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逼进基测的日子,而我却成天待在家以涙洗面,我哪里都不去,我翘课、翘补习班,我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没有任何光线的房间里,我只感到我的未来一片黑暗。
「小睎,不吃饭吗?」舅妈轻轻地敲着我的房门。
虽然听到了舅妈的问话,我仍然沉默不语,任凭着眼泪流淌在枕头上,不知道哭过了几回,只知道每当下雨时我的头总是会剧烈疼痛,常常让我疼到在床上打滚。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久好久,直到基测前的两个礼拜,舅妈一如往常地敲着我的房门,但却说着跟平常不一样的话,这句话让我的心瞬间剧烈地绞痛着。
「小睎,有个叫佑名的男生来找你,你要见他吗?」舅妈在门外这麽说着。
「阿姨谢谢你,剩下的让我来就好了。」听着从前那麽熟悉的声音,依旧是那麽温柔、那麽悦耳。
我走下了床、打开了房门,终於见到了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可我却恨他,实实在在地将他恨到了骨子里。
「雨睎,你……」看见我用着空洞的眼神望着他,他停顿了半晌才说:「还好吗?」
「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跟学妹在一起吗?你真的让学妹怀孕吗?」连续丢了三个问题的我,其实心里很明白我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无助以及脆弱。
「嗯。」这声『嗯』一瞬间就回答完了三个问题,可我不明白的是他是回答问题,还是承认他对我的背叛。
我哭了,我在自己毫无感觉的情况下哭了,而他伸出手想抹去我的眼泪,我猛的一个用力拍掉他的手,我瞪大我的泪眼对他怒吼道:「你到底凭什麽得到我的身体?你到底凭什麽让我为你流泪?你到底凭什麽让我放弃一切?你到底凭什麽让我恨你?你到底凭什麽夺走我的心……」
无数个问句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知道这些都不会得到任何解答,但我就是犯贱地去想,明明知道这不会让自己好过,我却不放过自己。
他往前一步,将我拥进他的怀里,而我任凭他的摆布不作一丝反抗,我想我始终还是没有将这个人恨透,我还是爱着他,我还是该死的爱着他。
「对不起……」他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不断地留着眼泪。
在听到那三个字後,我醒了,我彻彻底底地醒了,我要的并不是他的对不起,而是完完全全地退出我的世界,不再出现。
「你走吧。」我将他推开,转身就走进房间,走进去前我对他说了最後一句话:「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时间就像是凝结了一般,我明白只要我进了房间我们就是陌生人了,我们不再谈情说爱、不再当普通朋友,我们就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学姐听完了我的过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看着她直呼:「有这麽夸张吗?」
学姐狠狠地擤了鼻涕,双手搭上我的肩膀说:「学妹,我终於懂了,阿晟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我首先感到惶恐的不是她所说的她会帮我想办法解决,而是她那残留鼻涕的手居然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快要昏倒了,来人啊,把她拉开啊!
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学姐的手挪开,再不挪开我想我一定会大开杀戒,我淡定地拿出卫生纸擦拭着。
「学姐,你说的想办法是想什麽办法?」对於处理完危机我松了口气。
「这个……」学姐对我眨了眨眼睛後说:「Thisisasecret.」
我忍住想要扁学姐的冲动,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装什麽神秘,但我想真的跟她打起来我也不是对手吧,我对着她发达的二头肌吞了吞口水,打消了这个念头。
「学妹那我先走啦,期待我的好消息吧。」学姐拎起书包、往校门跑去。
「等等!」我连忙追了上去大喊:「学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江莉缇!学妹掰啦!」转眼间学姐的身影消失在操场里,剩我一人以及还在场上挥洒青春汗水的人们。
微风阵阵的吹来,稍稍将我的裙摆带起,看着学姐消失的方向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惆怅,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真正留下来的却没有几个,大家都是为了自己而去跟别人打交道,但那些内心纯净的好人们,却无法融入这个社会里,刚刚那一刹那我的心里居然对学姐起了怀疑,明明我们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为什麽她要对我那麽好?为什麽她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我身旁?
我走回阶梯、拿起书包,看了夕阳斜洒的跑道一眼,便默默地离去,走向空无一人的小路里。
其实人并不是一个很难懂的动物,但人心却是一个很难懂的器官,许多事情的本质十分的单纯,但被人心一搅和变得复杂了起来,就拿爱情来说吧,难的并不是爱情本身,而是沉浸在恋爱美好的我们,许多人不明白昨天还有的感觉,怎麽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实感觉一直都在消失,但它是一点一点地流失,并不是一下子就没了,而是我们都忽略了它的存在。
望着一片橙橘色的天空,心生感慨,一天就这样没了,我们做了什麽事情?人生不一定每一件事都要有意义,但每一天都该过的有意义,有时我认为人活在这世界上就是浪费时间、资源,就算生前再有钱,到死了还一无所有,那我们为什麽每天都要这麽努力着呢?
「你在这里干嘛?」我冷不防地被双手放在头後面、靠在墙上,看起来有些慵懒的周育伦吓到。
「没干嘛,准备回家。」我绕过他身旁,接收到他注视的眼光,并没有什麽恶意,但就是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那天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有那种症状还约你去那麽多人的地方。」听到他温和的嗓音在我背後响起,我停下脚步。
「没关系。」丢下这句话,我又重新迈开脚步。
不明白为什麽他要突然说这些,不过经过上次我是真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连他叫我我都假装没听见,我不是讨厌他,我觉得我比较像是在躲他,至於为什麽要躲他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光雨睎。」他又叫住了我。
我转过身、看着他说:「有什麽事情吗?」
「我……」他顿了顿,「我做错了什麽吗?感觉你好像讨厌我。」
「不,并没有。」我几乎是反射动作的脱口而出,但他似乎不相信。
「那为什麽平常在学校你连理都不理我?」他不再撑着墙,而是走到我的面前。
「我……」我开始慌了,我也不明白我在慌什麽。
「如果是我做错了什麽那我很抱歉,但可以不要把我当成空气忽略吗?那种感觉很伤人。」他流露出了一丝难过的表情。
「我是真的没有讨厌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我真的不知道。」在激动之下,我拉住他的衣袖,深怕他会就这样转身就走。
看他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他连忙安抚我的情绪:「好,我知道了。我也没有怪你,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我不想让任何人讨厌。」
看着他我不免对他的过去产生怀疑,为什麽他要转学到这里?在原本的学校发生了什麽事情吗?
「周育伦……」我停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问,万一那是他的伤口那怎麽办。
「嗯?」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只是问问而已。」
「问啊?」他蹙着眉头,似乎被我这种要问不问的态度搞得有些困惑。
「就是你为什麽要转学过来这里?」风在此时吹起,让他的浏海遮住了它的眼睛,使我看不清,也摸不透。
尽管我再怎麽小心翼翼地问,我还是能感觉他的脸色变了,好像是有什麽伤心往事让他不愿意回想。
「光雨睎,我要走了。」他的背影淡出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