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时分,来来往往的行人们有些赶着回家,有些四处张望着找寻什麽,不同於外头的气氛,咖啡厅活跃的、及如潮水般不绝的开门叮铃声充斥着。
「小唯,注意一下,客人蛮多的。」
店长双手都捧着托盘,上头是一杯杯的冷饮以及装饰点缀美丽,看起来鲜艳可口的蛋糕们。
「是、是的!」
今天她简单的紮了个马尾,在空中划过,甩了个优美的弧度,上头用粉色丝带系着的蝴蝶结随着动作有了起伏,在发上翩然起舞。
「服务生——」
「来了!请稍候!」
快步奔向呼叫声声源处,站在坐了三个大男人的桌前,一手熟练的摆放着菜单,另一手捏着笔,将嘴凑近、「啵」一声咬开笔盖、拿笔的手在顺势接住、
「请问今天需要些什麽呢?」
露出了闲适恬淡的笑容,微微弯下腰好让客人不需要将头上仰才看得见自己。
「嗯,来一份小姐的电话号码。」
「欸?可以请您重复一遍吗?」
眨眨眸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好意思的笑笑、歪头问着。
「开玩笑的,请给我三块起司蛋糕。」
「是,三份起司蛋糕,还需要些什麽吗?」
「嗯⋯⋯看在小姐这麽可爱的份上,再多三杯伯爵红茶半糖少冰吧。」
「是,谢谢您!」
慌忙朝着对方轻轻颔首,赶紧将点好的单子交给负责中央处理的女孩、拍拍自己胸脯吁了声——
「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刹时又响起,对着门口回首一望,却愣在柜台的地方,原本整理好的标准职业笑容凝了下。
「欢迎⋯⋯光、临?」
面对此刻进门的客人,亚唯说实在的是怎麽样也料不到的,除了错愕,泛上心间的还有欣喜的悸动。
只见背着深灰色的,说是崭新也说不上,有些年历却保存得宜的後背包的他勾起唇角,无声的用眼神向她打了个招呼。
「小唯、那是谁啊?」
几个比较八卦的店员靠在她的肩上,贼嘻嘻的打趣着、谁没有注意到,自他进门後,视线从未离开她身上。
「那个是⋯⋯」
我男朋友。
暂时的,为期两个月的男朋友。
两个月後就毫无瓜葛,会离我而去的男朋友。
没有发觉自己连笑都带着苦涩,亚唯轻声应了话。
「我、朋友。」
「咦?我亲爱的女朋友,刚刚说了什麽?」
自己发愣的瞬时,他已来到她面前。
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面容让亚唯狠狠的惊了会,冷不防向後退了步。
「没、没什麽、」
「只是朋友麽?你太伤我的心了⋯⋯」
等、等等,现在又是闹哪出?!
看见他眼神里头的戏谑,亚唯下意识咬了咬唇瓣。
「小唯,快带位啊!愣着做什麽?」
「是、是!」
认命的拿起菜单和点单,怀着忐忑不安的紧张感领着他到位置上,沿路上其实有很多空位,但是、
私心觉得,他适合一个最宁谧,舒适的环境。
帮他选了个靠窗,且有隔板阻挡其他客人视线的角落沙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
「今天想吃些什麽呢?」
明明早就已经习惯的字句,面对着他,居然有些生涩彷佛初学者。
「就,点些你喜欢的吧。」
「欸?」
无奈的笑笑,一抬手往我额前弹去,力道不大,却确实唤回我的神智。
「看我看傻了?我说,我要所有你喜欢吃的东西。」
「好、好的!」
窘迫的涨红了脸,也来不及摀住被弹红的额,就拚命的在纸上唰唰唰的执笔,眼角余光似乎还能见着他微勾的眸、逃离似的迅速向柜台走去。
其实想问的事情很多。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为什麽会来这里,又要做什麽呢?
之前明明,根本没有看过你出现在这附近的⋯⋯
刚才的,那句话,有什麽特别的用意麽?还是就只是想单纯看我着急?
『我亲爱的女朋友。』
『太伤我的心了。』
但是,没一句问出口的。
因为,我要用什麽身份、什麽立场,什麽口气去问他这些问题呢?
又要用,什麽表情,去面对他呢?
头脑乱成一团,实在冷静不下来去管多余的事情,身体只好依照本能的制约反应,机械般的将单子交给柜台。
「嘿嘿,是小唯到男朋友啊、那麽就先做吧!」
店长嬉笑的这麽说着,被他和其他人用暧昧的目光盯着,面颊又不禁发烫、接过店长给个托盘,抬眸见着他饱含鼓励的笑。
「加油哦。」
⋯⋯
依照方才的路线寻回那位置,亚唯朝着最深处也是最是安静的角落轻步而行。
细碎和煦的阳光柔和不少他认真容颜的棱角,暖和的色调让他好似天使下凡般不可高攀与亲近。
宛若、梦境般不真实及唯美。
「您的餐点到齐了。
真不想打破方才如幻一般的景致啊。
他大梦初醒似的轻抬起眸,直直望进我的眼底,对着她招了招手,她顺从的,似牵引般的,贴近了他几分。
「低下头来。」
「什、」
一语未毕,甚至还不是句话语,口中就盈满甜而不腻,却带点苦涩的甜美、诱人的香气直窜鼻尖,像是要融化一般绵软、
舌尖除了银器到冰冷,更多的是缓缓化开的温暖。
亚唯轻轻阖上眼,嘴角无可抑制的上翘,呢喃了声。
「好好吃——」
「那就好。」
他微微一笑,抽回她口中原属於他的叉子,姿态优雅的轻切了块,纳入口中、轻嚼。
啊,溶岩巧克力蛋糕、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度切了小块,将素描本挪了远些,弯着眸子对她笑笑,修长的食指划过她嘴角,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碎屑,随後含上指,当着她的面舔舐掉那甜。
亚唯看着他的动作,愣了数秒,才意识到⋯⋯
他刚刚喂了她、而且、而且、
他他他他他他用了同一支叉子吃蛋糕!
羞、羞的想找地洞钻了!
⋯⋯
「我、我先告辞了祝您用餐愉快!」
摸了摸自己温度逐渐升高的脸蛋,亚唯似风般奔走。
被留下的御衡轻轻笑开,举杯啜了口她为他点的水果茶。
挺不错的。
酸中带甜,不呛鼻也不腻。
第一次看看那女孩因为自己的动作有如此可爱的反应呢、宛若小动物般的令人心动、
好想,好想继续欺负她啊。
好想,好想看到她更多因自己而表现出的情感。
心里某处柔软的陷下,种子开始萌芽。
是什麽呢?自己、
也搞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