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命虽短,爱你永远 — 只愿有来生01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早上的霏霏细雨过後,路旁树上的叶子还没干透,透过窗户看去,仍是湿漉漉的。再远些,黄浦江上偶尔有几艘轮船在眼前缓缓划过,“呜呜”的船鸣声隐隐约约传来,听不大真切。

凌婷婷打量了一阵,应该是有什麽话要对我说,果然,几次欲言又止後她想好了:“我没想到他也会在机场,你......”她没将那个句子说完,想到刚才那份沈甸甸的喜帖,停在那儿叹了口气。

我说:“我的心在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我大口喝下加了冰块的鲜榨西瓜汁来冷却内心炽烈的情感,不曾想非但没起效果,反让我回到两个小时前。

江南的四月,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雨,上海作为它的邻居,自然也没能幸免。打开遮光板,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眼睛刚想抓住一抹绿色,它就没了影,只见雨水想要贴在玻璃上,可却没有粘性,来不及站稳脚跟就纷纷往下坠,这坠落的痕迹像极了姑娘哭泣时划成的泪痕。我收起复杂的心绪,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估计离下飞机还有一段距离,便合上朦胧睡眼,打算再眯一会儿。不料刚来睡意,手机铃声却是响了,落在机舱里的每一寸地方。

刚接电话,正要开口,电话那方一阵铺天盖地的抱怨声哪怕是用信号传输而不是空气传播也依然刺痛我的耳膜:“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都是关机,你也太不靠谱了吧,明明说飞机十点就到的,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都十点十分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已经晚到了啊,而且还是十分锺哎,十分锺哎。”说到“十分锺”的时候,我能从她的语气里体会到此时她是有多麽的心痛,似乎浪费了这十分锺,就像生命里被夺走了最爱一样。

我想起了这个把时间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女子,嘴角荡起的笑蔓延到眼睑处:“得得得,我待会肯定向你负荆请罪,先挂了,要下飞机。”

飞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滑行後终是停了下来。走到舱门处,微风带着临海之城的湿润迎面扑来,细如牛毛的雨水落在头发上,眼睫毛上,真是熟悉又陌生。

还是国内的空气闻着舒服,亲切。我伸着懒腰,闭上眼用三秒锺享受了这一切。

凌婷婷看着出口正上方挂着的石英锺,每一次秒针的跳动,她的脸上就会多一分痛苦,多一分怒气,在她的脸上被痛苦和怒气充斥就要爆发的时候,她终於找到了目标。

“张颖,你终於出现了!”我听着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哪怕是时隔多年,也依旧是无比佩服她无论是在什麽场合都能施展出这狮吼功来,真是绝对的女汉子。

凌婷婷,别看着这名字如此秀气文静,可她却一点也不文静,一副天生的大嗓门练就的狮吼功从高中到大学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让我一度认定,她父母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知道她日後肯定不会是个安份的主,所以起了这麽一个名字,来反衬她的河东狮吼。

至今我还清晰记得她当时还义正言辞的反驳道:“为什麽是用反衬,反衬明明就是反驳的意思嘛,你这用的不对。”

宿舍静默了一秒锺,然後我们捧腹大笑:“凌婷婷,你确定你是考上来的?”

呵!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呢!

“哎呀,我错了,我也不想的啦,我哪知道飞机晚点嘛,我请你去吃望湘园好不好?又辣又重口味,最合你心意了。”我拉着行李箱的左手有些疲了,便换另一只手继续拉着,一见她便松开拉杆箱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衣袖,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得,赶紧打住,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一招果然百用百灵。

可她没有就此放过我,看来是准备要我大出血:“为表诚意,本宫要吃最贵的。”

我盈盈施礼:“奴婢遵命!”

回身拿行李的时候,一个在我梦中出现千百回的声音传来,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张……张颖?”

我微微仰头,一眼瞧见了他。

一如多年前那般挺拔俊俏,那般英气逼人。他穿着ARMANI西装,配上正中的藏青格纹遍布中有湖蓝印花的领带,让他更加俊俏,领带其间更是点缀黄玫瑰图案,似梵高星月式的浪漫。

在国外的时候,我曾无数次幻想,我可能是打着一把伞,在幽长曲折的小巷子,转了一个弯便和他重逢;又或者是始一见面,我会紧紧抱着他,哭着说再也不分开;再或者是在我迷路的时候,他梦幻般出现,拉着我的手,对我轻轻地说:“走,我带你回家。”

在这无数次的幻想里,我从未想到,到真正相遇的时候,竟是这般突然,突然到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突然想起他在小说里写过一句话:我原来以为我们的爱情可以打败一切,包括死亡,没想到,我错了。

“对,是我。”

“你既然……”他上前踏出两步,想要抓住我的手,可下一秒,他就收回手,恢复了冷静:“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呵!这短短的八个字,我已经琢磨不出这是朋友间的关心还是你对我尚存一丝的爱恋。

“嗯,过得挺好。”他看到她眼里的光芒一闪而逝。

难道她还爱着我?他琢磨着,却怎麽也看不透她的心,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远程,这是你朋友?”在他健硕的身体後,她就像一朵淡雅的、亭亭玉立的蓓蕾。

“对,洋洋,我和你介绍一下。”他伸出手轻轻地拉着她,脸上的笑容温暖如明媚的阳光:“这是张颖,这是凌婷婷,都是我的校友。”

说罢,他向我们介绍:“这是我未婚妻。”

她明眸皓齿,声音温婉如水,活脱脱是一位古典美女。我赞道:“才子配佳人,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付洋羞涩一笑:“谢谢!”

言罢,她从包里掏出两个喜帖递我:“姐姐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哟!”

我收下喜帖,勉强一笑:“一定去,一定去。”

目送着他们相互依偎的背影渐渐远去,渐渐涌入到行色匆匆的人潮,我的心像是被什麽轻轻地刺到,痛得想要流泪。

在吉隆坡的夜晚,他为什麽不紧紧把我抱住,哪怕直到飞机起飞也不放手,他为什麽一句话都没说,只静静地抿着嘴,看着我越走越远,远到我们中间,竟然仿佛隔着一个世纪。

我绝不能为了这样的人流泪。我仰头把正要流下来的泪水重新流回去,对凌婷婷说:“走吧。”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没有再提起在机场偶遇的这件事,仿佛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我们只是聊起了以前,聊起了现在,但无一例外地,他的名字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的嘴里,似乎我们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这个人。

吃过午饭,凌婷婷把我领到几天前就已经帮我物色好的房子,一圈走下来後,她说:感觉怎样?对这房子满意吧。”

这房子的设计说不上有多麽好,很简约的风格,很淡雅的色彩。正门进去,左边是一个鞋架,越过鞋架往前点,右边就是厨房,厨房还算宽敞,除此之外,卫生间和厨房间被一面大大的玻璃隔着,这玻璃并不是透明的,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从外面看不到里面。走出厨房,涌入眼里的是看起来还算宽阔的大厅,大厅里无论是沙发还是空调抑或是电视机等等之类都应有尽有,大厅的右边有一个走廊,从走廊走进去,依次分布着三个房间,我转过头不解地问道:“我一个人住,要这麽多房间干嘛?”

凌婷婷故作高深莫测:“这你就不懂了,这两间我已经在网上发布招租的帖子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有帅哥来电咨询了。”

我没好气地说:“赶紧把帖子删了,要租出去,也要租给女的,租给男的,太危险了。”

凌婷婷一脸委屈:“我这不是为你着想麽。”边说边上网把帖子删了。

把家里布置得妥妥当当後,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个小时前,凌婷婷接了个电话和我打了个招呼,匆匆忙忙的走了。我经过这一阵时间的劳作,已然觉得有些疲了,睡意慢慢爬上了脑袋。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睡着前,我似乎再次看到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抱在一起,男孩说,我们要在一起,女孩问,永远吗?男孩答,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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