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左一瞧,只见一坨毛茸茸的红褐色球状物缩在墙边微微发颤,那是她的小狗,她叫牠『咖啡』。
红褐色的贵宾狗小而可爱,全身的毛都是自然卷,当黎瑀央第一眼看到牠,看着牠全身如红褐色的毛发,偏向咖啡的色泽,直觉的取名作『咖啡』。
听说,小狗的听觉很敏锐,牠能听到一般人类所无法听到的音频,任何对人类如同微小的蚊吟声在牠们的耳里却是清异常的清晰。
看着咖啡蜷在角落,黎瑀央猜想,牠一定比她还害怕,爸妈的争吵喧嚣在她耳里或许就是这样的音量,有点大有点吵,但在牠耳里或许如同狂风暴雨时的震耳雷声,轰隆隆地让牠害怕。
倏然,咖啡惊吓般的转过头来,神色带着点畏惧,却又像是防卫般的拱起背,大声的朝爸爸妈妈那儿吠了几声。
还没会意过来的黎亦和、林滢芝只是稍微暂停的瞄了眼家里的小狗,又准备开口继续未了的战火,下一秒,『匡啷!』,被林滢芝拍的剧烈的展示柜,上头的玉皿终於耐不住摇晃,硬声声地掉落在地。
愣愣的望着器皿掉落,黎瑀央惊魂未定,回神而过时,只瞥见一抹红褐色背影从大门底下的小门框隐去。
她惊慌的爬起来,跟随着背影冲出家门。
「咖啡!咖啡!」黎瑀央急忙的在街上喊着,小脸泫然欲泣,焦急的呼喊声伴随着浓浓哭腔,「你在哪里?......」如果咖啡不见了,怎麽办?
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乱跑,迟迟不见红棕色身影,只有汽机车从旁喧嚣而过,人来人往与她擦身而过。
当她眼神还飘移在对面人群的小腿肚时,一声『嗷!嗷!』唤过她的注意,只见一道红褐色身影正走在马路上,当她正庆幸终於找到时,却发现交通标志上树立的是一个小红人,不是可通行的绿色。
心一慌,黎瑀央快步穿过马路,沿路危险的闪过几辆汽机车,耳畔旁响着一窜刺耳的喇叭声,她管不了那麽多,冲上前抱紧那小小身躯,红褐色毛发蹭在她的颊涡,触到熟悉的柔软,黎瑀央释然一笑。
『叭!』一个紧急煞车,红色机车停伫在黎瑀央前,轮胎近在眼前,胎面就停在她的鼻尖。
「对不起!」下意识黎瑀央连忙抱着咖啡起身,弯下腰向机车驾驶道歉。
「小妹妹,现在是红灯欸!」机车驾驶是约略三十的女人,抹着艳丽口红,嘴角微撬,不屑的轻哼「把马路当游乐场!」还伴随着不悦的啧啧声,启动引擎後扬长而去。
黎瑀央望着驾驶的背影,淡淡忧伤挂在脸上。
她没有把马路当游乐场!她只是……想救咖啡。
无法解释的话语,吞在肚里,被人误会却又无法多说,她低头望着臂窝里的毛球,黑色的圆溜大眼眨了又眨,眸中闪过一丝晶亮,眼神彷若和她一样泛着淡淡忧伤。
黎瑀央搂着咖啡慢步走着,不自觉难过得轻叹了口气。
你也一样不喜欢爸爸妈妈吵架,对吧!
为什麽……自从我有记忆以来爸妈都在吵架?
爸爸和妈妈总有吵不完的话,他们吵金钱、吵她的学业、吵家事、吵爷爷奶奶的照顾……,他们什麽都吵,但爷爷奶奶却随意的挥挥手说:「夫妻丢系卢吵卢厚啊!爸爸妈妈咙系啊馁啦!」
爸爸妈妈真的愈吵愈好?
一开始她点点头,深信爷爷奶奶所说的俗谚,心上头的乌云骤然消散,开心的相信这不是件坏事。
但随着妈妈愈来愈少的容忍和耐性,吵架次数的愈加频繁,惊天动地的声音愈来愈吓人,她渐渐觉得害怕,渐渐不想回家,只想要快乐开心的奔跑嬉闹,不想再听到争吵……
不知不觉她抱着咖啡走到了她无时无刻想念的小公园,她静静坐在秋千上,看着黑暗阴影掩盖住公园里的一景一物,只剩孱弱月光微微打亮树影,夏季里的昆虫合声歌唱,螽斯、蟋蟀、薄翅蝉……全是里头成员,而女孩和小狗是他们的唯一听众。
看着草地上的溜滑梯、摇摇马和沙坑,黎瑀央眼底泛起一股酸,她想到不久前她还在和男孩追逐奔跑、打着骑马大战,什麽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公公下了班回家,换上月亮开始上大夜班轮值,只有她一人还在守候着。
男孩会来吗?现在……会不会和她一样,很想念小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