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宛如 — 7-1

阳光正明媚,我拨弄着池水,池中的莲花摇曳生姿,清香扑鼻,兴头一起,就朗诵了周敦颐的《爱莲说》。

「出於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想起学生时代背得要死要活的诗句,现在却记的一清二楚,除了偶而念上几句之外,也没特殊的用途了。

「小姐念的是什麽诗呀?好有才啊。」朵莉的问题让我困窘了一阵子,幸好她看不见我脸上的尴尬。

後来我问司海,才辗转得知原来朵莉和瑞娜都不知道我的身分,她们都是恩人从宫外找来专门服侍我的。

「忘了从哪听来的。」我搔搔头,打算蒙混过去。看吧,太爱现了,下场就是这样。

当一个人遭受到晴天霹雳的打击之後,首先是失落期,对一切事物都感到绝望,再来就是无感期,反正做什麽都没用,倒不如什麽也不去做,接着就是乐观期,利用所有美好的事物让自己心情愉快。我不清楚别人是不是这样,但这就是我个人的例子,而现在我已经熬过前两个阶段,到了最後的乐观期。

恩人已经放弃再让我试药,不过他似乎另有打算,可是他既然不打算说,我也就憋着不问,反正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宛儿。』

我停下正在水中晃荡的手,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

『司淮?』

还真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

『就知道你想我。』

他的声音里明显地带着笑意,他果然又在窥探我的内心世界。

我翻翻白眼,甩甩沾湿的手,走到一旁的椅她上坐下,朵莉和瑞娜一左一右的替我摇扇,即使我说过许多次不必这样的礼遇,但自从她们知道我中毒之後,看我的脸神就变得怜悯起来。

就算是帝王宠爱的女人又如何?能挥霍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我知道朵莉和瑞娜不会这麽想,她们纯粹是为我短暂的生命感到惋惜,但自从我在侍女面前曝光後,宫里的人都以为皇后没失踪,我就顺其自然的取代了善如的位置。现在宫里的人一定都在怜悯我,标准的酸葡萄心态。

『少臭美了。你有事吗?我没时间陪你慢慢耗。』

『我可是个垂死之人,所剩无几的时光是很宝贵的。』

『我听说你的事了,你还好吗?』

『你听说?听谁说?』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翻个身侧躺。

『我什麽事都知道,关於你的,我或许比你自己了解得更要来的透彻。』

我知道他所言不假,但想到他不打算告诉关於我的秘密,我就忍不住生他闷气。

他叹息,语气不像是安慰,反倒像陈述一件事实。

『宛儿,你不会死的。』

我哼了一声,朵莉和瑞娜以为我生气了,手上的扇子搧得更快了。

『你又想说,你什麽都知道,所以我不会死?还是说,你知道解药在哪?』

『不是的,我们家族每一个人都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我能操纵人心,我哥则是预测未来的事。』

我诧异,差点激动得滚下床。

『你说什麽?司海是预言师?』

没错,不过他的能力没你想像中的强大。他无法预测自己想预测的事,能预测的也通常是他周遭的人、事、物,没什麽特别能利用的。不过他先前就在他的预言里看见了你,那似乎是很久以後的事,所以我才说你不会死。

『这是他告诉你的?』

我狐疑,因为据我所知他们兄弟俩就跟仇人没什麽两样,会连络彼此也太奇怪了。

是我窥探他的心思时看见的。

『他可是你哥耶!这样真没礼貌。』

『有什麽关系?反正他也不会知道。』

我能想像他噘嘴做出欠揍的表情,忍不住往空气虚挥了一拳,司淮的影像就被打散了。

「宛儿。」见恩人走来,瑞娜连忙扶起我,我笑着向她道谢,她很是不好意思。

现在他常抽空陪我,但我也因此担心他耽误了国家大事。

「事情都处里完了?」我挽起他的手。

「都办妥了。」他扶着我到池边坐下,我知道他明显是想回避话题,不禁蹙眉。

我推推他胸膛,「我虽然中毒,但体力还是很好的。」我总觉得他把我当成病恹恹的弱小动物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过操劳了。」他坐在我身旁,随手剥了去莲心的莲子给我吃。

太过操劳的人是他吧?最近他几乎随侍在侧,每晚都到寝殿陪我过夜,就连刚才也是有事才连忙从我这里赶去处理的,我真的很怀疑他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在政事上。

「我不是美人,但我也不想变成祸水。」啃着连子,我说:「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在政事上的。」

「你不必担心国家的事,魏宰相都处理得很好。」魏努是恩人身边的左右手,但就这麽把事情都丢给宰相处理也不太好。我还想说些什麽,恩人却先一步以食指堵住我的嘴,「我现在最挂心的就是你,就算忙着政务,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你,这样要我怎麽专心执政呢?」

他讲这样的话真的很可怕,我不想变成祸水啊。

「我不管,反正你多花点心思在国家上。」我只好向他撒娇,这种事要是在以前,打死我也不会做。

他大手一揽,我缩进他怀中,攫取他的温暖。

「你放心,国家和你,我会两者都兼顾,嗯?」他最後一个字,让我全身一软,恩人以为我又不舒服了,连忙问:「是不是又发作了?要不要回寝殿休息?」我两颊发烫,不断摇头。

这要人家怎麽解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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