉到爹的後领，构住他脖子，他轻轻得拍着我的背。
我早已不是小娃娃了，他却能抱着我这麽久也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我突然觉得，爹爹真好。抬眼看见了三哥，他朝我笑了笑挤挤眼睛，我也笑着眨了眨眼。二哥望了过来，又转向三哥附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麽，两个人小小声的嘀嘀咕咕，说得眉开眼笑，我也好想听。
我拍拍爹爹的头，「爹爹，我要下去。」
他将我放了下来，揉揉我的头发，「去和你哥哥们玩吧！」
二哥立即笑开了，和大人们行个礼就急急的拉着我和三哥往外头窜。他比我高了许多，拉得我差点滚下阶梯，三哥忙扶了我一把，「哥，你慢些！」
他这才慢下来，回头挠了挠脑袋，「嘿，不好意思啊妹妹，走得急了。」
「没事的，」我站直了抬头朝他笑，「只是，二哥什麽事那麽急啊？」
他仰起头来眯眼道：「去书房啊！」
我纳罕道，「二哥真是勤奋向学。」
他乾笑一声，「妹妹误会了……」
我不解，旁边三哥却已经笑得弯腰了。他好不容易忍住笑，然後站直，撑着伸出一根指头在我面前晃了晃，「妹妹误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