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ummer提醒我已经四度晕倒以前,我没怎麽记住过「我晕倒了数次」这回事。这时我才想起自投入工作以後,我几乎不花多少心力在爱护自己这一块,即便是经期不调、时常头晕想吐、偶尔忽然晕厥、食慾不振,我也是待到今时今日回想时才蓦然发觉。
我一直以为我对待自己是极好的,我愿意花大把钞票在宠爱自己敏感难搞的皮肤上,我愿意摆着严肃面容不让自己容易生得笑纹,亦或筑起无比坚固的高墙不让人及其容易欺骗伤害我,但独独遗漏了病痛的感觉。
隔日中午前anson提醒了句让我到医院看看,我低头手抚按着太阳穴,决定到医院去检查一番。
在过去的两三年来,我到底把心思放在什麽地方,以致於自己身体变化也没有察觉。而这些年的时光却像是一条隐密的暗流,不被注意,穿越而过。
我在电梯里闭上眼算了算,我身为一个人人憎恨又羡慕的一个角色时,我不过才二十五岁不是吗?
我不是还年轻吗……
刚下停车场,虽没有仔细观察四周,但总觉得有双视线盯着我看似的,我表现的毫不迟疑直直迈步,却不由加快脚步走向角落的车,暗暗想着这麽大的停车场,我这傻子怎麽习惯把车停在角落。
刚走到车边,一个声音如期而至:「不好意思,我说……」
我方警惕的立刻停下脚步转头看去,一个人影亦在距离我不到三十公分处停下,在停车场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他颀长的阴影刚好背着光垄罩住我,我不由自主地低声喊:「啊——」
他登时疑惑的看着我,定立在原地:「怎、怎麽了吗?」
我猛的吐了一口气,不客气的上下打量这个人,说「你站离我这麽近做什麽?」
「我的车就是这台。」他指着我前方的那台车,正经的说「我要喊你,你刚好停在这里,所以就站你这麽近了。」
我看着他这张莫名有些印象的脸,明明说话是正经的,却给人种道貌岸然的感觉,无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吃力压下摆他臭脸的慾望,我一向不习惯人靠我太近。我说:「为什麽叫我?」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喔——」他似乎是下意识拨了拨那看起来软软的浏海,笑了笑「你昏倒的时候可能没看到我,是我打电话然後带着你去休息室的,我本来想带着你去我们诊所看看的,但是你同事说你可能只是比较疲劳,硬要我带你去休息室,可能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坏人,会图谋不轨吧……」
我解释说:「不,我真在办公室里晕倒过几次……你们诊所?你是医生吗?」
他说:「嗯,不过是中医。」
「这麽年轻?」挑眉稍显惊讶的说。
我印象里的中医的是有着花白头发,在一间灯光昏暗的诊疗室里,周围摆着金色的穴位模型,身後有一罐罐不明的咖啡色液体,声音沙哑地说着这是气血不通啊、受寒了啊什麽的。
可能是一点点玩世不恭的气质让他一点都没有中医的感觉,可是也绝对扯不上有西医的气质。
「中医比较注重养生嘛,我没有看起来的那麽年轻。」他将手上的袋子放在车上,一副准备继续谈话的样子。「差不多要三十了。」
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气氛不对,为什麽路边遇到的人会谈论到年纪,并且知道对方职业,我不想让此刻像是相亲的气氛,於是没打算接下这个话题。
「对了,你刚刚为什麽叫我?我有点赶时间,要去一趟医院……」我尽量把话说的委婉。
「我是想问问你身体好一点没有,看你现在大概没什麽问题了。」他提起袋子,打开车门,好像想继续谈话的是我一样。「但是你身体看起来不太好,这间办公楼对面那条路有家中医诊所,我在那里工作。有空去调调身体吧。」
我呐呐的点点头,看他上车离开,自己再沉默地回到车子上。
双手瘫在座椅旁,我觉得这段对话有点不对,为什麽我要对一个陌生人充满亲和力的说到对方是什麽样的职业,要是我并没有要去医院,是不是接下来就会说到我在楼上的出版社做总编,然後互问姓名,以後在办公楼遇到可以打个招呼。
是的,亲和力,抬高双眼看向那个大约一百八以上的陌生人,有违我平日的作风。
通常我即便坐在位置上责备人,双眼都不像是凝视着那被责骂、站着的人,而像是居高临下的用眼神质问,「你长的再高也是这副傻样吗?」
我对着蒙着雾气的玻璃轻轻嗤笑,「我是个具有完整心胸的人吗?」
然後驱车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
**
後来年龄修改成二十五了唷比较方便A_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