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怪自己太相信别人,太容易觉得很多事情都无所谓?我付出了代价。——
「爸说他想见你。」
「啪啦」想拿起杯水,听见这句话时不小心推到杯子,水翻了一摊,杯子应声滚落地版,碎裂一地。
我的手悬在半空,看见有些抽蓄马上抽回自己的手放在身後。「怎…怎麽突然想见呢?」我无法控制抖着的双唇问出。
「那麽多年了,爸会想念是当然的。」哥哥浅浅微笑。
我在心里骂着笨蛋哥哥,我真正意思是说:为什麽是见我,而不是妈妈。
「你今天来就是说这些吗?」我低头,微微看他。
我们陷入沈默,过了几秒他才说话,可能是想好说词。
「爸他想跟你说什麽我不知道,也可能只是单纯想看看你,我来是为了要带你去见他;当然我也是包括来关心关心我的好妹妹过得如何。」说话时他展露大大的笑容,可是我只看得见苦涩,让我的胸口一阵一阵紧掐。
「什麽时候走?」我内心动摇,对「他」的感觉不好不坏,不可否认的是--我身上流淌他的血液。
「终於可以进入重点了!」他叹了一口气:「本来今天可以来回的,谁知你们母女一个状况捣乱、一个状况外……你能忍忍吗?现在就走。」哥哥温和问我。
「我带换洗衣物。」我转身进房,边说:「留个话?」
会跟哥哥走,其中一方面是因为赌气,妈妈可以留一张纸条就远走他处,我有何不可?只是如果我一开始知道哥哥留的话写什麽,我大概会逼他去验血,看是不是真我的亲哥。
*
我坐在车上的副驾驶座,聊了几句,却因为车座椅舒适得不行,没有刺鼻的皮味,座椅的枕处也软硬适中,几分钟便沉沉入睡。
再次醒来,是群山环绕中的高速公路,车窗边一看,能见小星几点。
「下了国道之後马上就到了,到家之後就可以好好睡了。」他温柔得说。我把身体侧到右边不敢看他,因为泪水正不经意从脸颊滑过。
我可以放下那颗提起不敢落的石头了?那颗亲情如咫尺天涯的石头。
夜晚天空渐渐转为青色,不久之後将是黎明。哥哥开进一座小山中,蓊郁的森林,平坦的道路,慢慢得,只见垂下束束花串,错认飞花似雪,其实是金色漫帘。阿伯勒花树,种满两道旁,阳光且高贵。
我心中一惊:这里是别墅区。「哥,你一直都住这吗?」原来爸那边的家族是超级富豪?
「是啊,不过半年前搬出来住了,这样离公司比较近。」他开到大门前稍稍停了一下,往左看能见一位穿戴整齐的伯伯对这敬礼後,大门缓缓打开。
忘我得盯着车窗外,我一点也移不开目光看那栋令我心脏砰跳的建筑。引来哥哥一阵笑说:「下车可以好好看得够,还会住下,能不够你看?」
不管哥哥喊着我拿行李,我只想双手空空,静静观看传来的磅礡气场。石造池塘上有瓣办荷叶,各色莲花娇巧盼兮。周围的天使花,为庭园铺上紫色地毯,三层式中式建筑上的灰色屋瓦中映上紫晕。
围墙上篓空的蝙蝠、蝴蝶等图腾,象徵福气;深灰屋瓦的墙为深红砖色,展现吉祥贵气,大家气势,豪气逼人。
「哥,我想近一点看!」我说完,马上跑向前。
「用不着跑啦,慢慢走!」他在後面喊着。
在建筑面前,我碰触坚硬的石柱、散发芳香的红桧扶手,感受扑面而来的历史气息。这时:
「哪家的野孩子,从刚刚开始就不得静。」在一楼走道,走来一位挽起幽雅包头,举止端庄的老妇人。
哥哥向前走来到我身前对她说:「奶奶,怎麽说她野孩子,您认不出了吗?她是蔚宁。」
我看见她身形一瞬不稳,但一声不吭拉开门往内走去。哥哥回过头跟我说:「奶奶就是这样,不要在意。」我点点头。跟在哥哥後面,我向旁瞥见一眼:在花园中有位修剪天使花的人,那抹驼着的背影,赫然发现是刚才在门口的警卫。
哥哥让我先小睡一会儿,等醒来後会一同吃早餐,他先说了:爸爸也会出席。我心里乾笑,他这麽说我可睡不着了。
越想越不安,我不禁叫他:「哥,你要去哪?」
「撒娇?」天已明亮,只有一片黑色身影问我。
「你去忙你的吧。」我心里划过三条线回答。
「好好好,反正不差这一两个小时,就让爸爸等吧。」他关上门,房内映照的是一格格窗花。在我躺着的地铺旁边,他盘腿坐下:「到底我们还是兄妹,知道你在想什麽。」
「少恶心。」
他哈哈大笑:「不要紧张,好好睡着吧。」
*
半梦半醒间,时间就这麽过去,这样反而更想睡。突然觉得哥哥屁股有种魔力:很想踢下去!他睡得倒地不起,口水整滩。
我邪邪冷哼一声。「哥,快醒来!奶奶来了!」
果然。
我们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会室,圆桌上已经摆了满满十菜一汤。哥哥示意我先坐下,嘱咐我等等照着他的话做就行。
「少爷……」旁边的管家上前来提醒。
当门一敞开,鱼贯而来的,对我来说并不是爷爷奶奶、叔伯等等;而是令人喘不过气,散发而来的气息——眼中夹带的轻视。
扫了一遍,没看爸爸的人影。
我才躲开他们的目光,就听见:「这麽久了认不出我们是当然的,但也就不能不叫人了。」一位穿带珠光宝气的女士开口。我猜是伯母或婶婶,但仍不敢乱称呼。
哥哥先我一步开口:「我没有事先跟她说是我不对……」他带我辈分由大到小依序喊了一遍,他们终於暂时放我一马。
伯父伯母、叔叔婶婶,他们身上仅存珠光;瞄向奶奶,我看见气度、却感受到冷酷。
只觉得奇怪,爷爷跟爸爸怎麽不在?
「人说女大十八变,在蔚宁身上再适合不过,今天看来真是个可人儿。」伯母出言,一边夹了菜给奶奶和他人。
「是啊,看起来头脑也不差,但就是那身气质,可能遗传她母亲了。」婶婶也回。
「幸好,举止端庄得体,算没有差到哪去。」奶奶夹了菜到我碗里,浅浅一笑。
谢……我差点又结巴,好不容易吞回去,否则怎能有底气?「谢谢奶奶。」我轻点头。
这时叔叔问我:「蔚宁啊,听说你在学画画,那毕业之後有没有什麽打算?」
「我会精进自己的知识与技术,往绘画之路发……」我还没说完,却被哥哥的手轴敲了下我的手臂。
他急得开口:「不是,蔚宁是说希望汲取一些艺术涵养,而不是空有外表躯壳。」
「那真太好了,于家的女儿,不需要太聪慧,像蔚宁这样,刚刚好。」奶奶慢条斯理说,她好似突然想到什麽,让一旁的管家去拿东西。
没有多久,奶奶向我翻开了三本册子并说:「这时我反而要好好谢谢楚苹的教导,帮于家养育了个乖女孩。这些带回去看看,都是奶奶亲自看过的,高中三年中会遇见的,毕业之後,告诉奶奶喜欢哪一个。」
之後奶奶还说了些话,但是我完完全全没有再听清过。——
吃了几口饭,我道身体不适,告知早退。我请路上一位管事带我回房,不知过了多久,那高贵的窗花门再次被打开,我知道是谁来了。
「这就是想跟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