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事宜紧锣密鼓地展开,先是父亲对外宣称了自家女儿的喜事,轰动了整个商业界,隔天就登上报纸头版,父亲对此甚是满意。再来就是凯申不断的联络婚礼公司,洽谈事宜。
虽然两个大男人都说不必我操心这些事,但什麽也不做就会觉得心灵空虚,快要找不到自我了。
於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翻阅着厚厚的资料,凯申走过来,在我脸上留了印记。
「走吧。」他拉起一脸茫然的我。
「去哪?」我大步跟上他。
「试婚纱。」
虽然邱家每个人都刻意避免提起我前一次婚礼,但心思敏锐的我又怎麽会感受不到他们的小心翼翼呢?
先说地点,一开始凯申就大力鼓吹中式婚礼,坚持在饭店办场豪华婚礼,我自然没意见,随他去了;再是婚纱,所有中式的婚服陈列在面前,全是量身订作。
我哭笑不得,「这哪叫挑?分明都是精心选过的。」
「怕你劳累,就先把好的都弄来了,若是都不喜欢,我再让人送一批过来。」什麽劳累?都是他在忙,而我在旁边看。
其实这些衣服在我眼里看起来都差不多,不过看到其中一见时,却感到莫明熟悉,「就这件吧,这件不错。」
在一旁服务的小姐眼睛雪亮,「小姐眼光真好,这件仿古中式婚纱是为了因应最近挖掘出土的文物,连夜赶工制成的。」
「什麽出土的文物?」很抱歉,最近都专注在婚礼事宜上,没看什麽新闻。
小姐有些讶异,但很快地接着说:「不知道算是什麽朝代呢,不过考古学家判断应该和宋朝时期相近。」小姐热切的说了下去,「好像在西安呢,整理好一段时间了,再过不久就会开放参观了吧。」
「可以再多说一点吗?」我的视线离不开那袭嫁衣,好像只要望着,就能找到什麽,失去的什麽。
「似乎不属於历史上的所有王朝,出土的器物样式也颇具独特性,就拿这件嫁衣来说好了,中国的喜服不外乎是鲜艳的大红色,可是这件却是淡雅的浅粉红。」
我伸手捧起嫁衣,质地柔软,上头的绣花不多,却也不失贵气。
凯申说:「早知道你喜欢朴素点的,就让人都拿过来了。」
我微微一笑,「不必了,这件就很好。」
坐在车上,还在脑子里都是那件衣服的样子,关於那个朝代,以及其他更多……
「改天我会到上海分公司,父亲也会去。」凯申歪着头,冲着我一笑,「打算婚礼就办在那,一来闲杂人少,二来场地也大,你觉得如何?」
「好啊。」我顺口问:「对了,想去西安那看看,你有空陪我过去吗?」
「父亲正好要参加那里的博物馆动工典礼,你可以跟去看看。」
我双眼一亮,「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凯申失笑,「奇怪,平常也不见你对历史这麽有兴趣,这回是怎麽了?」
老实说,我也不明白。「很早就想去西安看看了,想玩玩而已。」只好随口搪塞过去。
那种感觉,比较像是我又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感觉,不过为免凯申担心,我没把这想法和他说。
*
凯申下班後直接回家,现在他和我们住在一起,我隐约觉得他表面上是想多和我相处,但实际上是担心,然而究竟是担心什麽我也不清楚。
这天他开心的在我面前晃晃他手中的机票,见我一点茫然,他手臂一伸,把我搂过去。
「小宛,这是去中国的机票。」
我挑眉,「你要出差?这次去几天?」
凯申好笑的揉揉我头发,「不是出差,这机票有三张,我们和父亲一起去。」
「去中国做什麽?怎麽没由来的要去中国?」
「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的吗?最近新闻一直在播报的,那个疑似是宋朝还是哪朝的古文明。」他温和的解释,将机票放进我手心,「最近当地官方打算建置博物馆,过几天就是动土典礼,爸会过去剪彩,我们也可以顺便去看看。」
我想起那件嫁衣,那时候的心湖荡漾,没多想就答应了。
也许到了那里,一切就会有解答了。
凯申食言了,说好一起去中国的,却因为公事繁忙只好取消行程,但我去的目的只是出自於内心的渴望,他去或不去都无所谓,但他显然歉疚不已,一直想尽办法补偿我。
到了饭店,我感到疲惫,便先回房睡了,睡的是顶级总统套房,里面有五间房间,父亲就睡在我隔壁房。
洗完澡,换上浴袍,正要沾上床,却又迟疑了,反正睡着也只会梦到那莫名其妙的男子,不如做点别的事。
窗户是大片玻璃,可以饱览城市风光,窗旁摆了一张躺椅,我舒舒服服的躺上去,歪着头看向窗外。
已经入夜了,城市的夜景更加吸引人。
"宛儿。"
我吓了一跳,房里明明没人的,会不会是我听错了?
左顾右盼,好一会才平复紧张,确定自己是一时幻听。
"宛儿,是我,你怕什麽?"
「谁?你是谁?」我起身,望向四周,却没有人。
"我是司淮,我好不容易才连系上你。"
对方的声音有些焦急了。
「你在哪里,为什麽我看不见你?」我原来有些害怕,但听久了却觉得这声音意外的熟悉。
"你去了哪里,我又怎麽找不到你?"
他反问。
司淮是谁?还有他为什麽叫我宛儿?从来都只有人叫我小宛的。
我忽然想起那个缠人的梦境,脱口便问:「你就是一直来我梦里骚扰我的人?」这家伙是变态吧?还是有特异功能的变态。
他沉默了一会,我以为不会再听见任何声音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失落。
"看来你果真是忘得乾净了。"
我心一紧,「我忘记什麽?我忘记什麽了?」有些激动,自己也不明所以。
"你得自己想起来,我帮不了你。"
我顿时怒了,「你别跟那梦中人说同样的话!逼我发飙是不是?」
"嗯,我从来就不是他。"
自称司淮的人语气满意的说。
「那我梦里的人是谁?好歹提示一下。」我抚着额头,试图想起什麽。
"你连他都忘了,他会很心痛的。"
我一愣,「他对我而言,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比我还重要呢。"
他哼了一声。
「对不起,我是真的什麽都忘了……」我垂着脑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道歉,「你们等等我,我会想起来的,到了那时……」
我说不下去了,房外似乎传来脚步声,也许是父亲回来了。
我正想快速的结束话题,但心里空空的,什麽也没有了,我清楚的知道,我和司淮的连系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