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好人有好抱 — 30.預留的伏線

伤心是个大家都不陌生的形容词,但是它还可以是名词也可以是动词。

我很伤心,是形容词。我想起了一件伤心事,是名词。我看起来很伤心,是动词。

那次聚会後,我想这三句话在我身上都能看见。另一个方式的动词,我想也很适合用在我身上就是我伤了奶粉的心,我想她的心比我更伤。

伤心这件事,我想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一件事情,因为它没有药医,完全的无声无息,还会使人觉得不舒服,也会让你觉得疼,唯一有疗效的方法只有等。

等什麽呢?等着心上的裂痕慢慢癒合,等待对方的原谅,等...毁坏的友谊可以恢复百分之百。

心里的伤口总有一天会癒合,只是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等着奶粉原谅,或许也需要时间,但也没有人知道会需要多久。毁坏的友谊能确定的是,不可能恢复百分之百,但我还是希望可以恢复八成,这也需要时间,也依旧不能确定长短。

我像一个犯人,在奶粉还未发现时像个通缉犯一直藏身躲避着罪名,而现在是个在监牢里等候判决的犯人,跟别的犯罪者差别在於开庭日期是个遥遥无期的等候。

跟奶粉已经超过半年没有联络了,我曾经想过要主动联络她,但却盯着她的号码看了几十分後,还是退缩了。这期间我也没有勇气见其他人,半年来的聚会应该有十几次,我没有一次参加。

我哥说奶粉也只参与一两次,但很快的就离开了。现在是我这辈子朋友人数最少的阶段,虽然时不时就会收到大家传来的关心讯息,届时我会冒出鸵鸟心态,接着一直逃避着。这段时间只剩下我哥跟蔓薇,还有Riko三人跟我有往来,我也只想跟他们三人接触。我尝试过跟Riko不联络,也许这样做就可以全部回归正常,但是我做不到。只要Riko发了讯息给我,就可以什麽都不管了。

『你这样一直消极下去,对你的恋情一点意义都没有,而且你把自己说成犯人,会不会太严重了一点阿?』

中午时分,蔓薇坐在我的对面听我说着我的感受边吃着义大利面,对我说着。我因为没有胃口,只点了一杯奶茶。

「我的恋情还可以有意义的发生吗?」

我依旧消极的回答着。

『在你下定决心告诉Riko的时候,你应该就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很矛盾吗?』

蔓薇放下她手中的叉子,擦了擦嘴上红色沾酱後,对我说着。

「很可惜的是我预计的结果,跟现在大不相同。即使我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事件发生时,会是不同感受,我想你应该也懂。我知道我很矛盾,因为我两边都很在乎。」

我说着。

『乐高,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想你活到快三十岁了不会不懂。先不论你的好朋友会不会原谅你,你不觉得你应该先想想该怎麽更坚强的去面对这段已经快要达成的Case吗?』

从蔓薇嘴里说出的话,总是特别人性化。

「抢走别人的Cace,接着达成目标,这一向都不是我拿手的。」

我没有被说服,依旧消极回应。即使我知道蔓薇说的一切都很有道理,但我依旧违反道德。

『伤心,是爱情中最过瘾的事之一。没有那样的伤心,无法体会後来的幸福。这是蔡康永说的,你读过他的书吗?』

蔓薇说着,我对她摇摇头。

『我改天会拿给你看,请你熟读。』

蔓薇说完,拿起叉子继续吃着面。

「我知道他很会说话,也很会写书。每一句话都可以影响很多人,但是他说的伤心,或许不是指我目前遇上的伤心。」

我认真的看着蔓薇说着。

『幸福永远都不会属於弱者。』

蔓薇吃着面,没有看着我不屑的说着。

「我不是弱者,我只是一个想要谈恋爱的人,但是不是用伤害任何人的方式。」

我带点激动情绪的说着。

『你是个好人,但不是圣人,不要把自己想得如此伟大。』

蔓薇看了我一眼後,还是不屑的回应着我。

「我没有觉得自己很伟大,我也不想放弃Riko,但同时我却伤害十几年的友谊。这样的罪过即使让我得到了Riko也开心不起来,你懂吗?」

我说着。

『很抱歉,我没有遇过你这样的状况,所以我不懂。我懂的是,你每次跟Riko聊天时,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你跟我说开心不起来,我没办法相信。还有你在不去机场接Riko,她大概会等你等到发飙走人。』

蔓薇吃完面後,又拿了纸巾擦了擦嘴,对我说着。

我看着手表,距离Riko降落台湾的时间,只剩不到两个小时,而我从台中出发到桃园需要两个多小时。急忙的拿了皮包跟手机,跟蔓薇匆匆的道别连钱都忘了付後,驶上高速公路。

人性化的蔓薇语录,让我在往机场的路上,不断的重复回想。只是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在伤害罪成立之後,罪刑还没有经由法官定谳之前,我怎麽能再度犯规?蔓薇的说词非常理性,但我一向在紧要关头都无法理性,尤其这破坏了我原本的道德观,我根本找不到理性。原来我也很矛盾,在我不能认同人性自私的同时,却不由自主的展现出人性。

在我一路畅飙,经过铜锣指示牌後,收到蔓薇的讯息。本来打算滑开萤幕读取,就在我解锁後差点撞上前面那台黑色E-Class的宾士,完全是把我从那凌乱的情绪中拉出,连手机都因为惊吓被我丢到副驾的踏板上。

开车禁止使用手机,「道路交通管理处罚条例部分条文修正案」不管是汽车还是机车在道路上行驶的时候,只要使用手机、电脑来进行拨接、通话、上网将会被罚新台币三千元(汽车)与一千元(机车)的罚锾,温馨的提醒大家。

开往机场的路上原本只剩下一个小时的车程,但是我却又花了快两个小时才到机场,一路上的惊魂未定,导致我一直下错交流道以及转错方向,更惨的是我大概在机场里绕了一百多次,才绕到第二航厦。紧张得不断打给Riko道歉,幸好她脾气很好,虽然我迟到了接近一个小时,她还是耐心的等着我出现。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在机场大厅找到Riko的踪影後,我走到她面前说着。

『你不会是因为要见到我,所以紧张的拖延时间吧?』

Riko看着我,微笑的回应着。

「应该是太想你,所以一直魂不守舍的开错路。」

我说着,拿起Riko那堆厚重的行李。

『少来!!!你一定是忘记接机时间。』

Riko起身背起背包,对我说着。

「好吧,我是因为要见你很紧张,所以迟到。」

我说着,怕Riko担心,所以没有打算告诉她,我刚刚差点撞车的事情。

『少在那里耍嘴皮。』

Riko说着。

「好啦,肚子饿了吧,去吃饭吧。」

我说着。

Riko点点头,微笑着。

虽然与Riko并肩同行的次数很多很多,但有别於以往这段往停车场的步行,有说有笑的画面,我想有注意到我们的人,会觉得我们是一对情侣,这种感觉好像在作梦。只有我跟Riko的两人世界,真希望可以永远。

把行李都搬上车後,忽然想起蔓薇传来的讯息还没看,於是滑开手机读取LINE的讯息。

"如果你真的不想继续,我想你不会这样夺门而出。请记得你心里在乎Riko的程度,如果连你自己都不在乎这样的感受,你还能要求谁在乎?"

看完之後,我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上车,忽然有一种醒来的感觉。没错,我在乎Riko的程度,在被蔓薇提醒之後发现已经比我自己认为的那一部分还要多了。吃饭时跟蔓薇说的那句话,我担心自己开心不起来,原来也是很多余的想法。在看到Riko的那一瞬间,那些面临崩坏的情绪,完全可以抛在九霄云外,她就像我热爱的排球一样,只要和她在一起就燃起了很多快乐氛围,让我不会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一路上我们聊的很开心,应该说是她讲得很开心,当然我也听得很开心。她分享着这些日子发生的还没有跟我分想过的大小事,她的脸上写上一种满足,而我看着她也感觉到很满足。然而,她也问了我最近的状况,那些我还没跟她提起的动态。我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不说,因为我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也不希望因为奶粉的事,而让我错失了更多跟Riko相处的机会。

好吧,在这紧要关头,又确定蔓薇说对了一句,人都是自私的。神阿,请原谅我,宽恕我!

於是我跟Riko说起了工作,说着最近忙着展览的事情,还有非常有霸气又很人性化的伯乐同事,蔓薇。

『蔓薇真是个很有魅力的女生。』

Riko说着。

「是满有魅力的,可是她好凶。」

我说。

『你不喜欢凶的女生吗?』

Riko问着。

「太凶我会怕阿。」

我回。

『怕什麽?』

Riko问。

「怕我无法压制她。」

我说。

『所以脾气好的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压制?』

Riko继续问着,我想她在暗指她自己脾气很好。

「不是啦,我不太擅长跟强势的对象沟通,比较喜欢两个人很温和的谈话,像我们现在这样。」

我回答。

『可能哪天我也会很强势阿。』

Riko露出奸笑的回应着。

「你该不会是那种交往前後,落差很大的情人吧?」

我扫描了Riko的全身,问着她。

『有可能哦!』

Riko又再度的奸笑着。

「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HOLD的住。」

我看着Riko非常认真的说。

她却笑得很夸张,我问她笑什麽,她说我的表情很好笑。

这让我不得不抱怨有时候女生其实也满不解风情的。

「明後天我可能会在高雄忙展览的事,所以可能不能陪你。」

等Riko停止笑声後,我对她说。

『那我陪你去阿。』

Riko说。

「蛤?」

我非常惊讶的说着,因为我没有想到Riko会这样回我。

『我说我可以陪你去高雄,你忙你的展览,我可以去看看别的展。』

Riko转过头看着我,慢慢的说着。

「好阿。」

我回应的平淡,心里是兴奋的呐喊。

这样甜甜的氛围,有再度侵袭我的周围,像是冒出很多粉红气泡一样,充满着幸福。也像是一场梦境般,没想过会有这一天的发生,也没有想过我跟Riko会有机会进展到这个阶段,於是我在心里呐喊了好几遍:多谢祢阿,老天爷。

就这样我差点把那些罪恶忘的一乾二净,感觉到罪恶的同时,却好像不怎麽害怕了,我想是因为爱情吧。

Riko正在我身边,跟我讨论着明天的行程,这些就让我暂时的遗忘吧。如果我不在乎自己的感受,那麽Riko又怎麽会在乎我呢?

想谈一场恋爱,而且只跟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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