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发一语，因为他的伤不像他电话里说的『没什麽』，安栢跟我一样愣住了，但她很快地要和医护人员了解情况。
「详细车祸过程我们不清楚，但这位先生的头部受到撞击，意识清楚，有明显外伤，刚刚已经先做止血处理了，目前没麽大碍，但还是要去医院做详细检查，你们哪位要跟着一起去医院？」医护人员边解释边要将宋日阳抬上车。
我和安栢对视了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再度望向宋日阳。
他眉头皱到可以挤爆一只苍蝇，显然是很别扭被我们看见狼狈的样子，他不悦地撇过头催促：「随便都可以。」语落，他用手抚了包着绷带的头，还小小哀号了声。
安栢望着他被抬上车，转过头跟我说：「你去好了，我就不过去了。」
「那你？」
「我去向警察问事发经过，还有跟店长说明一下情况，看可不可以今天临时休假一天。」她拍拍我的肩膀，向我打气道：「辛苦了，他很难搞。」
原来是打这样的主意阿。
「而且他比较喜欢你，我跟过去到时候也只是让他血压升高而已。」她笑着说。
「人都受伤了，不会计较这麽多吧。」而且他是说『都可以』。
「就他那牛脾气？啧。」她摆摆手，「快上去，我们在医院会合。」
上车後，我坐在医护人员旁边，後门被关了起来的同时我朝车外望，看见她向我挥手後，就往有警察的地方去了。
救护车快速地行驶着，平常行经的道路都飞快地在窗外呼啸而过。随着头上响亮的鸣笛声，我才猛然想到我是第一次坐上救护车，感觉挺新鲜。
不过现在不是雀跃的时候，将视线转回车内，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头绑绷带流着血的男人，我身旁的医护人员一丝都不敢大意，不停地在注意着伤患的状况。
好令人尊敬的职业。
「那个女人呢？」头绑着绷带的人突然说话了，他绷着脸，好像有人逼他问一样。
「安栢？」居然用女人来代替名字，「还在现场，替你了解车祸情况好向店长报告。」
他沉默半晌後，只回应了：「喔。」
冷漠的人就算受伤还是冷漠。
他虽然出车祸，但态度还是跟平常一样，我有种还好他还是原本的那个他，还有力气毒舌的感觉，不管怎样人平安还是最重要。
救护车很快地到达了目的，我一路陪着他进医院，在诊疗室外面等候，大概过了半小时，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医生从自动门间缓步走出。
他朝我的方向投注视线，疑问道：「宋日阳的同事？」
「是。」我从椅子上起身向前，他马上向我说明刚刚的诊治结果。
「目前就是头部外伤，等等会照全身CT做检查以防万一，其他没什麽大碍，但还是要住院观察个一个礼拜较保险，要麻烦你帮忙办一下住院手续，还有，」他顿点了一下子，「能麻烦你连络他的家人吗？」
「我会的。」我向医生道谢，「谢谢。」
他点头示意後便离去，没过半会，宋日阳就被护士推出来。
我请护士稍微等一下，随後跟他问话：「需要我通知你家人吗？我没他们的电话。」
宋日阳望向我的双眼，也很快地说：「不用了，他们忙。」
我颔首表示了解了，问了护士他要被推去哪间病房後，便动身要往柜台的方向去。途中，经过刚被送进来的伤患时，不免心生恐惧，每个无不脸色憔悴，要不就是快没了生命迹象正在进行抢救，像这样的一个场所，人只要一进来很难不去感受到人生的无常。
就在我办好手续要去宋日阳的病房时，我看见安栢从医院的大门刚进来，她也看到了我，於是迅速地穿过人群朝我跑来。
「怎麽样？」她边喘着气边问我。
「目前看来是没事了，只是保显起见要做些检查。」
「是吗？那就好。」我看见她的喉头滚动了下，然後说：「但我这里的消息不太乐观。」
「我跟警察问了情况，」她钜细靡遗的解说：「说是宋日阳闯红灯引发的车祸，对方的车被撞车头凹陷，人也受伤正要送来急救，还好伤势没很重不然赔偿可不少。」
「但一般的民事刑责还是免不了吧。」我问道。
「恩。」接着她像突然想到似的，从包里拿出一枚银戒。
她递给我，「警察告诉我，这应该是宋日阳的东西，问过在场的人了。」
我接过仔细端详了下，只是一枚普通的银戒，并没有甚麽特别的标记。
将那枚戒指收进我的手提包後，我问：「我要去看宋日阳，一起吗？」
安栢朝我点点头，便和我一起上电梯，到了三楼，走过一格转角後，我们停在一间病房前推了门进去。
里面是两人房，他在最里面靠窗的那床。
第一床是一个老婆婆，她看见是我们进来向我们微笑以示善意，我也向她笑了下便走过，因为两个冤大头已经开始在开战场了。
「宋日阳你看看你，头伤成那样。」
「有碍到你吗？」
安栢将窗帘拉开，使阳光整片洒了进来，「不错嘛，住院还可以看风景。」
此刻他的脸已经臭到不行，嫌弃地说：「要你管。」
我再不打圆场，就要吵到隔壁的老婆婆了，「你们不要吵了，人家隔壁阿嬷还要休息。」
两个人同时往左边方向望，倔倔嘴作罢。
我着实在心里叹口气，开始关心病人，「头还好吧？有其他地方痛吗？」
宋日阳倒是平静地回应我：「死不了。」
「讲话真的很臭欸你。」安栢又看不下去的嘴他。
他们上辈子一定是冤家。
「对了，」我从包里取出那枚戒指，「这是你的吗？」
他眼角余光一抓住我手中的物品，便立即伸手向我讨回戒指，我想是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