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被众人八卦的众仙,肚子里自然也是有满腹的八卦。
「不知⋯那颗蛋怎麽了?」
众仙休养好了身子,基於强烈的好奇心下,不约而同的到文昌宫外探头探脑,也不顾外头天寒地冻,裹着厚厚的棉被,鼻子塞了两管布条,全攀在矮墙上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喧腾不已。
只见文昌帝君的书房冷清,独有一名书僮在外头的小院用烙铁挑炭,直到火盆里的炭烧得暖热、压得密实了,书僮才捧起了炭,推门入房。
众仙莫不倒抽了口气,「天啊!文昌帝君该不会是要起灶,将那蛋煎了做鸡蛋灌饼?!这怎麽成?简直泯灭人性!」
语音方落,书僮很快又出来了,让众仙松了口气,谁知他送完了火盆,又拿着扫帚在门口扫雪,堆起一座座小雪山。
众仙又是一阵惊呼,「天啊!文昌帝君是打算将这蛋冻起来?留待明天开春在吃?!不待人这样凌迟的!太可恶了!」
众仙目不转睛的等着,一直到书僮将雪扫成堆,铲得乾乾净净,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书僮清完了积雪,改到小院里拨弄花花草草,好半天才挑了盆别致的紫云英,脚跟一旋,又入了书房。
众仙依旧交头接耳,「天啊!文昌帝君肯定是要将蛋壳全敲碎了当作肥料,让那蛋骨肉分离、屍骨无存,呀!太凶残了!」
不过一会,门又咿呀一声开了。
众仙连忙你推我挤的凑上细看,可这回出来的不是小小书僮,而是文昌帝君本人。
他颀长身子往院子里一站,像颗挺拔的青松,分明是抬头仰望众仙,那眼神却是睥睨倨傲,一点也不屈居人下。
而他嗓音比松上的雪还冷,「诸位有事?」
众仙一僵,几个胆子小的都摔下了墙,留下几人做代表,「没事没事,我们是路过。」
「路过?」文昌帝君眉眼不动,「近日正逢人间遴选状元,这敏感时机⋯诸位在本君门外徘徊是路过,又或是有心探知天机,不如请狴犴一断?」
开玩笑,狴犴论断可是得以爪取出心来探究真相,别说自己的心捧在猛兽的爪中有多教人提心吊胆,光那过程连最猛的天将都捱不住!
众仙八卦归八卦,谁也不愿受这椎心的痛,连忙讨好的笑,「真是路过,咱们这就走、这就走⋯」
文昌帝君这才微微一颔首,「不送。」
话中逐客的意味太明显,众仙只得一哄而散,还不忘兵分多路的离去,表示自己真是"路过"。
他依旧直挺挺的站在院内,确保众仙散尽後才又踱回了书房,继续和那蛋相看两无言。
蛋依旧摆在他的官帽上,窝得可舒服了。
他虽为自己这想法感到可笑,但他真不能否认,这颗蛋⋯对他的官帽真是情有独锺。
他不是没试着要将那蛋取下,可一旦换个地方摆,那蛋总咕噜噜的四处滚动,怎麽也不安份。
怕它这麽乱滚一通把自己薄薄的蛋壳滚破,他只能妥协,让它在官帽上安居,只是这麽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该将它送回母鸟身边才是。
那日母鸟来去匆匆,快得教人看不清身影,究竟会是何种鸟类?
能这麽肆无忌惮在天庭来去的鸟族不多,以凤凰最为猖狂,可这蛋没有丝毫仙气,不像是得天独厚的凤族。
又或者⋯母鸟动作如此敏迅,像极了枭,偏偏这蛋身精巧,尺寸不对。
要论蛋的大小,该属青鸟最相近了,更何况王母娘娘园中养了不少,会不会是传信时误闯天庭?但青鸟蛋纹繁复,这浅粉蛋身上只有寥寥数点紫色斑纹,素净的很⋯
他沉吟着,长指在光滑的蛋壳上摩娑,意外感受到壳内传来的轻微颤动,像是喜极了他的碰触。
这麽有灵性⋯莫非是精卫?
不论如何,别是喜鹊就好,否则该有多吵。
他素来喜静,光想到每年七夕喜鹊搭桥时的那阵噪音,眉头就忍不住淡拢。
不过他又很快展眉,只觉得自己多虑了,这蛋孵不孵的出,都还没个准呢,何必这麽早操这个心?
心念一转,他也就不再多想,摊掌覆上那蛋,自手中绽出闪耀黄光,细密的将蛋裹入温暖灵气之中。
那蛋可欢欣了,不住顶着他的掌,像是在里头蹦蹦跳跳。
他没来由的一滞,掌下稍有迟疑。
这蛋⋯感觉就不会孵出个省心的小家伙啊,是不是趁早丢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