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场她见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舒然!”
茗苏赶紧跑上前拉过了她的手。
“你怎麽样有没有事?”
舒然微笑的摇摇头,目光越过她,一眼就看到了茗苏身後的两个男人,墨绿和铂金。
“这都怪苍纥,那天他当众说你叛国,要不铎克也不会为了保护你,扛下所有的责任。”
她话锋一转,向後瞪着那站的笔直的人。
舒然眼里略有惊讶。
但很快就想到了缘由。
她知道,丢失人类是重罪,他与铎克交好,当时应该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朋友,所以才会那麽说。
於是道:“都过去了,过去...就不要追究了。”
欧哲尔听後,饶有兴致的挑过眉梢,瞥一下旁边的军装男子,眼底是极浅的光。
茗苏闻言,双眸有点不可思议,随即见她容颜疲惫,就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
“今晚你要住在哪里啊?”
“茗苏尊下请放心,舒然......会暂时安置在我的住所。”
轻寒神色如常的回道。
茗苏点点头:“我现在也被看得紧,又加上他们不许我和你接触太近,要不,真想让你到我这。”
舒然了解的笑了:“我明白,你又怎麽样,回来後有没有刁难你?”
“一团乱。”
她被茗苏那沮丧的语气弄得一怔,想再问得详细些,忽觉的此时的场合不便,就拉过她的手摇了摇:“下次,下次我就来陪你,到时候不管多大的事咱们一起去解决。”
青梅之时,最是令人难忘的友情,因为太过清澈,太过纯洁,容不得一点沙子。
与茗苏做了道别,转身时又见欧哲尔对着她扬着笑,想到他对自己的施与援手,於是礼貌的朝他点了点头。
他也大方接受,一切自然不过的行为,落在身後茗苏的眼中却令她微微蹙了眉间,转念又想通什麽,神态恢复了平常。
直至轻寒和舒然消失,欧哲尔耸耸肩,笑着对他们说:“既然也没什麽事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话落,毫不留恋的就走。
茗苏正要上前,余光瞄到还直挺挺站着的苍纥,挣扎几番,最後还是选择了离开的人,苍纥紧抿着唇,似乎是怕即将破口的呼唤让自己的境地更加不堪,他一直都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只是,他却着魔了般放不下,从第一次见到她直到现在。
部下不忍,走了过来。
“阁下,我们要不要先去看看特派官?”
他仰起头看太阳,很久很久後,感到酸涩的要流泪时,才停止动作。
“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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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茗苏叫住前面的欧哲尔,快走几步拦到他面前。
“茗苏尊下还有什麽事?”他笑着问。
“我回来这些时间,为什麽见到我都是躲?”
她语气忽的软了些,带着一丝期盼,惹人怜惜的眸子,漫着一层水泽。
他犹豫了一下,像要叹口气,又屏住了。
树影斑驳中,神情已是另番形容,浅笑,温和,不再轻佻,却是隔着看不见的距离。
“我无话可说,既然已经回到这里,不要去轻信,才能保全自己。”
茗苏的眼里掠过光彩,她探手抚上他的脸颊,终於悲伤出来:“我知道,我知道,你全都不是出自自愿的,你是因为不得已才受控於梅朵拉,告诉我,怎麽才能救你。”
欧哲尔眼里闪过痛色,只是默然的将她的手拉下。
“欧哲尔!”
茗苏不放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我不能勉强你。”
“有办法的是不是?”
她笑了,希望的光让女子明艳起来。
“你真的要救我吗?”
他皱着眉,似不忍,似无奈。
“得到新娘花冠,赐予我垂青绶带。”
“你是说,参加新娘候选?”
欧哲尔点了头,茗苏的手攥紧他,想放却又放不开,她不愿参加,因为那意味着很多不能回头,意味着越陷越深……
最後,她慢慢依偎进他的怀里。
“我会为你,带上新娘花冠的。”
他把手轻轻按在她的头顶,眼睛看向远处,难以捉摸的脸上,嘴角一扬,露出一抹奇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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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驱车前往自己住所的路上,莲佐一直开着影像显示屏,与里面的人聊着什麽。
“二位看来也被她的美貌迷住了?”
他话题一移,顿时笑得莫测。
“喜欢美丽的事物,不是您的爱好吗?”
屏幕里传来低低的打趣。
他歪头盯了一会,眼里反射着屏幕的荧光。
“怎麽昆西阁下只是望着景色发呆呢,这样可是得不到新娘们的注意的。”
“是太过意外了吧,我们没有想到,她……会做到这种地步。”
依旧是那个声音有些迟疑,带着辨不明喜怒的调子。
莲佐的紫眸眯了眯,眼前仿佛又出现,人类女子的娇弱身体,跪在烈阳台上仰首接受即将到来的劫难。
冰冷而残忍的一笑:“她善良也好,做戏也罢,与你我,有什麽关系?有人会感激她一辈子,可是对於她讨厌的我们……”
他重新看向屏幕:“你们也瞧见了,她躲都来不及,还是留着那点感动给即将匍匐在脚下的奴隶吧。”
他太了解人类了,喜新厌旧,贪图享乐,天生就带了不可磨灭的劣根性,快了,等到那一天,他会让这个世界的秩序重建起来,因为,这里的一切本来就是属於他的!
一切都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对!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怎麽样?全当计划之外的娱乐?”
他的眼突然出奇的晶亮,语中有着浓烈的兴致。
“什麽?”屏幕里传来疑惑。
“难道你们不想看看那几个执政官被团团困住的样子吗,如果还能互相残杀就更有趣了。”
“他们虽没有多麽亲厚的联系,但是个个都有自己的心思,是不可能随意受操纵的。”
莲佐摸着面具的边缘,还是不疾不徐的说:“所以才更好玩,成功了当看个戏,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不成,我们也没什麽损失。”
是啊,好玩的东西就该多加利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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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寒的住所是名叫南馆的大别墅,刚刚下车时还在聊女菀,他停一停莫名的说到了今天那几个执政官。
“干嘛和我讲他们?”
她不高兴的撇头。
轻寒笑道;“让你懂些规矩省得闯祸,先说夏洛夫吧,就是红制服的那个,他身份有点特别,其实原本是名叫九麟的古族,可惜基因的陈腐让他们这一脉很难再继续繁衍,於是运用人类重塑基因的科技,让他们获得新生,说特别便是他们族群的划分,始祖还是人化,至今难以定义。”
舒然想到了那张阴冷的灰金描绘的狼兽面具,有点不舒服,因为她能感到,那个夏洛夫很不喜欢她,不过也好,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以後也能离得远远的。
“再来是那个蓝色军装……”
“好啦,反正呢我已是深陷囹圄,以後多得是时间和我讲。”
她匆匆打断,现下心情着实混乱,前途不明的未来,身负重伤的铎克,以及……星辰勋章。
和湳蛰应该是闹得很僵了吧,她终於知道,星辰勋章对於他来说,也许意义远比回到肉身更深刻,原来他如此执着的是另一个目的。
想到这,她对轻寒问:“有没有找到阿湳和丽芙,还有...沐飞呢?”
这三个人曾陪伴自己很长的一段路,却又因种种的不得已,失去了消息,如今她是身不由己,但还是想知道他们的安危。
轻寒暗下眸子,深郁的蓝色一如海洋的沈静。
“听姐姐说,阿湳和丽芙不顾阻拦,寻你的下落去了,我还在派人找,至於沐飞……他真的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消息。”
他尽全力打听,结果却是查无此人,没有过去的他,唯一留下的仅仅是那短短相处过的时光。
舒然失望的垂下羽睫:“本来还以为他会回来的……”
他盯着她好一会,然後伸手握住她的柔荑,二人恰巧停在满是紫藤缠绕的回廊下,那一串串的花穗承接着暖阳,落下的不止是地面上稀疏的斑驳,还有蜿蜒盈盈的幽香。
“不要过於沈湎,有些人,有些事,要学会放开,就像我的父亲说过的那样:缘聚而生,缘散而灭。”
简单的八个字却道破了人世间的诸多无常。
她似乎更为忧伤,低低沈吟着这句话,无奈的心愁怎麽也散不去。
轻寒不忍,慢慢将她纳入胸怀,手掌抚顺那头乌丝,一下又一下。
“因为我和沐飞的缘分已尽,所以就不得不分开,我懂,可是,会不会有一天,你们……我也要与你们分开,就算多难过,也要离开……”
抚弄的手闻言一停,他的身子也是僵硬住,随後淡淡的说:“不会的。”短短的几个字,却是他沈沈的肯定。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舒然的眼角漫出泪滴,轻寒,也许真的会有那麽一天......
夜晚降临时,轻寒被首理找了过去,想来他成了执政官,有很多的事是要忙的。
还是要感谢他的身份,天生的猃王,千年难遇,像联盟国这样注重阶级的,又怎麽会驱逐或是置他的罪呢。
女菀的心愿达成了呢。
“唉,女菀啊女菀,要是你在我的世界该有多好,哪块地皮多金,哪个项目值钱,直接让你告诉我老爸,说不定福布斯的排行榜就有我家的姓名了。”
舒然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景色,幻想一下,唉,还是不要贪心了,到了这里後舒然觉得自己学会了知足常乐,不奢望,不贪念,珍惜自己身边所拥有的,这样即使有天失去,也能无愧於心的道声再见。
她把手伸进衣兜,掏出一个绿色的丝绒盒,缓缓打开它,蓝色的六芒星安静的躺在那里,周遭的花瓣经过这些时日,居然没有丝毫的枯萎,还是那样鲜艳夺目。
“一定是你的功劳吧?”
拿起它,平放在掌心,指尖沿着菱角划过。
多神气的东西啊,只有把你们集合在一起,我才能回家啊。
东楼
红衣军官一踏进客厅,就发飙的把能看到的东西皆砸个粉碎。
“少爷.....”
贴身部下慌张无措的无法阻止,只能巴巴的看着。
“把切希尔给我叫来!”
他红着眼大喊,及其愤怒的摘下面具,甩手狠狠扔在地上,浑身绷得死紧,简直是滔天大怒。
不出多久,一名红衣军官走了进来,他相貌普通,但眼睛极为好看,斜调的凤眸带着天生的濯冷。
“我让你在路上就解决掉她,为什麽不按命令做事!”
军官站如青松,说道:“阁下,恕我问一句,这是您的命令还是别人的不轨?”
“你!”
夏洛夫顿时感到一股血气冲上脑子,顺手拿起腰上的配枪就指着他,阴测测的问:“你有种就给我再说一遍。”
军官面色平静,不畏不动。
“少爷,你真的不知道吗,那个人能给你的,究竟有多少?”
这样讲着,军官眼里有了流动,是不值也是悔不当初,那年若不是族中祭祀的预召,若不是他的多嘴,少爷也就不会一时好奇去见什麽当世第一美人……
“给我闭嘴,闭嘴!”
夏洛夫眼中渐起狂色,少年的力量虽赶不上成人,但硬生生接下九麟狼王的拳头,又岂是轻描淡写的疼?
军官只是抬着手臂交叉在面前,承受不停歇的攻击,其实,少爷的心里,应该更为难过吧……
他终於耗尽了大半的力量,气喘如牛的瞪着这个胆大包天的部下。
“给我关起来,什麽时候认错再放了。”
橘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耀夺目,那漂亮的俊容正板着脸,隐隐带着煞气。
切尔西满身的伤被带下去了,他赶走了所有的人,只留下自己,盯着地毯上的狼藉,默默无语的往二楼上去,那本来单薄的身子拖出冗长的影,完全卸下了不久前的狠戾和狂躁,简直判诺两人。
他在一座白色镶金花的实木门前停下,手握着把手等了等,最终还是打开走了进去。
四周昏暗,窗外的光因为纱帘的阻挡不能完全闯进这方天地。
正东方只摆了一座华贵的矮柜,金银搓丝的立体图画,人物,屋宇,花鸟,还有很多的狼,环伺边角,最奇异的是上面还有一整块水雕琢的月季花台座,典雅美丽,甚至还有栩栩如生的露珠,盛开着最初的大好年华。
他盯着看,看了很久,觉得身子站的发麻,就靠着墙坐下,眼睛还是一眨不眨。
沈寂伴着他,不知什麽时候,月季花却放出了淡淡的粉色光芒,盈盈弱弱,神秘动人。
他干涸的玫瑰色眼睛也微微亮了起来,他扶着墙起身,走了过去。
原来发光的不是月季花,而是放在它上面的东西。
夏洛夫摸上那一个个的菱角,粉白混色的六芒星石头,含纱月影着仿佛在低低言语,忽明忽暗的晃出眼里深深的苦涩,曾经他无数次都希望它能绽出最惑人的光来证明心迹,如今真的亮了,只觉得无望而讽刺。
“真的是你吗,是我今生的挚爱吗......蜜雪儿。”
於此同时的另一个方向───
舒然不可置信的睁着眼,看着手里发出幽蓝辉泽的石头,又喜又惊。
“好漂亮啊,原来你还会发光,是因为晚上的缘故吗?”
说着便窗户大开,让月光普照整间屋子,当然了重点是那块石头。
“多吃点吧,今晚的月亮出奇的大呢。”
她想到以往看得那些书,不是都说什麽日月精华吗,此物不凡,就当为它吃饭吧。
赶情,舒姑娘以为这一美景是因为......石头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