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
孙祈佑是个很奇妙的人。
我对於他来说完全没有利用价值,虽然他是父亲公司的签约设计师,於理来说,巴结唯一的千金有助於巩固自己的工作,但那是指一般情况下。父亲公司的决策不会因为我而改变,所以巴结我这条路是没用的。
那他一直来打扰我为的是什麽?
我过去的丑陋他很明白的不是吗?
前几天以我需要休息为由赶走他,而现在,连房间的改修都装潢完了,他已经没有以自己是设计师为烂理由,待在我的房间。
我冷眼看着他礼貌般的笑容。还真是个努力不懈的奇特男人。
「欸、跟你说喔,如果到市中心逛逛的话,记得去吃公正包子,那家不管是包子还是小笼包还是蒸饺都很好吃,保证你吃完心情变得很好。」
我皱着眉,手甩着口罩的带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正极力忍耐毫无兴趣的话题,瞧孙祈佑说得口沫横飞,激动的样子,我难免觉得他是个瞎子。
就算不瞎,依他白目的程度,迟早哪天被人揍成失明吧。
无赖,这个人。
「我不喜欢吃包子。」我泼他冷水。
「那你可以吃蒸饺啊!」
他是白痴吗?
「你说的那些我通通不喜欢。」
「那你喜欢吃什麽?」
「这很重要吗?」
「不然我就没办法介绍你花莲这里的美食了,身为当地人,这样说出去我很丢脸欸。」
「干我屁事。」
不打算继续保持礼貌距离,我连白痴都骂了出来,这种人让人难以招架。不小心吞了口黏牙的糖,怎麽甩都甩不掉。
「无赖,我看我以後都这样叫你好了。」推开他过於亲近的距离,我要孙祈佑站在房门口,一步都不准踏进来。「你敢过来,我就大喊变态,我相信民宿主人很乐意送你去和警察约会。」
「好,是是是,那蓝蓝你就坐在床那里,我站在这里这样行吗?」孙祈佑摊开双手表示他也很无奈。
「我跟你很亲吗?叫什麽蓝蓝?」
「你也可以叫我祈祈或佑佑啊!」
「恶心。」
「……」
叠字的恶心感让我寒毛到力,我看着眼前半倚在门框旁的孙祈佑,他诚恳地解释他妈妈是这样叫他的,他个人认为很正常,很可以接受。
「你这人有病啊?有病请去找医生,我可没有医师执照。」我撇过头,眼沉了几分。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任何有关母亲的事?
发现我的沉默,孙祈佑很快换了新的话题,「不然我们去吃冰?中华路的巷口有家泡泡冰,降降火气?」
他往房间里踏近一步,我警告地盯着他。
「我那个来。」看他尴尬的咳了一声,我笑着道:「你想要我吃了痛死也是可以,没想到你有这个癖好。」
孙祈佑慌张的摇手,眼神飘来飘去,「这误会大了。蓝蓝你该不会生气了吧?你真的超像陶瓷娃娃,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会笑啊笑,我根本看不出来你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
「我现在挺高兴的。」
看他乱了阵脚还蛮有趣的,真的是新发现。
「哪有,你……」
「怎样?」
「你根本在冷笑。」
「不是说看不出来我的表情?」
孙祈佑搔搔後脑,有点气虚的说:「应该说你千篇一律只会动嘴,不是冷笑就是不笑。我几次捡到你都没什麽表情,如果你没睁开眼睛,我还真以为你只是一尊拟真的娃娃。」
「喔。」
「喔,然後哩?」
「然後怎样?」
「你应该解释一下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啊!」
「不想。」
「……」
这一次换孙祈佑沉默,他用一种观察的表情审视我,视线由上往下,从头扫过一遍,他说他还是看不出来。
要是让他看出来我也不会担任行销总监了,理当我的决策或想法都应该让敌人看不出来,猜也猜不透。要不然台北那麽多竞争的人,我该怎麽立足?
我暗自告诉自己必须坚强,我可是什麽都不怕的何亦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