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的英文名字是什麽?』我敲出一行字。
『不想说。』
『不说我不理你喔。』
『Patrick。』
『哦?派大星耶?』
『对啦,派大星很可爱。』在说自己也可爱吗?我在萤幕前讪笑。
『是没错,那派大星蠢吗?』
『他可聪明多了!还会反整海绵宝宝。』
『嗯,就是说啊,如果我说派大星笨呢?』
『那他就笨罗。』
『矛盾了吧?』
『只要是你说的都对。』
『那麽乖?』
『你是我唯一的信仰。』
心跳声此刻变得好清楚,非常非常大声,好难为情!
『花言巧语。』
『真心无误。』
『如果我说一加一等於零呢?』
『就零罗。』
『你下次月考就乖乖加错。』
『当然OK。』我说……一点犹豫都不用吗?
我不再传送,看着输入号一闪一闪,发着呆,心情相对地很低落。
『派大星,能够认识你是我的缘分,能够跟你在一起是我的福气,我上辈子不知道是烧了什麽好香,才能遇见像你这麽好的人。』我突然没头没脑丢出这段字,气氛顿时感伤起来。
『你未免太谦虚了吧!应该遇见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能让我遇见一个完美无缺的女生,我真的好幸运喔!』
『我问你喔,你国中还会喜欢我吗?』
『我觉得你在问废话欸,我国中当然还是会喜欢你啊!因为你是全世界最特别的女生欸!』
万万没想到的是,时间可以讽刺任何承诺,何况是小五的我们的,童言童语。
我焦躁的心因郑昱炜那坚定的话语安心下来,但心仍高悬在半空。『其实……老师好像已经注意到了。』
『理他喔,我又没差。』
『可是我怕他会去跟家长说……』
郑昱炜没再回覆。
『而且……我妈已经发现了。』
或许他不知道,此刻我的心情是多麽难以言喻的痛苦。
『我不会跟你分手。』
这下,他真把我惹哭了。我边掉泪边打着字,同时边想办法蒙混。『我也不想。』
我们很有默契地不再有任何动作。
良久,我提议:『还是说,我们骗所有人已经分手了?』
『怎麽骗?』
『在学校我们就别再有任何互动了,可以瞒过老师。』
『所以纸条日记不传了?』
『还是要啊!不然我们就真的完全像陌生人了。』
『你妈呢?』
『我会半夜起来写的!她就不会发现了。』
『可是这样你很辛苦耶。』
『我没关系啦!』
『我会心疼。』
郑昱炜……你真的好让我感动。这使我更坚决了。『为了你,值得。』
『好吧。』
『但如此一来……我们会淡吗?』
这不外乎是每对情侣最害怕的一件事,我和他亦不例外。
『不会。我喜欢你。』
是,当时,我们还只学会喜欢。
『我也喜欢你,别变心了喔。』
『笨蛋。』
我止住不断流出的泪水,轻轻笑了。『白痴。』
那之後,在学校,我们确实断了任何交集,一切一切。
一切。
我们不再嘻笑打闹,我们不再互开玩笑,我们仍是前後座,我却不再转过头。纸条日记传得越凶狠,不再自己交付给对方,而是托友人们转交至彼此手中。
我变得只能在远处偷偷偷瞄他,偷偷在乎他的一举一动,偷偷关注他每个嘴角扬起的时刻,并偷偷记在脑海回忆,即使那笑容,不再是对我笑。
这真的很让人心灰意冷,交往後,比我们暧昧时还不如。不到几日,我已经後悔了,却只敢暗藏於心。
渐渐地,我对郑昱炜也不再保有最初的热情,简讯少了,即时聊少了,日记回少了,纸条的回覆也尽是敷衍。
渐渐地,我发现,这一切都没关系了,心也不会难受了,渐渐地,我发现没有与郑昱炜互动,已经无关紧要了,我依然可以好好过我的学校生活。
也因如此,妈妈对於我们已经分手这谎言,暂时不起疑。
那时,我们交往差不多一个月左右,我惊觉──我其实并不喜欢郑昱炜。却不想失去他,自私地想要占有,或许是虚荣心在作祟,毕竟他人气相当高涨。
自从我了解那点,我仍再三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他,否则之前的悸动、害羞、心痛,又该如何解释?
而最後,我也真的厘清了,那的确只是一时间沸腾过头的浓浓好感,与喜欢根本天壤之别,就好似以往我一样曾和某些男孩暧昧不清过,新鲜期过了,就该是谢谢再联络了。
不同的是,郑昱炜条件更好,於是我不忍让出。
很差劲。没错,我很差劲。没来的及搞清楚真实的心意,就交出第一张纸条,甚至在勇敢後冷淡,把郑昱炜推入爱情这伤人的玩意儿。
我不敢、不想伤害他,所以继续所有的纸上及网路上的联系。
在我们交往一个月多,我厌倦了,开始觉得郑昱炜的甜言蜜语好刺眼,好烦。
躲躲藏藏得好累。
。。。
DearPatrick,thosethingsI\'venevertoldyou.
第二段的对话,其实是我从交换日记的第一页,一字不漏地复制下来的,出卖了你呢呵呵。
我看了上面的日期:101/1/4(二)。
感觉是不久前,此刻却如此遥远。
仔细瞧了瞧日记上我们慷慨大方的互相许诺,计画着未来蓝图,真的好单纯。
我保留了小五很蠢的用词,保留了我万分怀念的我和你。
天真不已。多麽可笑的讽刺着现在分道扬镳的我们。
可是此刻,我好想你。
说真的,知道了自己不喜欢你是不在我意料之中的,
刚交往就陷入热恋,使我有种很喜欢你不能没有你的错觉。
刹那间领悟,『感觉』是那般脆弱的禁不起考验。
然而後来我才庆幸,当初没有轻易提分手,否则我不会知道喜欢上你,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爱上你,是一件可以让我的世界崩毁、沦陷昔日的事。
如今,就算我能鼓起勇气,也失去了对你问句『近来安好?』的资格。
於是,我只剩:『祝你幸福。』由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