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嫁個北宋公務員 — 第七章 來了個公主(5)

看着款款而来的耶律平,宋小花眼中的火苗腾地一下熊熊燃烧,字正腔圆掷地有声:“陪同友邦公主尽览大宋美景,乃是民女夫君职责之内的事儿。公主千万不用因此而特意对其青睐有加,我相信,大宋的医术并不比辽邦的差,所以,民女夫君的伤势不敢再有劳公主费心!让大夫久候不太好,请恕我夫妇二人先行告辞。”

几句话,将耶律平的身份抖了个精光,也将陆子期因公陪美女压马路的情况说了个一清二楚。老板虽然照旧瞪着两只眼睛不语不动,但毕竟不是真的木头人,相信以此地极其彪悍的八卦传播速度,不用到日落,之前种种关於‘小三’的猜测便可烟消云散。

宋小花说完,便一把拉住陆子期的手,‘蹬蹬蹬’冲了出去。而陆子期则从始至终都含笑看着听着,随後,又含笑任由她一路拉着走。只在跨出店门时,回身冲着被噎得一时不知当作何反应的耶律平点头致意。

这丫头的醋劲一旦发作起来,果然不同凡响……

陆子期之前来回皆是骑马,故而一直穿的是雨衣。在城内游玩之时,耶律平撑了一把伞,而他则坚持走於伞外。

这会儿一边被宋小花气势汹汹拖了走,一边轻轻巧巧将忘了被撑开的伞从这位只管专心恼怒之人的手中拿过,撑起,悠然并肩而行。

如此一路默然无语,待到家门远远在望时,宋小花才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瞪着正极目远眺一座被浓浓雾霭所萦绕之青峰的陆子期。

因了收步未及,又迈出两步方被一股力道扯住,右手的温度早已与那只紧紧相握的小手一样,陆子期低头对上两只仿若被雨水洗涤过的清亮眸子,温然浅笑:“怎麽了?”

不答他的话,宋小花只是踮起脚一把抢过他左手所执之物。这个年代的雨伞多用竹骨和油布制成,重得很。真是昏了头,光顾着自己心情不爽,怎麽没发现竟是他一直撑着伞在挡风遮雨:

“看来人家的药的确是很有效啊!”宋小花明明懊恼至极,可是一张口,却是这麽句没好气的话,真是欠抽……

陆子期略略活动了一下早已酸疼难忍的手臂,看着她咬着下唇别扭非常的神情,笑纹不由得便又深了几分:“我想,咱们大宋胡大夫的药应该会更有效的。”

“……你还敢笑我!要不是你那样不注意影响,我犯得上对着人家堂堂公主那样说吗?”被田梗旁的冷风一吹,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宋小花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後背凉飕飕的:“我……我是不是闯祸了?会不会造成什麽外交……那个邦交方面的纠纷啊?”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对着外国的皇室成员当街发飙,犯不犯法,用不用坐牢……

陆子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觉得自己做错了麽?”

“就一个女人的立场来说,没错!不过,就一个国民的立场来说就……”宋小花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对外国友人不够友善,总是有损国家形象的。”

“……你究竟是从哪里学的这些稀奇古怪的词?”

宋小花偷眼瞄了瞄他的脸色,眉尾轻挑,嘴角轻扬,不仅没有丝毫的不悦或者忧虑,反而还好像有点高兴的样子,再一琢磨,恍然大悟:“噢我懂了!你这是拿我当枪使呢对不对?借着我的口,去为自己正名?”

“有些话我确实不大方便直接说,有些事我也确实不大方便直接去澄清,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今日幸好有你。”陆子期微微俯下了身子以配合宋小花即便踮着脚直着臂,也依然举得颇为费力的雨伞:“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支枪是自己跑出来的啊,我可什麽都没有做。”

“……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如果我不出现,你就准备一直跟她这样成双成对招摇过市了?就不怕在百姓中影响不好有损你陆知县的名声?毕竟……她刻意隐瞒了身份怎麽着也只能算是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而你又刚刚才……那句话怎麽说来着,哦对,人生小登科。”

虽然她是坚决不能允许三妻四妾这种情况发生的,但是现在还不到露出真面目的时候,话总要说得冠冕堂皇一些。因为好像在古时候,‘善妒’也是女人的一条大罪过,做为一个模范好妻子,就应该张开怀抱热情洋溢地迎接小三四五六七,甚至还要积极张罗着替丈夫去找二三四五六奶……

她那些七拧八绕的小心思陆子期即便没有猜中个九成,却也差不多能估摸出一半,就是‘醋罎子’打翻了的那一半……忍了笑不予拆穿:“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总会有其解决方法的,对不对?”

宋小花对这种故弄玄虚的架势撇了撇嘴,不过他既然这麽说了,那就说明一定是有办法搞定的。对自己的男人总要有信心的不是……

“好吧好吧,这次就算是我多管闲事多此一举吧!”

陆子期正色:“倒也不是,你的那番话不卑不亢,很好。”她一个普通人家的寻常女子,在面对气势压人的辽国公主时,竟一点儿也不害怕不胆怯,实属难得,也实在令他有些惊讶。

“真哒?!”宋小花大乐,然而转瞬就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换上了一张笑里藏刀的脸:“对了,那个公主干嘛要喊我妹妹?弄得我跟她好像很熟很亲热的样子。还有,她是不是叫你冬青来着?昨天还陆公子前陆公子後的呢,今儿个就冬青长冬青短的了?”

陆子期本已不疼了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本抱着侥幸以为她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个一向大而化之的人对此居然是这般的细心敏感。女人,真是变幻莫测难以捉摸得很啊……

“你只需知道,这些都是她的意思,与我全然无关就行了。”

这种含糊的回答不仅没有打消宋小花的疑虑,反倒为她点燃了一盏通往真相的明灯。俗话说得好啊,‘哥哥妹妹容易出事,姐姐妹妹更容易出事!’。

这种年头,两个只见过一次面,彼此没有半点好感,且共同‘垂涎’一个男人的女人忽然之间以姐妹相称,基本上只有一种可能性……

“你你……你难道……你莫非……已经……被她吃干抹净占足了便宜?!”

在脑海中久久徘徊的一句话,终於堂而皇之见了天日。宋小花有种爱咋咋地一定要问个清楚弄个明白豁出去了的感觉,於是舒了一口气心中一轻。却让陆子期的脸像是开了染坊,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

“……荒唐!”

“我懂我懂,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你就算不屑攀附权贵却也不敢太过得罪。更何况,人家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的确是很难拒绝,我懂,我真的懂……”

“……你懂什麽!”宋小花故作哀怨酸得冒泡的胡言乱语,被陆子期忍无可忍的一声断喝所打断:“原来,你竟是这样看我的!”

他嘴角紧绷,明显动了真气,宋小花却笑得像是偷了鸡的小狐狸。涎着脸凑近一点儿,软着声音:“好嘛好嘛,我瞎说的我什麽都不懂,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嘛!”

看着几乎抵到自己下巴处的这张装巧扮乖的小脸,陆子期满腔的愤懑亦只得化为一声叹息:“兴平公主乃是当今辽王的嫡亲胞姐,地位尊贵。其婚姻之事牵涉极广,又岂是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轻率定下的?我这麽说,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皇室子女的联姻,要麽和朝中的权臣亲贵,要麽和周边的外族外邦,个人的意愿永远什麽都不是。所以,公主殿下就算有多喜欢你都好,那也绝对没戏!”

陆子期闻言又挑了挑眉:“不错。遥遥,你很聪明。”

事实上,有些太过聪明。这样的看法若是出自在权力中心耳濡目染的世家子弟抑或皇家宗亲自然无甚可奇,然而,她一个偏远县镇长大的寻常闺阁女子……

“嘿嘿,一般般啦!咱们快回去吧!”

解开了心中纠结的宋小花早已笑得见牙不见眼,转身就走,陆子期看她像只兔子般一蹦一跳的只顾着费力将伞举高,却弄得泥浆四处飞溅,只得无奈笑道:“我穿了雨衣,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不行不行,要双重保护才好,防止雨衣漏水弄湿了伤口。”

“那我来拿伞。”

“不行不行,这伞好重的,别扯到了伤口。”

“用另一只手拿,不就没事了?”

“诶?对哦,你还有一只手的……”

那只手,一直被她牢牢地握着。

牵手……牵手!这居然是她与他华丽丽的第一次牵手!

既没有暧昧十足的小气氛,也没有互相勾搭互相试探的小鹿乱撞,更没有那种所谓的从指尖传来一阵让心脏停止跳动的酥麻感……

纯粹是一怒之下拉着就走,然後手拉手啊手拉手拉了那麽久,才反应过来……所有的感觉只有一个——

打道雷劈死我吧!

宋小花欲哭无泪无语望天,陆子期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片刻之後,纠结完毕,宋小花想了想,恋恋不舍放开他的右手,又小心翼翼握住他的左手。

修长,有力,温暖。与右手相比,少了因长年执笔而在指侧磨出的软茧。

闭目细细体味,小鹿乱撞,没有。令心脏罢工的酥麻,也没有。有的只是淡淡的踏实和满足。

“既然你刚刚很生气时都没有甩开,那麽,今後无论什麽时候在什麽情况下,你都一定要紧紧握住我的手,好不好?”

风起,有细细的雨丝飘进伞中,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凝成极小的水珠轻颤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过来,那里面有执着,也有被掩藏得很好的脆弱。

她的手,小而软,恰能包在掌中。凉凉的,可是很舒服,不想放开。

“好。”

这是他与她之间的第一个承诺,他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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