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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结束,赖星旻提议要去打球,可我想起自己已经和家人说好,过中午便回家,於是婉拒了他们的邀约,挥手说了声「再见。」,就离开。
到家後,妈妈要我上楼去准备一套较为正式的洋装,以及几件衣物与盥洗用具,说是要北上。
站在衣柜前,一边翻找着适合的衣裙,一边思索这趟北上的原因。
美术展?
不是,看画展的来回一天之内就能解决。
音乐会?
应该也不是,我不记得自己最近有提到什麽演出。
正想传封简讯询问某人和他的意见,没想到他竟在我意料之外地抢先了自身一步。
「纬缇,帮我看看这两套,哪个好?」随後是两张照片传来,一套黑、一套暗酒红。霎时,我才忆起,原来是要参加这某人的音乐公演。
「後者吧。」想到他的宝贝双簧,又继续在按键上按着。「毕竟你的乐器已经够黑了!」
「我也这麽觉得,谢啦!」
「话说我在烦恼要带哪件洋装,怎办?」
「噢,不用担心,我已经事先替你准备好了哦~~」然後是一个微笑的馒头人。
「真的?!」惊讶的馒头人。
「真的,真的……话说爸要开几点的车?」
终於不再是一句一贴图。
「不知道耶,等我们过雪隧之後再call你,可以吗?」
「OK!」
收起手机,在爸妈多次的轮流叫唤,姗姗走下楼梯。莓茵还背着她那可爱的大象背包,立刻迎上前来问为什麽花了如此长的时间,而我直接把手机地给了她,点开了对话框,让她看。
从家里到罗东的路程大概十五到二十分钟,上高速公路前,爸爸先停在路旁的7-11替e-tag加值,又帮我和妹妹买了解馋的零食。
经过头城收费站之後,莓茵嚷着要睡午觉便躺到我腿上,伸手自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外套让她盖着,回头继续在空白素描本上作画。
忽然想起,小时候,也就是尚未有电子收费而是人工收费的时候,特别喜欢搭车开高速公路,因为每每经过各个收费站时,我总会和莓茵将那一个个放在窗户前被我们俩晒烫的十元硬币,拿给收费员,想试试看他会不会被烫到。但是後来,当我们知道所有的收费员都会戴手套之後,这个游戏从此就成了笑话,而不再玩过。
很多记忆,无论身边事物如何改变,它也会像是被相机定格住的景色一般,不会因时间的流逝及其他外在的等等,有所变迁。即便像是我这种记性差劲到一个不行的人,在这多年以後都依然深深记得的童贞,想起时仍会情不自禁住发笑。
车子快速的行驶,却始终没有影响到自己描绘的笔尖,一直凭藉着此刻心里所想的人事物,任意勾勒线条。
原本以为画出来的会是,依稀里的十元钱币,可占据绝大部分画纸的竟是,那背对自己的运球身影。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我从来不曾这麽过的,更何况人像是自身学画至今一直最不擅长的部份。画柜的本本画册里,多是以风景画为主,以及偶而练习的近物素描,别说是画人物了,除了幼稚园和小学一二年级,自己连自画像都没画过。究竟是为什麽这几日这个人始终让我挥之不去?
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一个怎麽样的人,会让我如此的难以忘却,甚至出现在我梦里、画里、音乐里?
为什麽,掌管记忆的区块会选择把你,这看似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印入大脑里,忆起时左胸口还会不时抽动着?难道我们认识?
过多的画面与片段在脑海里闪烁,我不知道搜寻记忆的时间究竟是长是短,但在那句话语之後,伴随的所有迎面而来,彷佛自己再次置身於过去的当下。
「冉冉,喔不,梁纬缇,明天你能不能来看我比赛?」
「好啊,但为什麽叫我……冉冉?」
对话的场景,是三不五时便会走经的大树走廊,你仍是一身汗流浃背。有别於前些日我以为的初次相遇的是,你的主动开口,并非转头回避。
「我也不知道,话就这样脱口而出。」我还记得你骚头的可爱模样。
「或许是潜意识作用吧!」
「那你明天会……」离开前你又像是确保似的问道。
「当然会去。」
%人总会选择最美好的时刻记忆,然後在某一个时刻,就这样不期而至。
而我选择将对你心动的时刻,如此刻入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