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拿出去!”
舒然顿止脚步,客房门口内猛的传来瓷器碎裂之音。这时只听到比较苍老的声音说:“尊下,从来到这里你连水都没喝一口,我不好向苍纥阁下交代。”
“他把我掳走和我交代一声了吗,为什麽囚禁我,你们这些怪物都想要干什麽!”
女子的惊叫让舒然的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她记得,茗苏一直很开朗,很乖巧,从来没有像干才那样喊叫过,这段时间,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舒然慢慢走到门外,漂亮的百坪空间里,一张垂着轻纱的白色双人床,铺展着美丽的水蓝色床单,女子坐在窗前的茶几旁,窗外的余晖映照着清丽的容颜,墨色的眸子里满是愤怒的看着一众仆佣,包括自己。
地上则是打翻的吃食,粘稠而丑陋的躺在那里。
老管家有点无奈,舒然发现他额头被奥雷德弄出的伤居然不见了,沾血的衣服也已经换了一套,完全不见酒宴时狼狈的模样。
管家虽说老但面目上却是极为干练利落,面对何种情况眉头都不皱一下。
只见他镇定双掌啪了几下,仆佣便井然有序的退出了房间。
“尊下不满意食物没关系,稍後便会在端上新的,这是我区特产的婴螺花蜜饮,还有水果,请尝尝看。”
“你......”
茗苏美目一睁,不甘的没有再说话,别过头只是看着窗外面的世界。
舒然只顾着望着她,没有注意到管家的眼色。
辅佐官怎麽介绍了这麽个没眼力见的?老管家冲着轻寒的人品作风,便一口答应了让她进到府邸工作,结果却是这样,听闻还被苍纥阁下指派照顾人类。
他不信任的斜睨她,暗中品评,真够呛。
“咳咳.....”老管家清咳几声以示提醒,舒然恍惚一下,便慌张的瞅瞅他,於是他向茗苏的位置努努嘴。
她赶快走上去,把盘子放在了茶几上。
“请。”
她说道,但对方毫无反应,舒然悄悄握紧交叠的手。
“请。”
她固执的又说了一遍。
“我不想吃。”
茗苏冷漠的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喘症还没有好吗?”
“和你有什麽关系?”她终於看向眼前的女佣,其貌不扬的脸上是和她同色的眼眸。
她脑袋一震,总觉得有种熟悉感,不由的多打量她几下。
舒然浅笑指着水果说:“这些都是当地特产,你不吃可就是损失哦。”
管家大惊,心道这不是个没眼力见的,是个纯缺根弦儿的,怎麽能用如此轻慢的语气和人类说话呢。
茗苏倒是不在意,脸上的神态有了缓和,柳眉也舒展了些。
“你叫什麽?”
舒然眼珠一转,终於知道该怎麽暗示她自己是谁了。
“我叫如花,以後还请多指教。”
话落,她将两手放置腰侧,盈盈低下身子,姿态蹁跹,似扶风弱柳的柔,连管家也是惊奇不已,这简单的动作很是优雅美丽,是从未见过的行礼。
茗苏的神情巨变,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双眸里满是惊涛巨浪的讶色。
万福礼,行礼时双手手指相扣放至左腰侧,弯腿屈身以示敬意,是一种古代女子相见行礼的方式。
“你......”茗苏颤抖的嗓音,立刻扶起她,紧紧拽住不放。
舒然也是压下胸口的千言万语,假装镇定的继续说:“以後会由我负责尊下的生活起居,如果哪里做的不好,你要和我说。”
茗苏似乎明白了什麽,赶紧撤下不自然的行为,轻轻的点了点头:“你就是白天救了我的人?”
舒然垂下头,恭敬道:“是,我以前见家乡的医生是这样救治的。”
她深深的看着她,心情渐渐平复了。
“管家。”
门外是去而复返的佣人,他们的手里重新端着冒着白色热气的鲜食,候在那里,管家见情况好转,没有犹豫,就让他们端了进来。
一场小风波才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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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然是和管家一起离开的,两人一前一後,老管家的淳淳教诲顺着微风向着舒然扑面砸来。
“.......奥雷德大人讲究有序,有序你懂吗,你是最後一个上餐的怎麽能越过往前摆?还有和上位的主人要谦卑尊敬,你干才和尊下的语气叫怎麽回事啊,会显得我们府邸很没有规矩,我问你,今天为什麽要宴请三区和七区的阁下?”
舒然正听得摇头晃脑,闻言後愣是思绪被拽了回来:“为什麽?”
她本能的问完,老管家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懊悔:“我开始不就讲了吗,新娘候选临近,各区开始筹备纷纷前往行政区的琐事,我区阁下想和这两位大人合作一同拿下最後获胜新娘的垂青绶带!所以设宴商量啊。”
“啊,是是,我记住了我记住了,你别生气啊。”
舒然干笑几声,其实还是没弄懂怎麽回事。
老管家无奈的摇摇头,额上的细纹似乎有多了不少。
她瞄了一会忍不住问:“您的伤没事了吗?”
到底为什麽,那麽重的手,伤口连点痕迹都没有呢,管家愣了一下,反应过她是什麽意思,竟有些不自在的咳嗽几声故作严厉:“你别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晚上禁止外出。”
“为什麽?”
管家刚要转身有折了回来,眼中尽是不满:“在这里最忌讳的就是提问,清楚没有?”
“为......”她发誓她真的是本能。
管家的眼瞪的更大,活似要把她吃了一般。
舒然赶紧闭嘴,谄媚的笑笑道:“遵命遵命,阁下的忌讳就是我的忌讳,阁下的光荣就是我的光荣,阁下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管家听得最後一句,又是瞪她一下,倒没再为难,一会还有好多事要忙,也没空再管教她。
确定人走远了,舒然才耷拉下僵硬的脸,真累啊。
她有些无聊,又不想回安排好的宿舍,就在附近转悠。
茗苏也穿越了这事确实意外,看来她要尽快拿到第二枚勋章,然後到行政区找湳蛰,问问他多一个人回去,行不行,再说,这里的执政官的行为真不敢让人苟同,要快点离开才好。
手伸到裙兜时碰到了什麽东西,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轻寒,这段时间一定要守护好他,不管未来是什麽情况,於公於私,她也确实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婴螺镇
平常这个时间,小旅店早就关门打烊了,可是今夜却点着灯,说不出多明亮,但朦朦胧胧的,也别有意境。
前堂里,丽芙很不高兴的趴在木桌上,对面的阿湳也是一脸的无精打采。
“我不是说过吗,舒然只是暂时留在了第二区,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女菀站在他们身後语重心长,不知把这话重复了多少遍,可是对他们依旧没有起色。
“姐姐一个人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不行,我要去找她!”
丽芙做了决定,立刻站起要门口去,女菀一下就抓住她,睁大的眸色一阵诡异的流彩。
“你为什麽不相信我,我说她没事她就是没事!”
丽芙怔住,因那从未见过的严厉而缩瑟一下。
女菀在那双清澈的瞳孔里看见了一张微微扭曲的脸,察觉失态,她抱歉的松开手。
“对不起,是我紧张了,但是你只身一人去执政官府邸找她,不是给你姐姐添麻烦吗,何况我嘱咐过轻寒,他一定会护她周全的。”
女菀好言哄劝才打消了丽芙的冲动,直至目送她离开,她才松了口气。
“老板娘,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男人低沈而慵懒的嗓音缓慢的传到她的耳中,明明是那麽柔软的语调,偏偏突兀的就像划动玻璃的噪音,让人不能忍受。
女菀冷笑,优雅的转身,和唯一留在这里的人对上了视线。
阿湳整个上半身倚靠着座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把头歪向她。
英俊的外貌没有改变,只是再也不见一点憨傻的神情,眼里似星辰的碎光美丽的闪烁着,有令人折服的气势酝酿不散。
“大人,你知道的,威压对我不管用。”
女菀一改往昔的温柔,冷傲如女王般的蔑视着男人。
“呵呵呵......是啊,差点忘了从某总意义上讲,你都不算是这世界的物种吧,所以,我也不想废话,不管你在动什麽脑筋......”
他眸色迅速变得深郁,眼锋锐如刀子的笔直射向她。
“不许你蛊惑她的意志!”
这话一脱口,女菀身後的桌子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劈成了两半。木头断开的撕裂声绷动着空气,乱飞的木屑慌张的飘在周围。
她扬起优美的唇线,启口道:“到底是谁再利用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我很好奇,你对这副身体的控制,还有多久?”
他圆圆的瞳孔变大了一些,笑问:“你什麽意思?”
女菀冰凉如白月光的声音回荡起来:“大人我对您的事不感兴趣,但是舒然和我的孩子,他们的命运绳索是缠在一起的......包括那些人,你谁都阻止不了,奉劝你给自己留下余地,或许,事情还有转圜.......”
阿湳坐直了身体,微微抿嘴,面色一凌,目光紧迫的盯着她:“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谁知,女菀的眼睛升腾出一种恻隐的怜悯,有暗暗的光。
“只有到了最後你才会明白,自己真正失去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