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平昕痛得紧抓着锦被,宋太医的话像道雷劈进姚平昕脑海里,让她瞬间忘了疼。
「太医,你方才说,我服了,落胎药?」
苍白着脸,不停冒着冷汗,姚平昕努力问完这句,宋太医面色凝重的点头。
「娘娘这几日忙着照料二皇子,本就动了胎气,如今又服了落胎药,腹中孩儿难保。」
宋太医摇头。
姚平昕不顾尊卑更不管男女授受不亲,使力抓住宋太医。
「太医,请你无论如何尽全力,若真不保便是我与孩儿无缘。」
宋太医沉重点头,姚平昕浑身气力用尽,秋儿扶她躺回床上,眼角默默流下泪滴。
姚平昕出事,君初雪立时从慕容璿屋里赶过来。
沉吟片刻,宋太医才着手写下药方,先令药僮回太医院抓药,才细细与秋儿和君初雪交待注意事项。
姚平昕服用落胎药,腹中胎儿极可能不保这样的大事,桂珣不敢耽搁,立即让人报与慕容睿知晓,听闻姚平昕是喝了宁天婵送去的安胎药才出事,慕容睿查也不查,直接将宁天婵贬为庶人迁入冷宫。
宁天婵父亲原是从五品鸿胪寺少卿,也受牵连被贬为从九品的鸿胪寺鸣赞,先不说从从五品降至从九品降了数级,就说原本是鸿胪寺少卿如今却只能是鸿胪寺里头的基层官员,宁父心里的别扭,同僚的眼光何尝不是另一种惩罚。
再听宁天婵是奉唐映涵之命送去的安胎药,慕容睿变了脸色,心想怪道姚平昕会喝下,原来是唐映涵命人送去的,怪不得姚平昕会大意着了道。
沉重的闭眼又张眼,长吁一口气後,慕容睿才张口,却又什麽都没说的闭上,摆手让来人退下。
动都不动的沉默了一会,慕容睿看了一旁的朱海一眼缓缓站起身,朱海立时上前问。
「皇上,您这是要摆驾启祥宫?」
「去坤宁宫。」
慕容睿虽然担心姚平昕,却也明白此时就算他在启祥宫也毫无用处,不如去坤宁宫将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慕容睿踏进坤宁宫时,朱海一声皇上驾到,见到他的宫人无不战战兢兢的问安,前几日苏允才到坤宁宫查慕容璿遇害一事,今日见到慕容睿,宫人多是忧大於喜。
唐映涵身子不便,银花做为贴身大宫女,听见动静立时迎了出来向慕容睿请安,起身时不忘向慕容睿解释唐映涵身子不适方才躺下,现正整理仪容,故接驾不及。
慕容睿摆手,自顾自进屋往内室走,里头是毓瑾正在替唐映涵梳发,朱海立在外间未跟着向内走。
「你下去。」
慕容睿沉声说,毓瑾福身退下,唐映涵站起身。
「您今儿怎麽突然来了?」
「我来,你很惊讶?」
唐映涵摇头,只觉得眼前的慕容睿和平时不太一样,一时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你今儿怎麽想到让人送安胎药给平昕?」
「你就为了问这个?」
听到慕容睿来就为了问这个,唐映涵有些失笑。
「璿儿病了这几日,她也跟着没日没夜的没得安歇,一早又听说她昏过去,才赶紧让人熬了安胎药送去,下午时听说她还睡着,这会也该醒了。」
唐映涵笑意盈盈,慕容睿只觉眩目的令人刺眼。
「是安胎,还是落胎?」
慕容睿冷冷问,唐映涵惊得变了脸色。
「您这话是什麽意思?」
「方才启祥宫的人来报,平昕服了落胎药,孩儿不保,她醒来後只喝了你让人送去的安胎药。」
最後三个字,慕容睿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唐映涵被他的怒气惊得往後退了几步,直到抵上梳妆台。
见唐映涵似要开口,慕容睿抢在她前头说。
「你是不是要说你不知道发生什麽事情,你是遭人陷害的?」
唐映涵看着眼前的慕容睿,想点头却怎麽也无法让头向下。
「这些年来,每一回平昕出事都与你有关,每回你都说你不知道怎麽会牵连到你身上,平昕和我信你,不管每回查出什麽结果,都相信你是被谁给陷害了。可是,你对得起我们的信任吗?」
慕容睿的眼神让唐映涵心里满是冷意。
「远的不说,就说璿儿出事。厨娘是你的人,除了你还有谁能在你的小厨房里动手?掖池失足落水?」慕容睿冷哼一声,「掖池是什麽地方,岂是她一个小小厨娘能涉足的。」
唐映涵不自觉又想後退,感受到背抵着梳妆台,才想起此时她已退无可退。
「您不信我?」
「你要我怎麽信你?今日若那碗安胎药不是你让人送去的,平昕不会轻易喝下,就是因为是你,她相信你不会害她,她才二话不说的喝下。」
「我有什麽理由要害她?」
唐映涵反问。
「你自个儿最清楚你为什麽要害她。」
「若要害她,我早早便能害了她,又何必等到今日?」
慕容睿又是一声冷哼。
「从前那麽多次,不过是平昕命大才没被你害成。」
明白此时自己在说什麽慕容睿都不会相信,唐映涵不再辩解,只问一句。
「您可还记得,成亲前您让燕儿给我带的话?」
慕容睿回以略带疑问的眼神。
「您让燕儿跟我说,只要我不做不该做的事情,您会护着我。我一直相信着这句话,更未曾害过後宫里的任何女人、任何孩子。」
「可我不信你。」
慕容睿淡淡的五个字,唐映涵如坠冰窖。
「皇后失德,幽禁坤宁宫,无诏不得外出。」
说完,慕容睿大步踏出,慕容睿一走,银花和毓瑾立时进去察看唐映涵状况。
「我没事,扶我上床。」
唐映涵撑着身子走回床边,银花服侍唐映涵重新歇下,因担忧她,让毓瑾在外间守夜,自己待在里头陪她。
睁着双眼看着头顶上的床帐过了许久。
「你们在外头都听见了?」
「小姐。」
听见唐映涵出声,银花立刻凑近,今日发生的事情让银花丝毫没有困意。
「你就在这边上坐着吧,记得裹着被子,当心着凉。」
见唐映涵到这时还挂心着她,银花心底满是不舍,却也听话的裹好被子。
「是我的错。」
看得出来唐映涵只是想说说话,银花也不答腔静静听着。
「从小就知以父亲的身分,不论我嫁谁,我要嫁的人必定不会只有一名妻子。」
尚书之女,能门当户对的也就那麽几户,哪户家里没有几房妾室。
「母亲从小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傻得相信男人,还让我瞧父亲怎麽待她和家里那些姨娘,更教我怎麽拿捏这些妾室。」
以唐映涵的家世定是正妻,故唐母自小便教唐映涵内宅之事,银花从小也看过几起唐家内宅里的糟心事。
「是我太傻,傻得听信他说的话,傻得以为他不同,才会落得今日这个境地。」
若不是太相信慕容睿,唐映涵怎会将自小学得的手段抛诸脑後,又怎会相信以德服人,便是她这样的性子,才会让她在後宫之争中败下阵来,可笑的是,至今她还没明白究竟是谁这样三番两次的害她。
「小姐,那如今,该如何是好?」
唐映涵轻轻摇头。
「不会有事的,只要我能平安诞下腹中孩儿,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废去我皇后之位,解我禁足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小姐为何如此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