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的存在,是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所以……
「肯拉德……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一名黑发黑眼的少年看着眼前窗外的蓝天白云轻轻的说着,
虽然语气中充满了淡漠,可是略微颤抖的声音与身体出卖了少年真正的情绪。
如果死了,你还愿意记得我的存在吗?
「有利……」被称为肯拉德的男人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散发着独特银色虹彩的淡褐眼眸闪着痛苦,
只因为明天就是少年与他的未婚妻……或者说未婚夫,也就是自己的亲弟弟──沃尔夫拉姆,结婚的日子。
有利转过身来看向比自己还要高出一颗头的男人,黑色的眼眸充斥着痛苦,他不懂这场婚姻到底是怎麽定下来,
只因为过去一个意外而凑成的巧合,自己就必须承受这样的责任吗?
他不讨厌沃尔夫拉姆这个人,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可是那种感觉他很清楚并不是爱情,既然是这样……为什麽如今他会走到这种地步?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麽原本好好的局面最後会弄成这样,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发生,才让他彻底的明白他对肯拉德的感情。
是的,他对沃尔夫拉姆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是亲情,只因为他的心中早已住下了另一个人,一个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男人、一个让他感到刻骨铭心的男人。
「呐……肯拉德,说真的我并不希望我死後你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与我相逢,因为那样太不值得了。」
有利慢慢的走到了肯拉德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捧起那张自己不懂得珍惜的俊脸,如果自己过去在勇敢一点不逃避内心的感受,是不是这样的结果就会不同呢?
有利不大的手掌有着挥棒与练剑所留下的老茧,不算细致的手肯拉德却觉得充满了太阳的温度,那是曾经救赎过自己的温度、那是曾经让自己眷恋无比的温度,
可是一旦过了今天,他就必须舍弃一切,只因为从明天起他就只是个贴身的护卫,除此之外他什麽都不是,甚至可能他连护卫都不会是了……
肯拉德想要张口反驳有利的话,可是话到嘴边看到有利的神情却说不出任何字来,只因为现在不管是什麽誓言或者承诺都没有意义,
在多的言语都不可能有任何的保证,因为他和有利本身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除了身分上的差别,还有就是血统上的高低,
虽然自己的母亲曾经跟自己的父亲结合後生下自己,可是当今的十贵族根本不可能在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他是上一任魔王的儿子也是一样。
除非他可以舍弃一切,舍弃有关真魔国的所有一切,然後带着有利两人彻底的离去,不过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有利不可能真正放下这边的一切,哪怕有利愿意跟他走,可是他却会悬着一颗心在担忧着,而这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
既然这样,那麽现在说的越多,岂不是越难看吗?肯拉德低下了头颅,深棕色的头发在银色月光的照耀下彷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漆,世界在此刻也陷入了一种意外的朦胧状态,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明明伸出手就可以碰触到肯拉德,可是在手伸出的同候却僵在了半空中无法前进,只因为空气的折射让人估计错了距离,一阵失落感直袭有利的心头。
是不是在现实中,他也做错了什麽决定?
「肯拉德……别笑了,这样的笑容──太痛了。」看到了肯拉德脸上的笑容,原本僵在空中的手毅然向前,
这次没有意外的再次碰到那张总是在自己最为脆弱的时候总是笑着接纳自己、包容自己,还总是无时无刻的保护自己的人。
肯拉德的表情虽然被月色掩盖,可是有利还是可以明白肯拉德还是笑了,哪怕这抹笑容是这麽的苦涩、痛苦、难受,
可是肯拉德为了自己,还是不得不笑着祝福他,只因为他们都是为了对方着想,所以不得不分开。
明明相爱着,可是却不能在一起,这样不是很讽刺吗?
是的,事实就是这麽的讽刺。
世上的一切不可能都像童话故事一般,最後的结局总是「幸福快乐的美好日子」,在真实的世界里总是有着许多的无奈与悲哀,
有利看着肯拉德的双眼,不禁笑着开口:「或许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不应该把我从阿尔达贝鲁特的手中救下我。
如果当初我就这麽被带走,或许你我都不会如此痛苦难过。」
「可是我却不後悔遇见你──肯拉德,那麽你呢?是不是曾经後悔……」
「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後悔遇见有利!」肯拉德听到有利淡然的声音里夹带了一丝颤抖,这丝颤抖轻微到即使看着有利的脸也不一定能发现,
然而肯拉德一听便听出了有利的不安与害怕,这种问题无疑是残忍的,更何况问出这种问题的人通常都害怕听到反面的答案。
终於忍受不了自身的慾望,肯拉德紧紧抱住有利,其力道甚至让有利感觉到疼痛,可是有利却开心的笑了出来,甚至连眼角都溢出了泪水,
嘴角也带起了幸福的笑容,因为肯拉德的动作已经证明了一切,不需要那些虚伪的言语、不需要那些华丽的誓言,有利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答覆罢了。
宁静渲染了空间、安详吞噬了不安、依恋消灭了一切,泪水像是水晶一般滚落到肯拉德的衣服上消失,後者就这样紧紧抱住有利,
而有利则是把自己的重心全部依靠在肯拉德身上,哪怕自己此刻被肯拉德抱住的地方应该已经有点红肿起来了也无所谓。
痛!真的很痛,肯拉德的力气绝对不小,至少比起一般的成年男子都还要大上不少,可是有利却因为这份疼痛而感到真实。
只有在这样的疼痛下,他才能确定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他……不,是他跟肯拉德都不愿意打破此时的宁静,因为他们都明白──时间已经不多了。
过了今夜,一切都将回归到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可是……真的有办法做到这样吗?
已经狠狠交缠在一起的两条线,在怎麽努力也无法分开,除非彻底的剪断两人之间的连系,否则他们依旧不可能形成两道平行线的存在。
所以有利很清楚,一旦自己明天结婚了,肯拉德就会辞去「守护官」的职务,只有这样才能够避免两人的接触,只有这样……才能让时间冲淡一切。
「肯拉德……痛。」听到有利的话,肯拉德瞬间惊醒,随後赶紧松开抱住有利的双手,只不过在抽手的瞬间早一步被有利紧紧抓住,
那不大的手掌传来了温热的热度,以及坚定不移的紧紧握着肯拉德的手,这是第一次,肯拉德竟然觉得自己抽不出手来。
愣愣的看着有利,肯拉德知道有利在得知自己要结婚後的几天里有了重大的改变,原先总是天真灿烂的笑容渐渐的被浅笑取代,
对一切的事物也不在如此的热情、不过一切的前进,甚至就连固执、任性方面也收敛了许多,彷佛在一夜之间彻底的长大了。
不过肯拉德知道那是有利为自己带上了一副面具,哪怕这副面具完美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可是肯拉德还是知道这不过是张冰冷的面具罢了。
隐藏在冰冷面具之下的,还是那个对一切都感到好奇的少年,只不过如今他被冠上了名为「世俗」的枷锁。
「别这样……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你。」有利不在犹豫,捧起了肯拉德的俊脸直接一吻而下,
肯拉德显然没想到有利会突然吻他,一瞬间让肯拉德有点慌乱。
不过说到底,肯拉德终究是比有利在处理事情方面的经验丰富许多,就算他并没有与其他人发生过这些事情,
可是有些人天生就是如此,在一样的出发点,可是高度却比其他人硬是高上一截。
在两个呼吸间,肯拉德就掌握了有利的吻技,随後反客为主的直接在自己嘴里吸食搅动着有利的舌头,
突然间的转便让有利有点不太能够适应,不过依旧努力的配合着肯拉德的步调,可是有利显然是小看了肯拉德。
灵巧的舌头一个轻旋,没有任何阻碍的探进有利的口中,舌头像是顽皮的小孩在有利的牙齿上打转了一下,
趁有利分神的刹那,直接探入喉咙中的最深处,不断夺取着有利的氧气。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原本有点紧绷的身体已经瘫软在肯拉德的怀中;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原本中气十足的腹部已经逐渐缺氧的在抗议着。
一分钟的时间过去,肯拉德终於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有利的双唇,不过在离开时轻轻用舌头舔了舔有利的唇表示自己还没得到满足,
有利当场翻了个白眼,随後开始大口大口的吸食空气,为什麽肯拉德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啦!
有利也不掉动魔力恢复自己的难受状态,就这样瘫在肯拉德身上,大有「这是你造成的,所以你就要负责」的样子,
肯拉德不禁笑了出来,随後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有利的头顶。这个动作显然让有利很享受,微微的眯起了黑色的眼眸,
就这样任由肯拉德的轻抚,嘴角在是勾起了肯拉德熟悉的笑容,有利也只有跟肯拉德在一起时,才会真正褪去那冰冷的面具,哪怕对他人来说是完美的面具,
可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那些不过都是浮云。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利依旧闭着双眼,不过却开口打破着这阵宁静,道:
「肯拉德……抱我,好吗。」
「有利……你,会後悔的。」肯拉德摇了摇头,他知道有利并不是真心希望他抱他,
只不过是因为别离的气氛才会如此这样说,他不希望等到将来的哪一天,有利对今天的事情感到後悔,哪怕他知道有利对他是真心的也是一样。
「为什麽你觉得我会後悔?」有利不解,他相信肯拉德看的出来是也是喜欢他的,既然是这样,那麽又来後悔一说?
「呵呵,这个问题在未来你想起今天的事情时,你就会明白了。」肯拉德并没有直接回答着有利的问题,反而用了个讨厌的方式回应有利。
有利显然觉得这是肯拉德在敷衍自己的答案,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麽、自己等等要做什麽,可是他却又觉得肯拉德说的话好像有什麽,
那种像是明白的感觉一闪而过,在快要抓住答案时却又溜走,这种委屈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想不通肯拉德到底是什麽意思,有利便直接问了出来,与其自己一直想破头也想不出答案,倒不如直接开口问还比较好,
这是有利对大部分事情的一向态度,哪怕是在带上了冰冷面具也是一样,道:
「我不明白,肯拉德你明明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麽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麽我们要面对分离?为什麽……你不愿意抱我?」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行啊。」肯拉德将有利拉在自己怀中,随後拿起一旁自己的黑色手巾时继续开口,道:
「所以别哭了,有利。」
黑色的手巾是有利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那是有利亲手为自己一针一针认真去编织的,为此他的手上还受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让肯拉德当初看了心痛不已,
虽然手巾逢的不是很好看,甚至也些地方的线也点脱落,不过肯拉德是真的非常高兴有利为了自己还做的这份礼物。
哪怕是自己母亲送的蓝魔晶(在真魔国是一种特有的水晶,相当於地球中的钻石,不过却是浅蓝色的),肯拉德都觉得都没有有利送的这条手巾珍贵,
虽然这样可能会对自己的母亲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肯拉德确实是把有利给条这条纯黑色手巾看的非常重视,不过今年他们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因为明天一旦举行完婚礼,肯拉德就要离开了,所以……
「我、我不要……为什麽、为什麽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我爱你啊……肯、肯拉德……」泪水像是被打开了开关,眼泪不断的从有利的眼眶落下,
双手握拳敲在肯拉德的胸前,原本流畅的话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残破文字,有利的哭声也由小转大。
无助的抱着肯拉德的身体,哪怕在怎麽温热的体温也不能让那颗逐渐冰冷的心回温,有利哭的像是个孩子一般的让人心疼,
伴随着哭泣,零碎的文字也逐一的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狠狠的扎在肯拉德的心头。
「不要……不、不要……离……不要离开我……我、我不要……」
「失去你……我、我宁、可……放……放弃……全部……」
「我……我……只要你……你而已……真的……」
「我……………………我爱你……」
最终有利晕了过去,就这样晕倒在肯拉德的怀中,哪怕是已经晕了过去的有利还是在不断流着眼泪,口中依旧喊着断断续续的话,
肯拉德只能伸出手轻轻拂去有利脸上的泪水,可是每擦去一次,泪水就会重新再次出现,彷佛永远擦不完一样,让肯拉德眼中的心痛、自责、懊悔不断增加着。
「明明说过要保护你、明明说过要照顾你、明明说过不让你流下泪水……」肯拉德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沙哑,低沉沙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蕴涵了无尽的痛苦和挣扎,
黑色的手巾已经不知到底几次擦去有利脸上的泪水,肯拉德只能麻木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可是为什麽……让你流泪的总是我?」轻轻的帮有利盖上被子,纯黑色的手巾与一指小巧的天空蓝盒子放在一起,
盒子的外观镶了有利最喜的花朵──顶天立地的肯拉德的图案,这是肯拉德亲手刻上去的图案。
「那麽再见,有利……再见……」一滴无声的泪水落下,肯拉德轻轻的关上了门扉,从此刻起必须彻底的结束一切,
就像是自己亲手关上的这扇门一样,彻底的结束。
再见了,有利。
或许这一次,真的是最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