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这项职务对我来说虽然很累,但还是无法填满我的人生。於是我开始工作了,毕竟回到正常轨道中,这是必须走的一条道路。每天把自己累到一个天翻地覆的好处是,我再也不会失眠了。小文杰因为我开始步入正常轨道後,那些烦人的行为好转了许多。
恢复晴天这件事我应该感谢Riko,要不是有她的鼓励,又带我去打了排球,让我找到快乐的泉源,我可能还在下雨天。也很谢谢子钧这个新手爸爸跟我分享他带小孩的经验,如果不是他教我带小孩,我大概现在还被小文杰压着打。
原来这世界真的很小,小到好像什麽都息息相关。在六人定律里,两个陌生人之间,可以通过六个人来建立联系。对,没错,只有六个人。在我跟Riko之间,刚好就是六人定律。她是奶粉的高中同学,又跟我在书店里相遇。细数着六人定律的部分,说不定书店里头有一堆人都跟我有关系,只是加上一些因缘际会下的关系,所以我只知道Riko在我的六人定律里。
哦,不对!我还知道有个人在我的六人定律里,那个人是Riko的好姊妹,子钧的老婆笍妮。我才想起子钧跟我哥是同一天举行婚礼,而那时候Riko有说她的好朋友也是那天结婚,於是六人定律里的他们是在同一场婚礼的新郎与新娘。
『连定律你都懂阿,看不出来你还满有知识的嘛。』
Riko走在我身边说着,我们刚吃完晚餐准备走路回家。
这天是她要去日本的前一天,那天跟她第一次晚餐後,今天应该是第五次的晚餐。
「拜托,我可是看过很多书的人,不觉得我身上有书卷气息嘛。」
我得意的说着。
『但是书生应该不抽菸吧?』
Riko指着我手上的菸说着。
「这是一种现代文青的象徵。」
我把菸放在她面前说着。
『好吧,那你可以再借我打火机吗?』
Riko说着。
「你要干嘛?抽菸?」
我惊讶的问着,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这问题你已经问过了。』
Riko回答着,从我手中拿走它。
「是问过了没错,但你没有回答我阿。」
我吐出了一团菸後说着。
『等我想回答的时候在告诉你。』
Riko又在搞神秘了。
「好吧,你明天到底几点要出发阿?」
基本上,我是个不会强迫别人回答的人,所以我问了别的问题。
『干嘛?要来送机吗?』
Riko问着。
「可以阿。」
我回着。
『不用麻烦了啦,而且我爸妈会陪我阿。』
Riko说。
「好吧,那…一路顺风罗。」
基本上,我也是一个薄脸皮的人,被拒绝一次,就不会再多问一次。
『谢谢你的祝福罗,可能会有一阵子不会遇见了,不要不习惯哦。』
Riko微笑的说着。
「可能会少一个人阴魂不散,不要太想我哦。」
我也微笑的回应着。
『如果那天在书局里,你没有发现我在偷笑,你觉得我们还会这麽常遇见吗?』
Riko问着,让我也想起了我们初见面的画面。
「不知道欸,但我们应该还是会认识。」
我回答着,心里觉得甜甜的。
『你那时候为什麽会在书局看小朋友玩电动阿?』
Riko说着。
「因为看着他们玩得很开心,我也觉得很开心阿。」
我回答着。
『那你知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在书局吗?』
Riko说。
「不然是在哪?」
我惊讶的问着。
『是在你家楼下的便利商店阿,那天你跟舒敏在那里。』
Riko说着,像是翻开回忆录一样。
「我跟舒敏在那干嘛阿?」
我好奇的问着。
『你们在猜拳阿,我还不小心听到她说,你猜赢她就跟你在一起。』
Riko认真的回想述说着。
「原来是你阴魂不散阿,你记忆力还真好,我都快忘了这些事了。」
我有点尴尬的回答着。
『哈哈,这样说起来,好像是我跟着你欸。所以…你还是没有猜赢她吗?』
Riko开心的回应着前半段,後半段的问题非常小心的问着我。
「应该说我没有猜赢过任何人吧。」
我无奈的回答。
『放心,你是好人,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猜输你的人。』
Riko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说着。
「袁赫也这样说,不过你不是说好人无长命吗?」
我说着。
『哈哈,那是开玩笑嘛,好人会有好报的。』
Riko说着,露出久违的秒杀笑容,於是我被秒了。
在被秒完之後,天空竟然下起雨来,让我不得不从Riko的笑容里清醒过来。我从包包里拿出伞,递给她。她对我微笑,我也对她微笑。这感觉好像是我们第二次相遇的时候,她忘记带伞,我把伞借她,接着看着她撑着我的伞离开我的视线。而现在她撑着小红伞,我撑着小蓝伞,我竟然有一种幸福感。而这样的感觉,让我开始又喜欢了雨天。
只是…喜欢的感觉没有维持得太久。
原本我想先陪Riko回家,但她说要去便利商店买东西,所以变成她陪我回家。於是就在我们买完东西後,出了便利商店外,舒敏站在不远的远方撑着伞,像在等人的样子,我想她大概是在等我。
我惊讶的跟舒敏打了声招呼,Riko也是。闲聊了几句後,Riko跟我们告别了,剩下我跟舒敏站在那里。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久後,舒敏问着我。
「嗯?」
我点着头回应着。
『你是不是喜欢Riko很久了?』
舒敏非常直接的问着。
我说不出任何话,只是摇摇头。
『半年的约定,也是因为她所以你才放弃的吧?』
舒敏继续问着,我依旧无法回答。
「不是。」
我回答着,却在心里说着:对不起,我说谎了。
『乐高,你知道我很了解你吗?』
舒敏不能接受我的回答,虽然很理性的说着,但是我知道她心里很激动。
「我知道。」
我回答。
『那你为什麽还要对我说谎?』
舒敏说着,忍不住眼泪的哭了。
「舒敏,最近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有完全消化,可不可以等我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再谈这些?」
我说着,很冷静的。我知道我只是在逃避问题,我也知道我该面对,但是我不知道我该怎麽做?
『还需要谈吗?我觉得你在她身边的时候,已经好了。』
舒敏看着我,认真的说着,我无语。
『你每次不回答的时候,就是默认了。我想我对我们都太有自信了,才会变成这样的,对吧?』
舒敏继续说着,眼泪很激动的流着。
我走向前想安慰她。
『你不要过来!保持这样的距离吧,以後也是。至少这样我就永远不会看清楚你的心变了,我还可以想起以前那个乐高,那个曾经爱过我的乐高。』
舒敏制止我的脚步,我停在原地听她说完这些伤心的话。
我也难过的流着眼泪,但我并没有想要乞讨她的安慰,而是我的心也狠狠的被自己的自私撕裂了。
忽然间天空打出一道像是完全把我跟舒敏分隔的闪电,随後又敲上一记宣告我跟舒敏终止的大雷。
雨,下的好大...
大的舒敏只距离我十几步之远,我都看不清楚她离去的痕迹。她连再见也没有说,我也很清楚她一定不会想要再见到我。我从没有想过,我会让她如此的伤心,也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也会犯上说谎的瘾。说谎没有人喜欢,但是实话又有多少人可以坦然?最後我发现说谎跟说实话,取决於对象。当然不是好骗的对象,而是你不想伤害的对象,因为实话往往都很伤。你以为一切在谎言中都可以顺其自然,继续扮演着好人样。可是当谎言一被戳破,就会跟我这只可怜虫一样,遍体麟伤。
雨,下的好大…
大的让我听不见除了雨声以外的任何声响,不过这样也好,也不会有人听见我在便利商店外哭的音量。我终於知道为什麽大家总是爱把心情跟天气画上等号,因为当你难过到一个程度的时候,就会像现在那场倾盆大雨一样。即使撑着伞,雨水还是会打在你的身上。撑着伞,眼泪还是会不停的流下。
收拾好眼泪,拖着满是沉重的脚步回家,矛盾的是,却又有一种解脱感。因为谎言已经瓦解,我不需要在欺骗任何人,也包括自己。等电梯的时候,拿出手机,不得不认同这世代出现了智慧型手机,它的诞生真的解救了很多无助的时刻。虽然我在电梯里的多角镜子里,看见了自己无助的样子堆叠了无限个。当无限个自己看着自己相同的表情,忽然间很希望可以看到某个自己是微笑的样子,接着对着自己说一声加油,虽然有点可怕,但是我现在非常需要这样的打气声。在电梯里拍下一张照,但是我发现我拍照技术真的非常的不好,於是找了张合适的照片发在很久没有动过的Instagram里。
"有个你会对我说加油吧..."
「你怎麽在这?」
打完照片的标题後,走出电梯门口,我看见江姳,惊讶的问着。
『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的,这次我也没喝醉。』
江姳一派轻松的回答着。
「所以你来找我哥的?」
我继续问着。
『嗯,我找完了,掰掰。』
江姳回答着,接着搭着电梯离开我的视线。
我立刻冲回家,把啤酒随手一扔,走到房间找我哥的身影。
『你回来了哦,今天怎麽那麽晚?』
我哥看到我,对我说着,而他正在整理房间。
「你会不会太过份了?凡颐才刚离开不到半年,你就找别的女人来家里,你有那缺女人吗?」
我气愤的抓着我哥的领口说着。
『你干嘛那麽激动阿?』
我哥一派轻松的回应着。
「你会不会太夸张了?」
我更是愤怒的握着拳头,要不是理智压抑着,我想拳头已经往我哥脸上挥去。
『你到底在干嘛啦?』
我哥扯掉我在他领口上的手之後说着。
「你做过什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大声的对着我哥咆哮着。
『你现在是觉得我跟江姳上床了吗?』
我哥冷静的回应着我。
「我知道你们俩个有过关系,但我不知道你会贱到的这种程度。」
我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乐高瀚,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麽跟我儿子说他妈妈是怎麽离开他的,你觉得我还有办法跟别的女人上床吗?』
我哥也拉着我的领口用着激动的口气对我说着,原来我误会了。
江姳只是带了要给小文杰的用品,关心我哥的近况,会到我们家里是我哥怕她被狗仔拍照,而她只在我们家待了十几分钟。就这样我在电梯口遇见她,又很巧的看到我哥整理房间,而整理房间是因为小文杰吐奶,我哥必需换床单。於是我现在处於一个非常尴尬的阶段,为自己刚刚鲁莽的行为觉得好笑,觉得不好意思。我尴尬的坐在客厅,开了一瓶啤酒喝着,想着等等该怎麽跟我哥道歉的台词。
『你心情不好喔?』
我哥整理好房间後,走到客厅坐在我旁边,也开了一瓶啤酒之後,对我说着。
「又心电感应了吗?」
我问着。
『你平常很理智的,但刚刚很冲动,大概是心情不好吧,而且你眼睛好肿,你刚哭完喔?』
我哥说着,秒杀了一罐啤酒。
「舒敏看到我跟Riko在一起,她应该察觉到我对Riko的感觉,我想我们真的结束了。」
我说完,也秒杀了一罐。
『这次是心电感应的心情不好了。』
我哥说着,开了一罐酒给我,一罐给自己。
「你怎麽了?」
我问着。
『下午的时候,小文杰拿了我的手机去玩,後来我发现他一直盯着凡颐的照片看,我忽然好想她......』
我哥说着,眼泪从他眼睛滑落。
我们忽然间沉溺在一种悲伤情绪里,瞬间把那一手啤酒消灭,还把上次聚会剩下一半的奶酒给喝完。我们在利用酒精逃避这样的情绪。只是越逃避悲伤越容易觉得伤感,在这个夜里,我们用沉默及眼泪给彼此还有自己安慰。
我哥为想念流着眼泪,我在为自己的错过流着眼泪,而我算不算同时错过了两个人呢?
Riko在等等的凌晨四点就要飞往日本,我想我们很难再相遇了。即使不久前她还发了一通LINE给我,但我一点也不敢期望我们会一直联络。虽然我真的很喜欢她,但是她很像一艘自由的风帆,风往哪里吹,她就航向那,而我并不是她能停靠的流浪终点。
"我出发罗!有空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常常联系的。上次跟你借的打火机,又忘记还你了,等我回来在还你罗!不要再误以为我抽菸了,我只是想说没有打火机,或许你会少抽一点菸。希望下次我还你打火机的时候,已经戒菸了,虽然应该满难的!最後一句就是加油罗,赶快找个适合自己的人谈恋爱吧,要相信我跟袁赫说的,好人会有好报的!"
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只想当你的终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