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没等白夭夭夜探贝家,这起祸事离奇地被解决掉。
温烟苒曾经的未婚夫祝煌,看到报导後直接去跟贝家交涉。祝贝两家本就关系密切,这事说大不大,解决起来也并非只有一种办法,贝老爷子乾脆就卖个面子给祝煌。
未出几日,报纸、网上、电视中都出现一件让人震惊的消息,刚打入S城没几年但生意火红的寰宇企业下属某出口高档皮衣公司,被曝光惨绝人寰的虐动物事件。
据悉,此公司去收毛皮时,曾暗示毛皮供应商,活剥下来的皮毛柔亮有光泽,市场大,於是,毛皮商在剥皮时,极其残忍地将动物吊起来,直接扒皮。
“它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见陌生人靠近就嗷嗷叫着,像是求救,被拉出时,後退蹬地,昂头,被吊起来时,眨眼望着底下众人,嘶嘶悲鸣,皮被剥後,它依旧清醒,最後看看车厢中带血的皮毛和通红的身体,耷拉下头,不再挣扎。”
温爸低沉地念着报纸,温妈和白夭夭坐在沙发上抹泪。
俩人都不敢看这麽血腥的画面,只好听温爸说,前些日受的闷气早就消散,现在只余对这些动物的怜惜。
“老温,市里不是有个动物保护协会吗?我们明个去捐点钱,苒苒走了,咱俩也花不了多少,留着钱没用,还不如积点德。”温妈红着眼说。
“我正有此意,还有该给阳光之家送点东西了,咱们一个月没去,也不知道孩子们现在怎麽样?”温爸温和说。
阳光之家是所孤儿院,温烟苒活着时,一家三口就经常过去做义工。
多好的一家人!老天怎麽忍心夺走温烟苒的生命?白夭夭站在墨漓面前,双手叉腰,指着头顶——骂天。
日子在白夭夭与温家二老越来越亲密的相处中溜走,转眼,两个夏天过去。
中间还有发生几件小事:一是白夭夭未做任何动作的情况下,贝天启主动前来向温妈道歉。她猜测是斛澜授意,因为听温妈说,他们去动物保护协会捐款那日,遇到斛澜,斛澜一反初次见面的恶劣态度,亲切跟二老打招呼,还对以前所做所为表示歉意,联想到蓝狐大人的身份,白夭夭几乎百分百肯定,用作转移视线的这段虐动物报导是他一手策划。
二是白夭夭跑到临城去调查撞死温烟苒那位肇事者,怎麽短短几年从温爸口中说的穷小夥成为知名企业家时,结识了正在当地办事的祝煌。
三是某次身为教育厅厅长的祝煌去学校视察,遇到她时随便聊两句,次日,校长一脸兴奋地宣布:由於白夭夭代课期间表现优秀,深受到学生及家长好评,经校董事会讨论,正式录用,於是,白夭夭莫名其妙转正,仍教高中数学,兼高一二班班主任。
金风送爽的九月,白夭夭迎来入世历练的第二个秋天。
九月三日,新生开学。
风扬高中是所私立贵族高中,采取封闭管理,学生周一至周五必须住校,所以新生入学很麻烦,要登记,发放统一用品,安排住宿,带领新生熟悉环境。
白夭夭所带的高一二班只有十九人,但各个不容小觑,全是富家官宦之後,看姓氏就明白,她盯着手中的登记表上赫然两个大字——祝融,忍不住念叨世界真小啊真小。
祝融是快中午时,一个人来报导。
比起其他学生最不济也跟个司机的情况,他看来很是可怜。
白夭夭记性向来好,再说,祝融也不是让人看了就忘的少年,即使两年,她仍清楚地记得小道士嚣张可恶的话语和故作镇定的眼神。
“白老师,我登记过了。”清冷的声音将白夭夭拉回神。
“好。”她站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到抽屉里锁起来,看看表,“还有三个同学没来,不等了。祝融,走,老师带你去领校服和生活用品。”
夭夭边随意说,边偷眼观察身侧少年的脸色。
这是她从再次见到祝融後一直做的事,实在是太奇怪——他好像忘了她,打照面那刻也面无表情,之後,板着张俊脸在她面前装酷。
祝融轻轻点头,抿着唇没说话。
白夭夭打量祝融半天,并无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脱去灰色道袍,换上白衬衣、黑西裤以及灰绿相间的休闲格子领带,眼前的少年除了表情跩点,眼神孤傲点,长得好看点,跟其他学生看来并无两样。
难道他真忘了她?
难道她人品爆发,练习了两个月的法术发挥出全部作用——致人昏迷,并磨灭记忆?
从报导点到领用品的仓库并不远,但要经过一处风景优美的园林。
正中午,阳光透过树梢星星点点洒在小径上,斑驳的影子张牙舞爪盘踞路中。
“对了,祝融。”白夭夭像是忽然想到什麽,转身。
“白老师,有事?”祝融停下脚步,有礼貌地问。
“你看我眼熟吗?”她问。
他一愣,似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话,将眼神移到一边,答非所问道:“老师很漂亮,我若见过肯定有印象。”
有抹绯红飞上少年俊秀的脸颊,要不是这看似困窘害羞的眸中,那道飞快掠过的愤怒火光很眼熟,她还真以为认错人了!
不错不错。白夭夭笑眯眯地想,两年时间,火爆小道兄学会隐忍,而她,也能熟练运用法术。
大家都在与时俱进啊!白夭夭不无感慨。
眨眨漂亮的桃花眼,笑吟吟盯着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说:“我知道自己很漂亮,但是,我坚决反对师生恋。”
“跟你师生恋个毛啊?妖——”祝融猛吐出几个字後急刹车,顿住,脸色变了又变,才涨红着脸,呐呐说:“夭夭老师,我是说,我没那个意思。”
他话音未落,只见淡淡的白色花瓣从天而落,熟悉的淡香刚至,祝融一把用左手捂住唇鼻,蹬蹬後退几步,脸色大变,右手一扬,熊熊大火澎湃涌出,“死妖怪,居然骗我玩!”
“小道士果真没失忆哇!”白夭夭眼疾手快,在两人之间圈个结界,制止大火燎原後,拍拍手满意微笑,“不过也没差啦,不管你记不记得以前,今天之後,肯定忘记跟我有关的一切。”
莹白的桃花越过熊熊大火,将祝融团团围住,幽幽淡香在火中吐蕊,他不管怎麽怎麽躲闪,都无济於事,祝融终於脸色大变,他停下脚步,恶狠狠道:“白夭夭,你有种,等少爷记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很有气势地威胁完毕,扑通一声,直挺挺倒地。
火焰顿熄,白夭夭捏着隐身诀飘在半空,双手熟练无比地结起法印,一道白光自她手中打入昏迷在地的少年身上。
没多久,祝融从地上爬起,梦游似的往前走,白夭夭跟着他到校门口,食指轻弹,但见他如梦初醒,摇摇头,迷惑地看看周围,走到不远处正偷眼瞧他的小女生身旁,皱眉问:“同学,请问西五楼新生报导点怎麽走?”
搞定!白夭夭长舒口气,时隔两年,她终於从法术小白超前迈进一步,真是可喜可贺!
哦呵呵呵呵……隐在结界中的女妖一手叉腰,一手掩口,学着白鸟丽子的模样娇笑。
这一年,祝融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