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对勘九郎而言,他无法把我爱罗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即使他们之间确实是血脉相连的存在。
我爱罗和手鞠不一样--他出生的夜晚,母亲相对去世了。
他没有见到母亲最後一面,却看见平时总板着脸,一天到晚老盯着他的姐姐、哭了。
那是勘九郎第一次看到手鞠露出那模样,属於女孩子有的脆弱表情。年幼的他什麽都不懂,那时的他只知道平时的世界崩塌了,从诞生以来一点一滴建立起的现时,在刹那之间全不扭曲到叫人认不出的地步。
他的姐姐哭了。
会板起脸毫不客气揍他的姐姐竟然会哭?
骗、骗人的吧!
即使因为训练达不到理想而被父亲责駡,勘九郎都没见过手鞠有一丝一毫想哭的迹象。
如果父亲是遥不可及的天,只能仰望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触及的存在;姐姐手鞠便是棵大树,虽然随处可见却那麽地高大那麽地迫使人叹为观止。
勘九郎和手鞠相差一岁,一年的差距有多麽遥远?
他会和同学打架,下课和小夥伴于快玩耍到天黑,弄得自己一身脏兮兮--可,手鞠不会。他也常抱怨姐姐的生活多无聊,不是和父亲跑来跑去就是学习及练习,枯燥得叫人想逃。
看到姐姐哭不成泣的模样,勘九郎顿时无法反应,脑中完全一片空白。
母亲躺在病床上,苍白的面孔,嘴角上扬,长年卧躺在病房里的母亲再也睁不眼来。
只有新弟弟嚎啕大哭,用尽所有力气般,发出吵杂的声音。
远去所有喧嚣,病房内安静的可怕。
熟悉的窗外没有月亮,漆黑一片。
那一天,注定不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勘九郎不喜欢那天,连带那天出生的我爱罗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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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回到那个只能仰望天空的地方。
这里没有吵杂、这里没有温暖的床铺、这里没有八重的背影--我爱罗知道,他回到一代、二代人力柱住的洞穴里。远离人群,终生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的一生大概剩下这样,除非哪天战争爆发,我爱罗相信父亲再也不会让自己出来。
以往守鹤失衡时,父亲会关自己好几天,冷冷站在远处注视着自己,一句话也没说。
我爱罗几乎不曾主动和父亲搭话,以前不可能,今後更加不可能,父亲或许对自己相当失望吧。
我爱罗将头埋进蜷曲起的膝间,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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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绝对绝对不要!」刚收到消息时,勘九郎差点将刚吃的晚餐全数吐出来,「波风八重你到底跟手鞠那个女人说些什麽!你这个叛徒、叛徒!」
「手不要指着人家,很不礼貌。再说『那个女人』是怎麽回事,我可不记得学校有教过这些!」长姐用力将弟弟的食指掰回去,放缓语速,将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八重吞了口口水,退後一步,她知道那是手鞠小姐动怒前的最後通牒。
可惜,勘九郎因为太过震惊,一股脑子全用力在反对这件事情上,没有注意姐姐下一秒极可能拍死自己。
「喔痛痛痛痛痛--裕也也这麽喊呀!凭什麽我不可以!呜哇哇哇哇、我、我不会再说了啦,手、姐姐你快放手快放手呀!」
「呵呵呵、就这麽愉快决定,父亲也同意了,你待会清一间空房出来吧!」
「等、等等!谁跟你愉快决定了!根本他妈的不愉快!我拒绝坚决拒绝!」
自从搬来手鞠小姐的住处,每隔两三天,八重都可以见到两姐弟互相掐架的场面。通常吵起来,一定会互相揍个两三拳……就是那种一方把另一方打到哭,才会结束。
顺便补充,通常後者是勘九郎。
不过那个後者从来没承认过就是了。
「那、那个,房间我来收好了。」红发女孩子开口。
「别惯他,反正很闲。」手鞠不加思索。
--卧槽!我真的是你亲弟吗!
勘九郎发觉家里的地位排序似乎大有问题。
「喂喂!八重明明比我还闲好吗!」这年纪的男孩子通常会为了反对而反对。十一岁的勘九郎立即开口,而後发现刚才力求的问题没有解决:「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呼咙过去!笨蛋手鞠!小心我直接把客房炸了!让那个怪物直接喝西北风!」
「喔,没办法了,那只好让我爱罗睡你房间。」面对炸毛的弟弟,手鞠的反应相当冷漠,「还有,顺带一提,我爱罗可是你弟弟。」
「我才不承认绝不承认!大不了我离家出走算了!」
「那正好,连整理空房的力气都省下来了。」
「……」
多年後的八重在双胞胎兄弟来访时,偷偷和他说这件事。那段时间惹得兄弟每看到勘九郎少爷都露出莫名其妙的怪笑……勘九郎少爷还打算东推西敲看看那位暂留村子的客人是否得了什麽不治之症。
夜间冰冷的空气、乾燥的风、乾净无一丝杂质的夜空。
这就是砂忍村。
兄弟向她询问,比起风之国,火之国四季如春,气候温和,没有漫天黄沙也没有可怕的温差变化--那麽,八重你会留在这里吗?
「啊、太可恶了,竟然逃走!」手鞠向八重抱怨。
八重露出笑容,弯起蓝色眼眸,发出属於这阶段女孩子清脆的嗓音。
「手鞠小姐,这边就给我收拾吧,您可以先去追勘九郎少爷。可以考虑先去冰店隔壁那间水果店,勘九郎少爷最近常常提到喔!」
「别管他,反正村子里闹不出什麽事。」手鞠将空盘子全丢在洗手槽,「明天去一趟海老藏爷爷那边,他好像有什麽事要跟你说。」
「好。」
「啊、八重,你想成为忍者吗?」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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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卡好久
距离前往木叶还有两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