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哲睨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跟兄长交待了几句,顺便发作他的挑剔劲儿,慎重得好像那是自己的孩子似的,让兄长被烦得直接挂了电话。
「快打电话给你妈,告诉她我哥就快到了,十分钟以内。」利哲收起了手机,对温如予提醒了一句。
温如予讶异於对方的行动力,赶紧给母亲拨了电话,说他找到了可以相托的朋友,姓利的男人,将在十分钟内到达,母亲还惊讶了一阵,埋怨他这麽容易就找到帮手却又不早说分明是利用她甚麽的,温如予心里有些忿然的委屈,却没有为自己辩驳甚麽,然後母亲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准备把小孩扔给人後旅行去了。
「──放心了?」利哲扯唇问他,微微抬起的下颚让他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冷冷地道:「害我在这里陪你平白在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和你待一块儿人都变蠢了!」
温如予虽然并不认为自己哪里蠢了,面对这样的利哲却没有了反驳的底气,「谢谢你。」
「终於知道要谢我了?哼,我还没对人这麽好过!」利哲不知为何光火起来,冷冷地转了身,理了理身上外套就迈着大步往远处疾去了,走到中途又回头怒道:「还不跟来!冷风吹好玩的吗!」
「我想看看铁塔,不如你先走?」
「你!」利哲几乎气结,偏偏温如予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气甚麽。结果当然是他窝着一肚火陪着人当起观光客来,绕着铁塔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他来巴黎已有好几次,这铁塔已是看到不想再看,可见身边的人一脸兴致盎然,最後讽刺两句就算了,还是耐性十足地全程陪同。
二人在艾非尔铁塔附近逛了一会儿,在差不多天黑之前回到酒店,温如予让利哲给他哥拨了电话,好确认小孩被安全接过去了,於是利哲又烦了兄长一回,得到的答案当然是让温如予安心的,利哲却没有立刻挂电话,轰炸般地警告不许对方随意扔给佣人带着,温如予在一旁趁机提醒小孩平时的习惯,然後让利哲将问题放大数倍似地转话,长途电话因而一直持续了四十分钟之久。
「你的哥哥,该不会就是那个常常出现在国内杂志里面的利维?」
「是啊。」利哲点头,倏地挑眉哼了声,「怎麽,你也是我哥的粉丝?就他那一副浪漫情深的调子,就把你们这些人都骗过去了,我就不懂了,只会拍几张烂照片,平时一分钱也不会赚,花钱倒是很有一手,结果他和他的小情儿们还不是全靠我养着?」
「我说甚麽了,让你嚷嚷了这麽一大段?」温如予翻了翻眼,站起身不理人了。
「你就跩吧,这是你对恩人该有的样子?」
温如予才又折回来,坐回去利哲身旁,殷勤地替他倒了杯水,「我还是不放心,总不能一直麻烦你哥哥,我尽快回去才是道理。」
「哼!」利哲冷冷地瞪眼,却抬手接过对方的水杯,连连讽刺起来:「我说怎麽着,原来是过河拆桥了不是?我受伤是我活该,一直逼着你留下来是我蛮不讲理,你怕是心里早就在责怪我害得你这样,好啊,我又没用绳子捆着你、没拿枪子搁你额头,你四肢健全,随时想走都能走,我一个伤残人士可拦不了你。」
「我哪儿是这个意思了?」温如予还是无法习惯听他这些刻薄话,「我是说,如果你在巴黎没事要忙了,我们就提早回温哥华,该我做的我绝不欠你。」
「欠我?你欠我的多了去了!」利哲的脸色丝毫没有和缓,他说这句话的时缺也显然不曾想起过自己搞上了人家的妻子,「算了,早知道你是待不住的了,你人在巴黎、心早飞不知哪儿去了,你爱甚麽时候走都可以,我不留你。」
「你讲不讲道理?」
「怎麽了?放你走还不愿意?等等记得把我哥的联络资料抄一下。」
「……你是认真的?」温如予不相信他这麽好说话。
利哲瞪着他,眼底隐怒待发,尖冷得吓人,他突然掏出了手机,冷声道:「你走可以,走之前留个电话给我,别想我就这麽跟你算了,你欠我的钱还没向你讨回来呢!」
「要不你现在给我银行帐号,报个数目,我直接就在网上转款给你。」
「哦,急着要和我撇清关系啊?」
「……不要就不要。」温如予觉得自己快听得麻木了,只好赶紧键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免得利哲又有难听话给自己听,「给你了,如果打不通那是我在飞机上关了手机,到时候别说我故意避着你。」
「让我试试看,谁知道你是不是给了个假号码骗我?」利哲一把抢过,说着就按了通话键,给温如予刚键入的号码拨了一通电话,几秒钟过後温如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利哲这才满意地哼了声。
「你有被骗妄想症吗?」温如予禁不住酸他一句。
「谁让你是个忘恩负义的,过了河就拆桥,我不防着你点儿怎麽行?」
温如予觉得这句实在冤枉,却没有说甚麽,笑笑就走了开去,自己窝在一角给公司人事部及直属主管打了电话,商讨着回岗位上班的事,明显压低了的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其中的急切,好像多麽迫不及待似的,听得利哲脸色更臭,开始有点後悔放人了,害得自己憋着一口气,甚麽时候他也有了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善心?
看看他看看他,难道自己就当真那麽讨他的厌吗?让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自己身边?
眼见温如予谈好了电话,利哲把喝完的水瓶扔到一旁,冷冷地问:「谈得怎样?瞧你乐的,明天飞了?」
「明天中午的机。」温如予心中感激,就连利哲的脸端得再冷他也看着顺眼,「我走了,谁来照顾你?你右臂的伤口还没拆线,得小心看着……」
「原来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的良心被狗叼走了呢,看来这狗还是留了一小块给你了啊。」利哲酸溜溜地讽刺,镜光冷厉。
温如予直接无视,问道:「为甚麽不让许经理来?」
「让他来天天给我说教吗?免了吧。」
「跟你去酒吧的朋友呢?」
「都是酒肉朋友。」
「那……」
「你要是放心不下就留下来,不然就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利哲冷声打断,忽然恶质地笑了起来,刻意补上一句:「所以我说你蠢蠢的,难道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其实,我是一个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