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记忆里有没有那样一个人,在想起来的时候,面上总是微笑着的?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只要想起他来,呼吸都是痛的?
而他的眼神,永远都是含银一般的温柔……温柔得让人心痛。
──奥汀就是这样的人。
我看着他,动弹不得。
黑色的浏海细碎的落在额前,琥珀色的、深邃的眼,秀挺的鼻梁,薄如花瓣的、精致的唇……
那瞬间,我几乎以为他没有变。如果不是他的皮肤是死白的、毫无生气的话。
我在那一刻又省悟过来。
──他不是奥汀,至少,不是原来的那一个。
是了,他已经死了。我……早就失去他了。
我闭上眼,有些摇晃。
给我希望的人是他,我却……害死了他。
要不是奥汀,唐莳玥这个人可能早在亲手解决父亲的那一天就直接消失,毕竟,达成了一直以来的目标以後,我根本无处可去。
是他捡了我。
明明飞驰在空中,待人冷漠的首席猎人可以装做没看到我,他却降落了下来。
『你还好吗?』
『要不要上来?』
『──我叫奥汀。』
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抱着,从未有过的温暖、安心。
或许是太过疲累,也或许是别的原因,我第一次毫无防备的在陌生人身边沉沉睡去。
隔日醒来,我看见的是我熟悉的简陋房间。
要不是看见身上披着不属於我的大衣,我还以为昨日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门铃响起,我吃力的撑起身体,蹒跚的前去开门。
黑色的纤瘦人影站在我家门口,淡淡的看着我。他的手指夹着一个纯黑的信封,上头以亮丽的银色华丽的印着一个龙飞凤舞的「H」。
是赏金猎人公会专用的信封。
我靠在门边,看着奥汀微微皱起的眉,颤抖着伸出手要去拿那个信封。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真的没有力气。
在手指刚沾上信封边缘时,我终於支撑不住,斜斜的瘫软了下去。
「莳玥!」
那是我第一次发作。
也是我第一次在父母都死去後被人照顾。
要不是头上微凉的毛巾温度,我还以为我又梦到我妈了。
看清楚我眼前那个黑漆漆的影子是奥汀,还贤慧的拿着毛巾摸我额头问我还好吗的时候,我呆了。
我很久没有露出这麽失态的表情,但奥汀却只是笑笑,轻轻的,不带嘲讽的。
「睡吧。」
我除了乖乖躺下去,还能做什麽?
後来,我才从那个同样黑漆漆的信封里面知道了另一个消息──奥汀,成了我的特导。
我傻了好几天。
还没从震惊里回神,就看他笑笑的咬着墨镜镜架,拖着我就直奔级别最高最危险的任务去了。
……我只能说,那是我日後成为首席赏金猎人的主要原因。
但那是我最快乐、最美好的记忆。
我一直以为奥汀是所向无敌的。把当时渣一样的我待在身边,能一边游刃有余的打殭屍一边偷亲手脚僵硬的我,他真的很厉害……虽然对现在的我来说,好像也只是小事一件而已……
有时候他会自己去闯任务,但大多时候都会带上我。但我一向不喜欢他独行,每每看着他的背影,我都会有种下一秒就会失去他的错觉。不过他每次总是能平安归来。
关於我们之间的记忆,几乎只存在着美好。我们的相处,也契合得像是从一开始就认识。
──直到我失去他。
同样是最高危险任务,同样的装扮,同样的月色,同样的我们。
只是这次,我换了枪。公会新产品,外观亮眼。
我以为我可以拿好,我以为我可以像往常一样的百发百中。
那把枪,却在我转身要打掉一只离我极近的殭屍的时候,卡弹了。
「!」我连忙踉跄的向後退,却在转身时发现我居然又渐渐的被包围。凯在我面前的十公尺外,我来不及向他求援。
用力一跃,我抓住头上的水管,狠狠的把最近的殭屍踢飞。
「奥汀!」我身上只有一把枪,卡了就没得用,一直到近了他的身边,我才开口喊他。
他没有转身,玄色的大衣在黑暗里旋出漂亮的弧度。「……怎麽了?」
「枪卡了!」我抽出藏在大腿边的一串薄刀片,一一发射,继续朝他靠近。
「……什麽?」瞬间,我的视角一晃,他抓着我,直接对着周围一阵扫射,然後跃出了窗外。
「有没有受伤?」他的气息不稳。我看着他如墨一般的眼睛,居然有种他的眼在发亮的错觉。
「没。」
他呼了一口气,垂下眼:「那就好。」抱着我,他往地下室的方向前去,「再等一下,我们回去。」
「嗯。」他把我放在他的身後,我们背靠背,多少减轻了我刚才的不安。任务继续进行,我手边的动作再次俐落了起来。然而在我解决了面前的,回身想要过去帮他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他慌乱的眼神。
「莳玥!」我不知道那一刻他眼中出现的复杂情绪是什麽意思。我甚至来不及诧异、来不及回头。
他黑色的衣摆在我的视线内飘扬,我的世界一下子天旋地转。
殭屍在咆哮,血液飞溅,那一秒血肉被刺破的声音震耳欲聋。
「奥汀!」
TOBE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