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痴喔?姨妈来拜访还跑来上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前三天都会痛到要死不活的!自己的身体自己顾啦!难不成还要我帮你照顾吗?」筑筑在保健室里痛骂我一顿。看她骂到眼眶都红了一圈,眼泪也快滴下来了,我就很感动。她是第一个除了我哥外将我的身体看的比自己重的人。对於筑筑,我只有说不清的感谢。
我将身体挪到病床的最边边,伸出手环住筑筑的腰,「李亚筑,有你这个朋友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没有你的话我国中三年不晓得该怎麽活。但是你可不可以多替自己想想啦?有男生跟你告白时你都把我拉去人家面前说我是你男友还把人家数落得很难听!大笨蛋我也想看你幸福!」我们两个抱着哭到下课。直到护士阿姨来上班,筑筑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走时还一直回头看我。
等筑筑走之後,阿姨将整盒卫生纸递给我,问我要不要回家。不过被我婉拒了,我不希望让哥担心。既然哥都已经滚回台北念大学看妹子了,我就不要再麻烦他了。
再说,我今天出门忘记带钥匙,只能等余绍钧放学。我可不想在炎热的九月像一个疯子呆坐在门口啊......有家归不得,着实悲哀。
但是後来我开始评估回家和不回家的机会成本。
回家,睡觉睡到爽;不回家,经痛痛到死。
聪明如我当然选择回家睡觉睡到爽。
等到余绍钧回家,天都黑了一半,所以我选择到一家名为『Mr.R』的咖啡厅等他。我点了杯柳橙汁和一份黑森林蛋糕。其实我不怎麽喜欢巧克力,对於纯巧克力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所以以往我情人节收到的甜品全都入了我哥的胃或路边的野狗。管他是小七的巧克力还是Valrhona的巧克力,反正巧克力就是巧克力,我就是不喜欢。不过既然现在不是草莓盛季而且menu上都把它冠上热销品的字眼了,不点好像很对不起老板。
还有,如果你看到我拿着一杯咖啡,代表我正在生气。
我也不晓得为什麽这间店要取名为『Mr.R』,听说是Mr.Right的缩写。老板娘希望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属於自己的真命天子或真命天女。因为她的女儿是所谓的『先上车後补票』,她高一下就怀孕了,因此毅然决然的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才考上的明星高中。而那个男生......不,应该要说『畜生』才对。在她怀孕三个月後,那个畜生就抛下她自行转学,还说那孩子不是他的,肯定是她劈腿!
之後......就没有之後了。
老板娘的女儿,自杀了。
一屍、两命。
不过一切都只是听说,并没有真实根据的,而我也从来没见过老板娘,搞不好只是他人凭空捏造。
我在咖啡店里待的时间比我睡觉的时间还要久,长达九小时。店员不时就来询问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需不需要找店长之类的。前前後後总共点了不下五杯柳橙汁和三份蛋糕,消费至少八百元,所以他们不太敢赶我走。
等手表上的时间走到下午五点钟时,我在盘子下压了张千元大钞就顶着尚未西沉的大太阳走回家。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情侣,我的心情就满干的。
老娘单身啊——是说也没打算变成非单。
当我还活在自己的内心小剧场时,看到一个女孩挽着余绍钧的手臂从远处走过来。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使我不禁皱起眉头,有些嫌恶。我还没告白就已经先out了,这会不会太凄惨?
双臂忽然一紧,但我没有转过头看那是谁。因为,我知道,是廖凯梓。我没有反抗,反而让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我。
不可否认,我贪恋他怀里的温暖及他给予的温柔。
在他松手的刹那,我转身拉住他的手腕,「我以为、余绍钧是喜欢我的......」但是我忘了,『我以为』就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罢了,他从来都没有亲口说过。
他再次将我拥入怀中,把他的下巴顶在我的头上,说:「那你,」他加重力道,「可以试着喜欢我啊......我喜欢你,杨语怏。很喜欢很喜欢!」
「凯子,我不能。」
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无形中表达出他的错愕。
「为什麽?」
「我不能带着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去拥抱你的世界啊。我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答应你,这对你而言并不公平!不管是你还是余绍钧,都是我想保护的人、都是我不愿伤害的人!我宁愿自己伤痕累累也不愿你们被伤到一丝一毫。就算只是为我伤神一瞬间都不可以。这样你懂了吗?」
「所以你才更要和我在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人会受伤了!杨语怏你这只刺蝟可以在面对我时收起你的防护墙吗?」他将眼神从我面前移开,被对着我面向街的另一端,使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这样子,我看了更难过。」他的语气但的好似我们只是陌生人。
现在的廖凯梓早已没有当初的阳光活泼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止尽的寂寞与孤独。
数不清的烦恼向海啸般朝我席卷而来,吞噬我的世界。
我不事故意要伤害他的,绝对不是!只是现在不讲清楚的话,恐怕之後带给他的伤害会更大。
「杨语怏,你很自私。你自以为你已经把伤害降到最低了,却不知道你这样我们都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