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唯是个很罗唆的人,罗嗦的惊人。
我实在是不太明白,为什麽身为一个男人,他可以那麽吵。
看见我吃什麽也要罗唆,穿什麽也要罗唆,头发没剪要管,不喜欢和人接触这点他也要来烦……
幸好,这世界上每个东西总是有他的克星的,这点让我甚感安慰。
两天後的傍晚,我再度敲响了单唯家的门。
「啊,莳玥你来──啊啊啊啊!为什麽她也来了?!」瞪大了天蓝色的眼睛,只着我身後的人,单唯惊吓了。
「小扇子,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想我呢~?」一手叉着腰,努了努鲜艳的红唇,穿着黑色紧身皮衣、马甲、迷你裙以及一双发亮的长靴,骆玲笑得那叫一整个邪恶。
「莳莳莳莳玥──」不知道为什麽,看他那种反应,我还挺高兴的。
不过我还是调整了面部表情,叹气:「Boss,明天我要出差,没办法保护你,总得要找个代班的,这不为过吧。」
「可是为什麽要找她!」
「骆玲可是和我同等级的赏金猎人,绝对保护得了你……」
「不是这问题啊!」一把把我扯进厨房,他开始哼哼唧唧。「你不知道那女人有多恐怖啊!唐莳玥,你就没别的朋友吗?!」
「嗯,」我无奈,「你能要求一个面瘫、冷血又专杀殭屍骸面不改色的女人有什麽朋友呢,Boss?」这是他曾经气极的时候拿来数落我的台词。
「唐莳玥!」
「我在听。」
「你──」
「骆玲,开饭了。」
「这几天多指教啦,小扇子──姊姊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啾!」
「我不要──」
*
踏进这个小镇的时候,很明显就闻到了一股腐臭味。
停好了我的黑猎,拿起我吃饭的家伙,我直直的走了进去。
微微冰凉的风吹在我裸露在黑色背心外的皮肤上,平常不见阳光的短裤下的双腿显得异常苍白。
我手上抓着两把银枪,脑後的马尾在地上的影子甩出明显的黑影。
静,静得让人发慌。
可是我知道,隐藏在黑暗之下的,绝对不只看到的这样。
我看过太多。
「吼哇──」像是印证着我的想法,我的两点钟方向爆出了一声粗吼。犹豫的时间也无,我直接朝那个地方就送了一枪。
砰。
刺耳的枪声剧烈回荡在整个空间,有种让人不安的味道,於我,却是定心符。
四周安静了下来,但是,还没结束。
这只是开始。
黑色的发在空中旋出一个又一个弧度,一个和我满身黑色毫不搭衬的红色蝴蝶结跟着翩翩起舞。
很美,如同在空气中飘扬而起的血花,死亡一般的美丽。
单唯总说我神经有问题,觉得那样的东西美。
不过我好像没和他说过……
他笑起来的样子,像阳光。
那也挺美的呀。
*
等我一身疲累外加血腥味的回到家,已经是黎明了。
杀了两天,那里应该不会再有腐物造次。
幸好带的银弹够多,不然,我还有点怕呢。
这次的殭屍数量异常的惊人,比我之前见过的还多。
不过……这样一来,应该就少了很多吧?
「莳玥。」拔下发饰,我没注意到坐在阴影里的单唯,「你回来了。」
「……你吓到我了,Boss……不过,我回来了。」
他上前来,帮我拿掉身上的大衣。
「骆玲呢?」
「睡了。」
「这麽容易?你没吵醒她?」
黑暗里,他轻笑一声:「她知道是你。」
「这样啊……」
洗去了一身血腥味,还有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想吐的感觉中於减轻了一点。
正在擦头发,单唯无声无息的从背後抱了上来。
「Boss,这是性骚扰。」我动作一顿。
「……」他不说话,默默收紧手臂。我只能跟着他一起躺下。
没办法,他实在是认识我认识得有点久。
连我每次出任务回来都会犯毛病他也知道。
我有绝对的洁癖。精神上的那种。
这也是我成为赏金猎人的原因之一。
毕竟,亲眼看着变成活死人的父亲活生生的撕裂母亲,并一口一口吞食的画面,是谁也没办法轻易忘记的吧?
我还记得,当时我妈是怎麽把我藏起来,然後,在我面前变成血肉模糊的肉块。还有我爸那张,疯狂扭曲的脸。
等我逃出去,有办法自立更生,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申请执照,接了第一个任务。当时,那个人的脑袋在我手底下爆开的感觉,我已经不记得了。
只是那次以後,我每次出任务回来,就得要缩在床上一整天,不管外头是大晴天,我都觉得寒冷。
可是单唯知道,并且一句话也没有说。
除非我真的抗拒,不然他都会来这里陪我度过那种情况下的夜晚。
每次,也都是他为我系上红色的蝴蝶结。
「这样你才会记得要回来。」这是某次我无意间听见的他的咕哝声。
所以我每次都回来,就算被抱着这样其实已经算得上性骚扰,我还是会回来。
毕竟,看着他的金发蓝眼,或多或少也能说服自己,自己看到的,是阳光吧?
*
TOBE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