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感谢卢常胜提醒她期中考和借她笔记,让她顺利低空飞过必修课,雪芃送了他十张通行票,要让他送给那些「朋友」。只是她不知道……卢常胜根本没有什麽朋友,因为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念书、考试、帮爸妈朋友的小孩上家教,那些票其实只有他自己能用。
书呆喜欢摇滚乐,别人嫌吵,他却觉得只有那种音量才能让自己短暂远离这些不想面对的问题。他住在一间装潢很朴实的房子里,殊不知细看那些木框、木架都是十分昂贵稀有的原木,地上石板也是进口石材精致打磨。
然而,住在这间假装低调的奢华宅子里,开开心心过着假装儿子很优秀的骄傲日子,就是卢常胜的父母、他的家人,总是以为自己儿子脑袋和心都那麽顺从,认定他永远都不会有叛逆的那天,如此这般的优秀都是因为他们教育得当。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妻和睦,就是身为政治人物必须维持的基本形象,形象一旦稳固就是一面高墙,足以抵挡外界任何质疑、审问、调查、舆论、批判……。因为他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也绝对会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人物,那就是卢常胜的好父亲,卢有德。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好儿子,身为一个人人称之书呆的乖学生,却对摇滚乐深深着迷,看着骷髅的造型让他觉得欣慰,那欣慰竟是来自他觉得找到同类,早就活的无味、早就想变成骷髅的期望,有多悲惨……只能寄托在这些图案上面。
被主宰的童年、被规定的青年、被统治的现在,还有怎样的未来?他甚至宁愿不要有未来也不敢去预想,在那副眼镜下的脑袋和心,就连雪芃撞倒他还一声不响的离开也不曾惹火他,不是他有好脾气,只是他的情绪早已麻木不知何谓愤忾。
直到他遇见一个不顾旁人眼光也骄傲跨步的女孩,一入学就风迷校园的人物竟然跟他同班!他从来不知道真的有人可以如此任性做自己,想要的都能凭自己的能力得到,不想要的也无须多看一眼,生平第一次见到像她这麽帅气的人,总是移不开对她的注视,老是好奇她究竟是个怎麽样的人,更想知道要怎麽做才能变得跟她一样?
要怎麽做才能像她一样有勇气离开这个不想待的家?
在相撞捡到耳机的那天晚上,他独自下了一个结论:
「或许,离她近一点就会知道了吧。」
那一刻彷佛在黑暗中看见一小光点,总算有了可以追寻的方向,让他笑了。
圣诞节的前一周,雪芃与其它团员正在奉命讨论计画在藏乐举办的圣诞演唱,那也他们正式出道的日子。
「你们是决定好团名没?」昨晚散场时颜可汗还特地过来询问。
「快了!」雪芃不敢正视颜可汗。
颜可汗当然知道她所谓的「快了」等於「还没」,而且是摧也摧不出来的程度,就没再多问,只提醒她要赶在圣诞节的演唱会海报印制前给个交代!
於是今天一整天,雪芃坐在咖啡馆里发呆很久很久,都在思考怎麽取团名。
「十二月天?刚好圣诞节阿……」雪芃拿着笔在本子写写画画。
对面坐着颜至宇,被她逼着一起想团名,可惜现在也一同陷入呆滞,旁边还跟着一个总在他身边徘徊的谜样黑衣少女。
「你是主唱又是队长,就用你的形象取阿!」蓉蓉说。
「不然叫明空乐团,武则天登基後的名号……」颜至宇跟着应和。
「现在是在抱怨我专制?」
「呵呵,我怎敢,那是你的特色。」颜至宇笑的自在,似乎真没讽刺想法。
「别人又不知道我本人很专制。」
「应该要想想我在粉丝心目中的形象、特色才对……」雪芃撑着头苦思。
「那就去问问你的粉丝阿。」
「我才不要。」雪芃从来不跟粉丝聊天,一开始是怕被挖出一些不想昭告天下的事,久了就发现跟一个粉丝聊天,就有一百个粉丝期待她也跟自己聊天,有一次她想像开个收钟点费的聊天室,说不定就赚翻了……。
此时蓉蓉见他们在这样耗也只是浪费时间,从她的包里拿出一副纸牌,看起来已经旧烂的边缘显示这副牌时常使用,她只切牌一次就抽了一张牌,连牌阵都没摆出来的迅速,让雪芃反应不及。
「破裂的高塔,代表新的开始。」蓉蓉看了高塔牌一眼,抬头跟她说:「谁能先从高塔出来,就有机会成功,那个人物就是带领这个团队前进的灵魂。」
「听起来怎麽有点……」
「别想太多了,其实很单纯的,就是你内心所向往的未来样貌。」
雪芃觉得有点恐怖,因为她此刻心中已经浮现一个人物,就是她从小到大都崇拜的公主系列里,唯一从高塔出来的公主,Rapunzel。
会一直留着长发也是因为这个人物,就算投入摇滚也从不打算改变发型,这是她唯一放不下的坚持,如今也成为她与众不同的特色。但是自己早就把形象建立成冷酷高傲,要是被知道自己喜欢迪士尼公主系列……一切都太难跟粉丝解释了。
「嗯……让我想想好了。」雪芃战战兢兢的回。
「呵,要是你心里有底,自然不需要担心那些还没发生的问题。」蓉蓉微妙的笑着。
「也是。」雪芃点点头,看看时间也该去练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