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颜至宇凭着那张道明寺般的帅脸，像是拥有一张通行证，买什麽都不用排队，为了不让蓉蓉等太久，他也只好接受这种特权，只好多少对店员微笑，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卖笑郎，为了喂饱家妻的三餐，一脸悲情的回到蓉蓉家门口。
「噢，好快……」雪芃看着他满载而归，很是惊讶。
「我还特地买了一些你会喜欢的点心。」
「是喔，那怎麽好意思……」雪芃看颜至宇一脸不悦，有些尴尬。
「别理他，既然你不知道该说什麽，那换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
「嗯？」
「从前从前……」
「……。」雪芃突然怀疑蓉蓉把她当成幼稚园小朋友，居然是个童话故事的开端？
「咳哼，」蓉蓉见她质疑的表情，瞪了一眼，才又开始说起那篇有点长的神奇故事。
「从前从前……撒旦派了使者去摧毁天界，大闹一番之後就被大天使抓去关着，撒旦的使者任务失败，就算能逃回去，失败者也只能等着被撒旦消灭，天界却又不是她该停留的地方，因此撒旦的使者心里很快被绝望淹没，没了存活的慾望，只希望自己早点消失……
得知这一切的大天使，最後却选择牺牲自己，让她脱离撒旦的爪牙，让她拥有在天界重生的资格，成为新天使、重获自由。大天使没来由的怜爱和牺牲，拯救了一个频临绝望的家伙。」
「然後呢？大天使後来呢？」
「後来……当然是失去天使的光环与翅膀，重新回到人间历练，必须经历生老病死、生离死别的痛苦，重生後的新天使得知他的现况，偷偷降落成为守护这个变成凡人的大天使，打算陪他度过往後人生里的每个难关。」
「……。」雪芃轻叹一声，心底似乎有了答案。
「要问爱情在这篇故事里的成分有多少的话，总之一开始大天使也不是因为爱上撒旦的使者才为她牺牲……大概是纯粹想拯救这个万分可怜的家伙吧，不过……新天使的确因此深深爱上大天使，甚至愿意追随他到人间，在人海当中找回一个早就不记得她的人。
总之，你真想拯救一个人的话，就别想太多，他肯定会感受到的，即便形式上看来有所牺牲，但是当你回头细想，得到的一切早就超越牺牲的所有，好像也没亏？」蓉蓉抠抠下巴思考，彷佛真在计算自己得到与失去的总和。
「嗯……好像懂了？」雪芃浅笑，她不认为自己有大天使那麽神圣，但付出一点关爱的能力还是有的，以及那些爸妈遗传给她用不完的──真心。
雪芃挥手离开这个潮湿阴暗的巷弄，昏黄的路灯下徘徊两只黑猫，分别看了她一眼，这儿常出没的黑猫似乎都不怕生，总是可以在人群里瞥见牠们自在的踪影。
在她离开之後，颜至宇视线一直没从蓉蓉身上移开，即便她现在正大口地咬下焦糖苹果，碎糖掉在他昨晚才清扫好的白色毛茸茸地毯上……
「那个故事……」
「嗯？」蓉蓉咀嚼焦糖苹果的样子有点像嚼槟榔的大叔，跟她陶瓷娃娃的面容有些违和，但没办法，她本来就不是什麽完美淑女。
「你怎麽没跟我说过？」
「真好笑，一个大男人喜欢这种故事？」
「使者是你，天使是我，是吗？是这样的吧……」颜至宇坚定的眼神看着她，深信这女孩出现的理由和她总是回避解释的举止，肯定不是巧合，即便那些听来多麽不可思议，让相信的人都像个疯子。
「你真有想像力，」蓉蓉依然嚼着苹果，没想停下，鄙视的眼神说：「难道你看电影也会觉得女主角是我，男主角是你？」还露出了戏谑的笑。
「算了。」看她这麽否认，颜至宇也没想追问，看她槟榔大叔的吃相，总算忍不住笑了，还替她把地毯上的碎糖拾起，一边碎念：「我昨天才刚整理好耶……」
「那有什麽关系，那也要我有掉，你才有机会整理啊！」蓉蓉笑的自信。
「啧，什麽歪理。」
*
不是因为爱上你，才开始对你好；
而是因为你对我好，才开始爱你。
大天使相信，这种好会转化所有恨与绝望，最终成为善的循环。
就在他决定牺牲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会变好的，於是在光环消失、坠落的瞬间……
他在云里微笑了。
*
雪芃等公车的时候，拆了蓉蓉写给她的一封信，罕见的金色信封，看来十分精致的红蜡封口，写着这麽一段话。
那一刻她也微笑了，想相信自己的决定不会有错。
轻抚胸口，期待在开创善的循环之後，这颗心能真的为了一个人加速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