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漾之戀 — 4

清漾,位於瑞朝西方,北接非天孔雀王朝,南邻大越李朝与鹭厄,东以婆娑河与宋丹为界。因为是大陆各国的中心区域,所以多数河流都会流经清漾,造就这座水做成的城市。

十年前与瑞朝一战,月影国成为瑞朝的领土,清漾也因战争化为废墟焦土;但位处各大河流交会的优势位置,清漾在战後很快又发展起来,短短十年内已经成为一个小城镇。

乘着小船沿着扎曲河进入清漾。原本荒芜的焦土,因开垦灌溉而化成一亩亩的稻田;稻田里,戴斗笠的庄稼人家正劳动着,有老有少、姑娘和小夥子、叔伯与大婶们。

这些人,在阳光底下默默耕耘,仔细呵护初长成的小秧子;他们有时会抬起头来,或者是和小船上的武啸月和曲绚丽挥手致意。这些人,特别是小孩子们,笑闹地追着小船,却又被摇桨的船夫作势驱走。

这些景致,武啸月是熟悉的。以前他乘船来往扎曲河,看到就是青山隐隐後的无尽田野,以及倒映在河面上眉黛翠绿。只是在过往的清漾,这些庄稼人身穿月影国的衣着,大襟上衣外加绑带宽裤,如今却变成瑞朝的短袍束裤。

他似乎来到一个不伦不类的清漾。相似的景,不同的人儿,宛若在另一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月影国覆灭的事实;武啸月的心莫名烦躁,他撇过头,不愿再多看外方一眼。

似乎察觉到他的心烦,曲绚丽一手扯着他的衣袖,一手又指着外方掠过河面的飞鸟,兴奋笑说:「小武快看,那鸟好漂亮。」

「是彩鹬。」粉色喙,黄眼圈,浅绿的头顶和暗橘色的腹部,黑底配着黄、白、褐横斑,不容错认。彩鹬低飞,旁边又跟着一只白眼圈的彩鹬,色彩更为鲜艳,颈部红赭,似挂着一条红丝巾,是一只雌彩鹬。

「原来这鸟叫彩鹬。」曲绚丽看着成双低飞的彩鹬鸟,忽地低语:「那年我刚来到清漾,沿途上都看到成双成对的彩鹬鸟。那时,我好羡慕它们,可以在广阔的天空翱翔,自由自在,却又成双不寂寞。」

她看着成双彩鹬鸟,向往神情吸引武啸月的注意。他紧握她的手,手上温热暖进她的心,她对他嫣然一笑。

「小武你说,这对彩鹬鸟和十年前我看到的,是相同的彩鹬鸟吗?」她又望向窗外,看着由河面盘旋至湛蓝苍穹的成双彩鹬鸟。

「这我不清楚。它们自我有记忆起,就一直居住在扎曲河畔;除了雌雄之外,我实在无法分辨它们有什麽不同。」

「哎,那我就当它们是好了。」

曲绚丽向外方彩鹬鸟挥手,微笑叫嚷:「好久不见罗,没想到十年後还能见到你们。现在的我很幸福,比你们还幸福,换你们羡慕我了。」

「哈哈……」叫嚷声引起船夫的注意。船夫是个中年人,被曲绚丽的话惹出哈哈大笑,花白胡子都翘了起来。他笑看曲绚丽与武啸月,好奇探问:「小俩口刚成亲吗?」

武啸月羞赧地别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您老可真厉害,我俩刚成亲没多久。」曲绚丽挨着俊脸胀红的武啸月,满脸幸福与甜蜜。

「呵,我与我家婆子刚新婚时也是这样。」船夫眯起眼,似回忆遥远的过往。「那时我载着她,她唱了一整路的情歌给我听。」

「不过现在载着她,可就没情歌听了,倒是说了一整路的茶米油盐酱醋茶。可老夫老妻了,虽然没有新婚时的激情,却是多了温情,多了长年累月相处下来的默契。」

船夫感叹着:「哎,总觉得自己少不了她,也担心哪一天她真离我而去,我还真不知该怎麽活下去。」

曲绚丽一脸羡慕,幽幽说道:「能与自己最爱的人携手一生,白首到老,那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她又紧握武啸月的手,感慨低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看似如此简单的事,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她幽怨的话语,让武啸月莫名心紧。他回握她的手,紧紧地,希望能让她知道,自己会一直陪在她身旁,与她相守白头到老。

见他俩亲昵的举动,船夫又笑问:「您俩是到清漾定居吗?」

面对船夫的问题,曲绚丽微笑看着武啸月,就听他很不好意思的回答:

「是。」

听他终於出声回话,船夫好笑调侃:「真是奇怪了,怎您这对小俩口,男方竟比女方还害羞。」

「您老别笑话我们了。夫君他只是近乡情怯,没害羞的。」

曲绚丽话里的「夫君」两字,让武啸月呼吸窒了窒,心跳加快。他与她,终究成了夫妻,尽管这个清漾早与人事全非。

「咦,原来爷也是清漾人。」船夫兴奋地握紧船橹,嚷着:「我也是清漾人。」

武啸月错愕抬眸望向船夫,看他身着瑞朝的的短袍束裤,又哪有月影国人的模样?又听他说:「我原本还以为您俩是商人,过来清漾买卖;毕竟清漾这些年发展起来,很快就能恢复昔日光景。各国的商人看准这点,都往清漾过来。」

「然而清漾不再归属月影国,清漾之战过後,反而真正的清漾人很少回来,来的大都是商贾人家。今日能再见到清漾人,我真的相当高兴,说什麽都要和爷儿好好喝上一杯。」

「当然。」虽然压抑着,但武啸月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激动。「我原以为清漾之战过後,此生难再见清漾人。」

「是呀。」船夫颔首,感慨道:「清漾人大都在那场战役中死去。没死的出逃国外後,很少有人想再回这个伤心地。」

「您老怎会回来?」

「清漾是我的家。我老了,就想落叶归根,死後葬在这里。」

船夫又解释:「那年清漾之战,我与我家婆子逃到邻近宋丹。结果隔年听到宋丹商人想到清漾发展,我又跟着回来。唉,那时我刚到清漾,可难过死了,原本的家园都成了废墟焦土,连亲人的屍骨都散乱一地。」

船夫声音带着哽咽,武啸月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那时我跟自己说,就算以往的清漾没了,我也要待在这里,努力重建过往家园,因为这里才是我的家。哪怕月影国早已覆灭,统治清漾的是瑞朝,我都不想再离开了。」

「哎,瞧瞧我跟爷都说些什麽。」船夫摇摇头,摇着橹又说:「爷与夫人若是不嫌弃,今夜就到寒舍去吧,让我招待您俩,就算替终於回乡的故人,接接风洗洗尘吧。」

烛影摇曳,新砌好的石墙映照出两个男人的影。觥筹交错声中,传来阵阵豪迈朗笑,有时却是低低哀叹。氲氤菜肴,是月影国的家常菜,热腾腾的,让武啸月吃的满心感动。他有多少年没吃到了,这偏酸辣的口感,是道道地地的月影国滋味。

土坑上的小桌,用陶锅盛上的佳肴,插满荷花的花器……这些,都是武啸月所熟悉的。那种温馨的亲切感,就像回到家一般;酒,便在欢喜中多喝了几杯,他难得开口与船夫说了许多。

宛若看见十年前的武啸月,曲绚丽微笑着,就让他与船夫闲聊,自己一人走去灶房,寻上忙着烹煮膳食的船夫妻子。

「哎,夫人怎不去前头坐着?」她的到来,令船夫妻子有些错愕。见曲绚丽清艳模样,和一身出尘的气质,怎样看都和自己狭小杂乱的灶房十分不适合。

「夫君与故人正聊到兴头上,我过来灶房看看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她微笑,却让船夫妻子以为她受到冷落。

「这些男人真是的,自己一高兴起来,身边的人就不顾了。」船夫妻子俐落翻起菜肴,迅速盛锅。

「夫君难得遇上故人,没冷落我的。他很久没那麽开心,我就不打扰他了。」曲绚丽一脸艳羡,又看着船夫妻子热锅炒起其它菜肴。

「哎呀,夫人这男人不能宠,一旦宠了就无法无天。」船夫妻子将菜肴起锅,拿着菜铲又说:「您俩是新婚,正是建立彼此关系的重要时刻,这时若不趁他还在兴头上,与他约法三章,日子过久了,往後您要管他可是难上加难。」

「约法三章?」曲绚丽饶有兴味地看着船夫妻子。

「就是和他说清楚、讲明白。」船夫妻子很好心的解释:「举凡往後家中谁管钱,又该帮忙什麽家事,或者家里的事该由谁做主。」

她幽幽一叹,又说:「夫人你可别像我当初那般蠢,新婚时被情爱冲昏头,啥事也没说,就全依了我家那口子。谁叫我就宠着他呗,结果你看他现在在外方喝酒,我却在这儿煮饭。」

「这样不好吗?」曲绚丽反而很羡慕她能煮上一桌好菜。

「那夫人您说,为什麽不是他与您夫君煮饭,我在外面跟您喝酒?」

「哎,我懂了。」船夫妻子的言论,让曲绚丽灿笑不已。而後,她又说:「可是我很羡慕你能烧上一桌好菜,我家夫君看起来很喜欢你做的菜。我想你若能教我,他吃起来肯定开心。」

知道自己洗脑不成,这世上又要再多一个夫奴;船夫妻子无奈叹口气,将菜肴端上盘子。「那有什麽难,等会我就将做法写给夫人。」

「多谢。」曲绚丽灿笑,又对她说:「其实我不觉得约法三章有什麽不好。只是对於相爱的人来说,彼此关系还需要用条约来维系,那样的情感太累也太伤人了。我只要夫君爱我,就算多付出一些,那也没关系的。」

听到曲绚丽的话,船夫妻子彷佛看见多年前的自己,就为自己心爱的人儿付出一辈子时光。她心中一凛,将菜肴端至前厅,劈头就对武啸月说:

「你这幸福的傻小子,真不知是哪修来的福份,竟娶了个好妻子。我告诉你,你以後胆敢欺负她,老娘定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老伴,难得来了客人,你是哪来撒泼的。」船夫接过菜肴,莫可奈何盯着自己的妻子。

「啊?」停下手中酒杯,武啸月呆愣,就看向灿笑的曲绚丽,和盛气腾腾的船夫妻子。

见他一脸呆样,船夫妻子摇摇头,「果真是个傻小子。」

她又对曲绚丽说:「夫人,万一这傻小子以後欺负您,您就休离他。反正以您的好模样,我这边肯定帮您介绍更好的对象。」

「咦!」总算弄懂发生什麽事的武啸月,很紧张地拽住笑意盈盈的曲绚丽,连忙开口:「她是我的妻子,我肯定待她好,不会欺负她,您老请不用费心。」

「傻小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啊。」船夫妻子总算满意地缓下脸,开始布菜。

武啸月拚命点头,就怕船夫妻子帮曲绚丽介绍对象。而曲绚丽在一旁笑着,也帮忙布菜,替武啸月斟酒。

「咳咳……」自己的妻子跑来乱,船夫尴尬地清清喉咙,不自在地吆喝:「喝酒!喝酒!」

「喝酒!喝酒!」武啸月胀红脸,不好意思地跟着附和。

两个男人又开始喝酒,身边加入他们的女伴,在一室笑语中,烛光灿灿地亮了这暗黑的夜,也暖上每个人的心。

晕黄烛光,照着曲绚丽纤细忙碌的身影,就在船夫家的小房间内。

在重生的清漾中,因为一时高兴而贪杯的武啸月,正醉倒在床榻上。就怕他睡的不安稳,曲绚丽连忙替他松衣、脱去鞋袜,还向船夫妻子讨了热水,帮他净脸,擦拭手足。

「绚丽……」将他打点妥当,曲绚丽替他拽好棉被,就听他喃喃低语:「谢谢你……」

「夫妻间说什麽谢。」曲绚丽灭掉烛火,脱去外挂袄衫,仅着贴身小衣就躺在他身旁,与他同盖一床棉被。

「我们是夫妻……」想到今早她以他的妻子自居,武啸月心中一紧,歉疚道:「我还欠你一场婚礼,不能让你这样委屈跟着我。」

「没什麽好委屈的。」曲绚丽挨着他宽厚的肩,满足地闭上眼,低语:「婚礼什麽的,不过是世间俗礼,哪比的上小武对我的真心。如果两个人不相爱,就算婚礼再盛大,只是徒增可悲罢了。」

曲绚丽温情的话语,武啸月错过了。因为回到清漾又喝了酒,身边还伴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心满意足的他,早已酣然入睡。

可不打紧的,曲绚丽也靠进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然而,本该是一觉到天亮的武啸月,忽地在半夜惊醒过来。他低喘着,坐起身来大口呼吸,跟着惊醒他身旁的曲绚丽。

「小武你还好吗?」曲绚丽担忧地看着他,才想起身为他倒杯水,却被他一把拽住,紧搂在怀中。

「别离开我。」武啸月在她耳际边低喃。

曲绚丽没回应他,只是回拥他,就靠在他的心窝上,听着他急促心音,彷佛高声呐喊她的名。曲绚丽不敢再听,她松开回拥他的手,离开他。可看见他没落的神情,她禁不住伸出手,爱怜地轻抚他的脸,柔声问着:

「作恶梦了?嗯?」

「你不见了。」他说,「就像当年一样,你又不告而别。」

他想起那年的曲绚丽,在他尚未询问她是否为他留在清漾时,她离开了他。那天清晨,因为不忍心吵醒醉酒的她,武啸月先行一步回军营;等到黄昏再来时,风荷楼的人说她已经离开了。

未曾留下只字片语,曲绚丽狠心离去,连带着也将他的心给带走,让他空空洞洞地过上好一段时日。

「我最後还是回来了。」一听他提陈年旧事,曲绚丽立即澄清事实真相,还自己清白。

不容她辩驳,武啸月将她拥进怀中,霸道表示:

「总之不许你再离开我。」

「呵,我们家小武以为我是乐王的女人,连理都不想理我,何时还会担心我离开呢?」

女人的记仇心还真是不容小歔。武啸月哭笑不得,只能将她搂的更紧,命令道:「现在你是我的妻子,只能在我身边。」

「你……」就怕她反悔,武啸月俯身亲吻她,不让她多说一句。凭藉崔燕来平日猎艳的精采陈述,他试着加深这个吻,以口舌轻探着,双手也开始不安分地爱抚她身上的敏感带。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於结束这个吻。曲绚丽抓着他的前襟低喘,勾着妩媚的眼神探问:「你是找了哪个女子学会这些事儿的?」

「你想知道?」武啸月笑着,挑起她的脸蛋,又想亲吻。

没听见答案的人儿似乎不满意,她撇过头,不让他得逞。他微笑,改亲她敏感纤细的颈,惹出她低微呻吟。

「小武……」她娇喘低喃,媚眼如丝,赧红着小脸,柔若无骨的倚偎在他怀中,任他为所欲为。

在沦陷情慾之海中,她终於抓住最後一丝理智,娇声催促:「快告诉我。」

知道她在意,武啸月又是笑,只是笑容多了些许得意。他轻轻抬起她的脸蛋,仅是告诉她:

「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女人。」

「嗯?」出乎意料的答案,曲绚丽眨着迷蒙的眼,愣愣地看着他。

极难得看到她这般可爱的神情,武啸月愉悦地又亲吻她红艳艳的唇,挑开她的贴身小衣。他爱抚她白嫩的肌肤,制造出更多激情的印记与欢愉,惹出她更多娇吟与渴求。

就看着她的美与媚,他黯黑深沉的眸里,燃起了名为慾望的火花,赤裸裸地、热烈烈地,以眼神燃烧她。热烫的触感,在肌肤相亲的时刻,深深地焊进她的身心,让她真正成为他的女人。

他与她,抵死缠绵,只为了确定对方的存在,因那逝去的十年太过漫长,也太过绝望。武啸月紧紧地拥抱她,感受她的一切,就怕怀中的她又是一场虚无的美梦,一如这幽幽的十年光阴。

发丝,相缠;心音,狂乱;气息,交融。

当身与心都达到满足的时刻,武啸月眷恋不舍地紧搂着她,靠在她耳际边低语:「绚丽,我最爱的妻子。」

因欢爱而倦累的她,微笑地轻抚他的脸,还有左脸颊上那条狭长伤疤。她满足地沉溺在欢爱的余韵中,和他难得倾诉的爱语。

温柔的触碰,让他不禁侧脸亲吻她纤白葇荑,并覆上自己粗糙大手,收进心窝。他墨玉般的眸,紧紧地锁着她,就告诉她:

「我的心就握在你手上。所以,别再带走它,否则我会不知该怎麽活下去。」

曾经,没有心的他,宛若行屍走肉。

他所爱的清漾,因她的离去而失去美丽光彩,灰蒙蒙的,连他也跟着变的暗黑一片。然而,那时的清漾正因战争结束,沉浸在愉悦的氛围里。

打了一年多的战,国家与人民都累了,终於瑞朝下令谈和,并于近日派乐王樊筑罄商谈内容。取消戒严令和宵禁的月影国,在首都清漾,随时可见灿笑的人们,身着美丽月影国的服饰,在街头大肆狂欢庆祝。

在荷花香气飘散的清漾,在欢乐气氛笼罩的清漾,只有他孤单一人,遗世独立与这美好的背景格格不入。

他就坐在清漾的河畔,看着朵朵盛开的荷,酌酒只求一场醉。然而当酒气上来,他却将那粉嫩的荷,都看成嫣然笑语的她。

「绚丽……」他嚷喊,却被喧闹的庆祝声给覆盖;於是他起身,就往水中朵朵粉荷走去。

当河水湿濡他的衫袍时,武啸月就拥着一丛荷花,眷恋地不肯松手。他贪闻美好的荷花香气,就想着那是曲绚丽身上的馨香,而後欲罢不能亲地吻粉嫩花瓣,就当成是她的瑰丽唇瓣。

「绚丽……」他低语,沉溺在一场虚幻的梦中。武啸月不愿清醒,就与梦里的她温存,跟着身後还响起她悦耳的嗓音:

「哎,我说那荷花有什麽特别,值得你下水又搂又抱的?」

乍听她的声音,墨玉般的眸瞬然紧缩。他不敢回身,就怕自己因为太过思念而错认,最後又落得一身凄楚。

见他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就背对着她,曲绚丽担忧又唤了他:「小武?」

她的声音扯紧他的心,那略疼的感觉,让他感受到久违的心绪波动。

他的心,回来了,因为她。

「先告诉我,你是真的吗?」嘎哑嗓音,好不容易才问出这句话。

「我是不是真的,你回头不就知道了。」

「不,我不敢。」他抓着心窝上的衣襟,就告诉她:「我怕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傻小武……」

他听见她幽幽的叹息声。而後,似乎有什麽滑下水,哗啦一声,跟着浅浅水声越来越近,连他的心也越跳越快。他呼吸急促,口乾舌燥,握紧的双手指节泛白,就等待着︱︱

曲绚丽娇软身躯靠上他的,就听她无奈低语:「傻小武,我该拿你怎麽办才好?」

纤纤素手由後方环住他紧实的腰身,馨香温热的气息令他怔愣。他握住腰间她的手,缓缓转身与她面对面。

眼前,是那张魂牵梦萦的丽容,苍白的正对着他微笑。

「绚丽。」武啸月将她拥进怀中,紧紧地抱住,就是不想再让她离去。

「哎,不过才几天没见,你怎麽变的如此热情,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小武吗?」被紧搂喘不过气的曲绚丽,无奈在他怀中低语,却叫他一把托起她的脸蛋,忘情吮吻。

而後,他放开她,彼此低喘相视,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

「小武,我回来了。」她说,就看着他憔悴的面容,伸手轻抚他脸上胡渍点点。她灿笑又告诉他:「我想当你的妻子。所以,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乍听她突如的决定,武啸月怔愣地看着她,忽地低语:「谁来告诉我这是真的?可是我又在作梦?」

「你没作梦。」她灿笑抱着他,「不过你得和我一同离开清漾,回我族里成亲。」

「天涯海角,我定与你相随。」武啸月回抱她,满心惊喜与感动。战争终於结束了,月影国一切安好,他毫无牵挂,能与她比翼双飞。

「既然如此,我们即刻启程。」

曲绚丽与他携手离开荷花河畔,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嚷:「乐王来了!」

「乐王?」武啸月挑眉,困惑喃喃自语:「不对啊,和谈时间未到,乐王怎会出现在清漾?」

下意识的,武啸月就想往前方走去,右手却被身旁的曲绚丽紧紧揪住。她急嚷:「别去!你答应要和我回族里成亲,我们赶紧离开吧!」

一心放在乐王身上的武啸月,并没有察觉曲绚丽着急的异状。他将她搂进怀中安抚後,就对她说:

「抱歉。绚丽,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而後,他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小武……」曲绚丽追了上去,穿过人群熙攘的街道,在终於触及武啸月衣袖的同时,也对上了樊筑罄锐利的眼。

一身戎装,银绣龙徽纹,乐王樊筑罄手持破天戬,在马上睥睨围观群众。

他浑身凝起的肃杀氛围,夹带风雨欲来的不安情绪,以他为中心,在清漾瞬间蔓延开来。当四周群众噤若寒蝉,退至後方时,武啸月挺身嚷问:

「和谈时间未到,敢问乐王前来月影国何事?」

就盯着眼前的武啸月,和他身後的曲绚丽,樊筑罄目光凛冽,纵身跃起,破天戬直逼武啸月咽喉。霎时银光一闪,武啸月提刀抗衡,戬身激起瞬间火花,兵戎相接声奏出清漾之战序曲。

意外武啸月竟能挡下破天戬,樊筑罄反身再攻,并冷笑道:「和谈?你们真天真以为本王来清漾,是为了与你们和谈?」

樊筑罄扬起破天戬,夹带雷霆之威刺向武啸月,却见武啸月借力使力踏上破天戬,反身一跃至樊筑罄身後,大刀就要砍下他的项上人头……

铿!

破天戬由上而下架开大刀,武啸月与樊筑罄各退一大步,大口喘气。两人全身气劲翻腾,彼此对峙,握紧手中兵器,等待下次进攻机会。

「小武!」曲绚丽的呼喊引起两人探望,他们就看着那如清荷般的女子,缓缓走进他们的战局。

「绚丽,别过来!」武啸月嘶吼,仍无法阻止曲绚丽的步伐。就怕刀剑无眼伤了她,也管不了樊筑罄的虎视眈眈,武啸月提气跃起,将她挡在身後。

「你忘记自己答应过我什麽?」曲绚丽似看着武啸月的背影,但目光却紧盯前方的樊筑罄,哀怨且愤怒。

「绚丽,我……」话未毕,破天戬破空而降,锋利刀芒急忙应付。

樊筑罄冷冽的神情扫过武啸月,却在对上後方的曲绚丽时,多了一抹痛心与不甘。仅是片刻,他为曲绚丽而怔愣,肩上却挨了武啸月一刀。

鲜血至铠甲迸裂处汩汩而冒,樊筑罄後退一大步,跃上马匹。

无谓肩上伤势,他扬起破天戬冷冷说道:

「本王来清漾不是谈和,而是宣战。三日後,我方大军将抵月影国扎曲河畔,那时本王将领兵直捣清漾,势必为瑞朝取下月影国。」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