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怎麽的人生,有时候在出世时已经定下。
滚滚黄沙的战场上,能挂在心口上的,是勇猛和取胜的决心,失去其中一样,即使以再多的兵力去迎敌,最後输的,是心理战上。
宋朝第一大将军──羽文楚年少已跟着父亲出战沙场,他没有由於父亲是将军已得到特权,他入伍,当一个步兵开始,他天生勇猛过人,很快由步兵升为骑兵,再由骑兵一路跳级而上,成为父亲的副将军。
父亲终年病逝,羽文楚由於立下击退蛮族的伟大功劳,成为宋朝有名的大将军,人称沙场上的战狼,有勇有谋。在宋正晖(即宋华熙父)宣布与世长辞之後,年幼太子顺利成章继任帝位,幸而宋华熙从小已被当未来皇帝教导,年纪仅有十二的他已经有皇者的风凡,整顿朝臣,竖立威信。
但邻国国土天子闻宋朝天子换了个年轻无知少年,以为这是好时机,便举兵出战,更派了细作军队潜入宋境,打开了兵力最薄弱的右翼边境城门,敌军指挥大军而下,由右边一路打到国境中部,威胁了皇都开封。
没想到东边庞大的兵力只是声东击西,宋华熙过於年幼,也被骗了,在没办法之下,他招了四大将军相讨,只有羽文楚愿意带领比敌军少一倍的兵力去迎击,其他将军都没有把握。
羽文楚刚娶美妻才两年,妻子更怀有六甲,妻子听见他要迎战西部战场,甚感担心,在离别的一晚,羽文楚虽是粗人,但面对妻子的柔情,也放下男人的粗犷,哄着妻子放心留守家中,要替他生个小宝贝。
西部的战争份外激烈,以小敌众的场面陆续上演,眨眼,羽文楚已在沙场四个多月。
在羽文楚的带领下,敌军似乎有点怯步,羽文楚决定不让敌军休息,纵然我方的军力已有点疲惫,他还是让士兵们提起了士气,在一个昏暗的晚上,他让副将先锋大率军队杀向敌方,先让敌方乱了阵脚,自己则带着仅有二百名士兵从後方杀敌,两面包抄之下,敌军损失严重,加上敌军传来东南部的战况也是输得惨烈,敌军最终宣布撤退,滚出宋朝国境。
羽文楚立下大功,封为宋朝西冀边关第一大将军,成为将军之首,他手握全国六成兵力,他也自动上书申请镇守西部边疆,以防敌人又来侵犯。
迫不得己之下,他的妻子只好挺着肚子长途搬往西部边境的将军府,而羽文楚也是体贴的在中途回合,护着妻子上路。
一队一百人的小队护着将军夫人的桥前行,可谓场面媲美护送公主出嫁,连同家丁,人数达一百五十人之多。
但大多是男人,而妻子却在还有一天的路程时,在中午吃过午饭後大喊要生了。
「将军!将军!夫人要生了!」夫人的贴身婢女慌张的跑向前头,边跑边喊,全队人都听见了将军夫人要生,都不禁有点紧张。
带头的羽文楚呆住的拉停战马,全身颤抖,他下马不知所措反问婢女道:「那……怎办!?」
「将军,再走二十公里才有市镇,想必夫人撑不到那儿才生。」有经验的骑兵解说。
「甚麽!那糟了!」羽文楚原地徘徊不定,他大男人只懂战场,不懂女人如何生啊!
「将军,不如就地接生,奴婢以前也见过接生的。」
「真的?那快!快去替夫人接生!」
「要准备热水,和炭炉,先搭一个帐棚吧!」
「快!快去准备!」羽文楚随便叫了士兵去,而整队人就停在山路之间,护着桥子,全部男人都不知所措,却听着夫人在桥里叫得凄惨,有家室的还好,已经经历过了。
准备好後,夫人被扶到帐棚里躺下,里面全是家中的婢女,因为大家都只见过接生却未曾亲手接生,所以都手忙脚乱,而羽文楚则在帐棚外坐立不安,在帐棚外懊恼的徘徊。
过了几乎大半天,终於听见了婴儿的哭声,整队小队都松了一口气,还高呼拍掌,婢女抱着包住小棉袄的婴儿走出来,羽文楚兴奋的抢过来抱着,大指小心的碰在婴儿还皱的脸颊之上,婴儿全身还是通红的,小小的,好像一捏即碎,他很小心的轻抱婴儿,慈夫的样子教士兵们都不禁笑起来。
「宝宝~宝宝,爹爹要训练你成为大将军,你将来要替我继续效忠皇上哟!」羽文楚带着满脸的胡渣亲向婴儿的小脸上,似乎弄痛了婴儿的皮肤,停了不久的哭声又哇啦哇啦的大哭起来,惹笑了士兵们。
婢女冒出三条黑线,她跪在地上,颤抖地道:「将军……恐怕小主人不能成为大将军。」
「怎会不能!」羽文楚还高高兴兴的,没注意婢女的焦急。
「因为……她是将军的小千金。」
「千……金?」羽文楚这时才止住笑容,他也没说过一定要夫人生儿子给他,但他听到夫人有她骨肉时,总直觉夫人肚里的是儿子,从没想过会是女儿来的。
他赶紧打开小棉袄,瞪着男女最能分别的地方去,空空如也,虽然有点失望,可羽文楚还是很高兴。把小婴儿包好,在臂弯里摇摇了,改口道:「小宝宝,爹爹会疼爱你,不会让坏人弄哭你。」
他稚气的话也逗得士兵大笑,羽文楚更决定全兵紮营,大肆庆祝。
夜里,羽文楚带点醉意进入他跟夫人的帐棚里,夫人还是很虚弱,但见到他回来,还是撑坐起来,抱着小宝宝对他微笑。
他坐在床边,又伸出手指去碰着小婴儿的脸,「她真像你,很漂亮。」拥着妻子,在她额心落下一吻:「谢谢你为我生了个小宝贝。」
夫人虽然甜蜜,但不禁也有点愧对丈夫说:「对不起,她不是男孩。」
「傻瓜,是男是女,我都喜欢。」拥着她,想给她安慰。
「可是……」夫人一直知道他很想要个男婴,继承他的。
「没关系,我们还年轻。」羽文楚吻向她的软唇封住她还想说的话。
「我会努力替你生个小男孩的。」夫人温柔楚楚的倒入他怀间,哄着甜睡中的小女婴。
翌日,一大早就下起微雨,上惯战场的士兵已习惯,他们整装再出发,谁知桥里的小女婴在出发後没多久一直在大哭,哭得旁人都替她累,羽大楚退到桥边护航,听见婴儿哭声,当父亲的有点心疼。
他叫停了士兵,下马从桥窗里伸手过去哄女儿,最後索性把她抱出来,竟然,在抱出来之时,她哭声停了,可当婢女用伞挡雨时,女儿又哭了,起初不知为甚麽,但羽文楚想了想,要婢女不用拿伞,小小雨点落在女儿的小脸上时,女儿又不哭了。
她还笑得甜甜的舞动着小手,逗得羽文楚满心欢喜。
「哇~夫人,我们的女儿喜欢下雨。」羽文楚抱起女儿对着天空,让小小的婴儿淋雨。
「文楚,会淋病的。」女儿初出生,又怎能淋冷雨。
「可她很高兴!」文楚重新把婴儿抱在怀里,不让雨水淋到。
「高兴也得看情况,她昨天才出生,很脆弱的,来,给我抱回桥里。」
「哦。」羽文楚摸摸鼻子把婴儿抱到妻子手中,可婴儿回到桥里又吼哭起来,根本上不了路。
夫人没办法之下,唯有听丈夫的话,让他在怀中背着婴儿。
骑马的起伏更该女婴高兴,而雨点因羽文楚的护挡下,只会偶尔有小雨点打到她小脸蛋上,这样都会使她高兴得咔咔笑出来。
没想到女儿这麽爱骑马和淋雨,是大家闰秀出生的夫人,在出嫁文楚前也饱读诗书,有一肚墨水,她掀开窗纱,望看一脸甜笑的文楚和女儿,轻唤道:「文楚,女儿这麽爱雨,就叫她做霖澪。」
羽文楚粗人一个,从小就在沙场,只懂兵法读兵书,他一听名字就喜欢,「好,我女儿就叫霖澪~爱淋雨的小鬼。」
好像,是上天给女婴这个名字,在去西部边境将军府的路途上,天一直下着微雨,直到整整一个月,天才出现晴天。霖澪淋了许多雨,到达将军时完全没有生病,她还很健康,爱对着雨天甜甜的笑着,小手也爱对着雨天挥舞,她特别爱雨天……
将军府上都说笑,称小主人为是名副其实的“雨”小姐,而且这个“雨”小姐渐渐长大,当她已会跑时,总爱到将军府里的练武场找爹爹,每次见到爹爹在训练精兵时,她会笨拙的在一边学着功夫的动作武起来。
这时候多数大人会当小孩在玩,羽文楚和夫人也看得很欢乐,小小笨拙的身躯在那儿手起舞落的。
可到女儿再长大一点,已比其他小孩成熟,她更不像普通小女孩一样爱采花玩蝶,更不像一般女孩爱学绣花、弹琴、下棋和装扮,却最恩惠是,女儿爱读书,但读的都是丈夫房里的兵书,诗词迫她还会读一点。
眼见女儿总会在训练场偷学功夫,羽文楚索性连她一起训练,起初以为她会因为辛苦自动放弃,但她不怕辛苦,小小年纪已把一套拳脚功夫耍得有模有样,作为娘亲当然不赞成女儿动刀动枪,曾经迫她留在房间里读诗书、学绣花,但日子久了,女儿很苦闷,变得不快乐。
为了宝贝女儿开心,做娘的只好答应她,给她和爹爹学功夫、读兵书,但条件是,绣花、弹琴、下棋、诗经也得一起学习。
“雨”小姐,日渐成长,在她十岁,多了个弟弟,可惜弟弟却体弱多病,总要喝补药补身,三不五时要请大夫看病。羽文楚总会在霖澪面前叹口气,摸着她的头道:「霖澪,你精通兵法,有一身好武功,可惜,你不是男孩,不能与爹爹一起上战场,弟弟则体质弱,走路都气喘。」
年纪已有十四岁的霖澪也有叹息,握起爹爹大大的手掌,稚气的声线却有一口大人的腔调说:「爹,为甚麽上战场的都是男人,女孩就不可以。」
「没办法,从没有女人上战场,当将军的。」摸摸女儿不得志的泄气样子,也替她可惜,不过作为姑娘家,将来还是要嫁人的。
「有啊!」霖澪瞪起圆又可爱的眼睛,高呼反驳。
「谁?」羽文楚挑眉问。
「花木兰!」应娘亲要求,霖澪四书五经也读得很精。
至於绣花、弹琴等,虽然不是精,但也学得不错。
「哈哈,那只是虚构的人物,那有女孩会代父从军的。」他被女儿逗得大笑,把女儿抱到大脚上坐。
「有的!我深信有的,我可以上战场,和爹爹一起杀敌!」霖澪转身勾住他的脖子,用一对坚贞的眸子看着爹爹。
她从小就爱看爹爹穿起盔甲的神气模样,士兵朝拜他的威风,她不爱女儿家学的东西,看起来很不大体,而且她与其他千金小姐一点合不来,她嘴里都是兵法,而她们都是女儿家的事情,爱说将来要嫁对郎。所以常常被其他小女孩说她不懂女人的温柔。
久而久之,她一点都不爱跟其他小女孩玩乐了。
不过,霖澪也想过嫁对郎的事,她在那时候,就跟娘亲说将来要嫁给和爹爹一样厉害的大将军。
「好好,等你再长大一点,就和爹爹一起杀敌~」羽文楚觉得她还小,只会说说看,等再长大一点,就会有女儿家的温柔,再不会想上战场杀敌了。
谁知……
霖澪十八岁那年,又有蛮族想侵占宋国边境领土,身经百战的羽文楚中了新上任的年轻将军的狡猾圈套,整队只有五百人的军队被困於山谷与山谷之间的狭小地带之中,前後被敌军包围。
羽文楚以为这次一定战死沙场,本以一死的心态迎敌,战况在他带领下也对持了一天一夜,兵力已减了大半。
在无助与绝望之下,霖澪身无盔甲,骑着与她一起长大的雄马,手拿长剑,带着只愿跟她前来的三十名由父亲训练出来的精兵出现在山谷入口,在零乱的战况之下,她指挥那三十名精兵去营救被包围的父亲,而自己则单人匹马去攻击敌方将军,与敌方将军对抗。
霖澪武艺超群,被敌军也包围之下,拿下敌方将军首级,所谓擒贼先擒王,将军首级取下後,消息很快传到了士兵耳里,羽军士兵士气大壮,敌军士兵已吓得胡乱撒退。
羽文楚没打算要追击,但霖澪坚持带着没伤的士兵追杀,羽文楚极力反对,可她还是不听父亲说话,追杀了余兵,当然,大获全胜。
此事传到宋华熙的耳里,便传召羽霖澪,而霖澪不怕死的大胆和宋华熙争取要当兵一事。
几经思良,也在羽文楚的同意下,宋华熙破例让霖澪参军,但按照惯例,她一样由步兵当起。
承继了父亲的勇谋,霖澪同样在短短七年间,靠个人的勇猛和智谋立下无数功劳,由步兵封为将军,镇守西门大关,直属父亲之下。
羽文楚眼见家中的儿子虽长大後没甚麽病,但身体瘦削体弱,根本不是当兵材料,而且霖澪在战场上青出於蓝,甚感恩惠,他重用霖澪,总给她机会上杀敌。
为此,他总会与妻子闹不和,不过妻子最终还是接受女儿一出生的能力,注定是上战场的。
邻国闻其两位父女将军都不敢侵犯,不过巾国的某位年轻的皇子总不信邪,久不久会整顿军队,出兵试探,羽文楚懒理那个白目皇子,派了女儿长期镇守巾国与宋朝的边境,久不久双方会开战。余下的,是暗里强大的山贼帮总会到村里抢劫,羽霖澪也被命令解决这些小事。
近月,巾国皇子又似乎蠢蠢欲动,细作这晚回来通报。
坐在将军营帐里,霖澪挑起一对像极父亲的英挺剑眉,放下手中兵书,「那个白痴小皇子又来了?」
「似乎是了,这次他还调了比上次多一倍的兵力。」
霖澪忍不住翻个白眼,「传令下去,三军准备迎战。」
「是!将军。」
谁料,这次巾国皇子还结盟了山贼帮,来个内外夹击。
而且还是针对霖澪所带的小队进攻。
霖澪被迫退守谷地,退无路走,也无法突围,敌军故意迫她留守谷地,消耗她军中的粮食。
十几天,军队粮库已经完全空了,而且敌军似乎也知道,再饿了几天,敌军总於有所行动。
霖澪没有要求增缓,因为再快也得几天後才到达,她已本着一死,准备带着一同上场已久的士兵迎战。
就在两军在山谷整装准备迎战的那个烈日中午的平静前席,蓝天白云,天气晴朗,敌众我寡的情况下……
山头,传来阵阵的琴音……
而且,那不是普通的琴音。
强劲的曲调,竟意外的扭转了局势,却导致拜金山庄排行最小的韵妹妹,落入了一个大将军的手中。
命中注定……
躲不了、逃不掉。
武功再高,也得败在一条由上天牵上的红线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