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在古希臘 — ◎毒酒◎

这天早晨,窗外飘着蒙蒙细雨,雨滴无声无息地落在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让原本应该是充满活力的早晨,变得懒洋洋的让人提不起劲来。

扣扣。

「谁?」如往常般坐在窗边研读的颜韵棻,一听到有人敲自己的房门,下意识开口问道。

「韵棻,是我。」清脆响亮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闻声,颜韵棻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表情,很快地她放下手中的土块,起身走到门边,开门。

门扉後,果真是好友的身影,不过她却疑惑地看着她说:「怎麽了吗?小妍?真难得你一大早会来找我……」

闻言,罗巧妍只是『嘿嘿』两声,尴尬地搔搔後脑,也不等好友邀请就迳自走进她的房里。「干麻这样……虽然我之前没有一大早来找你,但好歹我有在心里想你啊……」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让人感到脸红心跳的恶心话语,最後还不忘抛一记媚眼给好友。

「最好是这样!」接收到好友的媚眼,颜韵棻只是回赠她一记白眼,没好气地关上房门,再次走回到窗边的位子,拿起桌上的土块就要继续看,完全不理会房中多了一个人。

「你在看什麽啊?」见状,罗巧妍也不以为意,只是好奇地踱至到她的身後,想要一探究竟好友到底在看什麽东西。

任凭她在自己身後探头探脑,颜韵棻只是随手一抓放在桌上的土块,递一个给她,简洁有力地说道:「自己看。」

接过好友手中的土块,罗巧妍凝神一看,这一看却让她的脸上布满了许多黑线,不禁脱口而出道:「哇勒!这是啥碗糕?」

闻声,颜韵棻只是淡淡地抬头瞥她一眼,一脸平静地说:「古希腊文。」随後视线又回到手中的土块上。

罗巧妍眉头一皱,沉默了。

随後才又道:「你没事看这干麻?这麽无聊的东西。」语毕,便将手中的土块放回到桌上,迳自找了个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你以为我喜欢吗?还不是我们身在这个地方。」颜韵棻放下手中的土块,按着额头,一副头疼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为什麽语言可以通,但是这里的文字我们还是完全看不懂啊……只要一想到之前苏格拉底演讲那次,我就一个头两个大……」说到这,还白了罗巧妍一眼。

「呵呵……那次是误会……」一想到那次仓皇逃走的情况,罗巧妍尴尬地讪讪一笑,接着又赶紧别过脸,不敢迎向她的视线。

「哼!」颜韵棻冷哼一声。「自从发生那次事情後,我才意识到有时候光靠语言是不够的,必要时还是要用到文字……虽然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够回去,但是不管怎麽样,只要在这里生活一天,就得强迫自己学习这里的种种东西。」想到远在千年後的父母,颜韵棻眼中不禁一黯。

冷不防地,一双细长的秀荑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可以的。」她诧异地抬头看着好友。

只见罗巧妍一脸正经地瞅着她,信誓旦旦地说:「我们一定能够回去的!相信我!」

闻言,颜韵棻内心一震,眼眶不禁泛红了起来。为什麽她可以这麽信誓旦旦呢?从以前到现在每次都是她帮自己打气加油、都是她帮自己转换心情,不知不觉中她变得什麽事情都依赖她,她真的不能想像若当初她没跟自己一起穿越到这里的话,自己会变成怎麽样……

她相信好友和自己是一样担心和紧张,只不过因为自己太依赖她,导致她不得不将自己最真实的心情和感觉隐藏起来。思及此,颜韵棻不得不逼迫自己要坚强,不能老是依赖着好友,给她这麽多无形的压力。

在心里打定主意後,旋即颜韵棻突然笑了,她反握着好友的双手,语气坚定地道:「我相信你。」

从今以後,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是一昧地躲在好友的身後,被动的接收她的保护,她必须学会坚强,不要让好友担心,才是回馈好友的最佳方式。

突然,颜韵棻眉头一蹙,她有点不悦地瞪着好友道:「你手怎麽这麽冰?每次叫你多穿点衣服你就是不听,真是的!」放开好友有些冰凉的双手,颜韵棻走到放着衣服的大箱子前,从箱子中翻出一件大大的皮衣,丢给好友。「拿去披上!」

接住好友丢来的大皮衣,罗巧妍只是笑了两声,便乖乖地将皮衣披在身上,一双冰凉的手则躲在皮衣里头摩擦取暖。

见状,颜韵棻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旋即她走向门边,回头看了一下已经缩成一团的好友,叮咛道:「小妍,你在这等一下,不要乱跑,我去叫人拿些喝的东西过来……」

「喔,知道了,我会乖乖地等你回来。」罗巧妍抬头看她,点点头回答。

得到好友的保证後,颜韵棻才放心地开门走出去。

不一会儿,颜韵棻就开门回来了。

原本正在打困的罗巧妍,一听到开门声,马上惊醒过来,面露诧异地看着好友道:「回来了唷!还真快。」於是她赶紧把快滑落到椅子下的身子给坐好。

见状,颜韵棻眉头一挑,有点想笑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来,於是她佯装清清喉咙。「咳咳,既然想睡的话,为什麽刚才不在房间多睡一下,这麽早起来做什麽?」带笑的眼睛,泄漏了她努力压抑的情绪。

「刚才不想再睡了,所以才爬起来,谁知一来你房间,瞌睡虫就找上我了……」罗巧妍假装没看到她带着笑意的眼睛,一副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

「算了,不逗你啦!想睡的话,我的床借你睡吧!等会东西送来後我再叫你……」

「不用,现在睡太饱的话,我怕我晚上会失眠。」懒洋洋地打了个大呵欠,罗巧妍突然站起身来,开始伸展筋骨。

看到这,颜韵棻不禁摇头。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了。

「谁?」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会,才道:「使者小姐,奴婢给您送东西过来了。」

「进来吧!」

得到颜韵棻的允许,原本紧闭的房门才被人打了开来,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乍见到一张陌生的脸孔,颜韵棻不禁一愣,接着她疑惑地轻声问道:「咦,你是……?」

那名侍女看出她的疑惑,便露出淡淡地微笑,不疾不徐地跟她解释:「使者小姐你好,奴婢叫尼玛,是近日才被买进宫的女奴,原本使者小姐是唤莱亚送东西过来,不过刚才莱亚被唤去做其他的事情,所以由奴婢代莱亚替使者小姐送东西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跑一趟。」颜韵棻明了的点点头,淡淡地笑道。

听到她的道谢,尼玛的脸上刹那间流露出怪异的神情,不过很快地就被她收敛起来,「请问使者小姐,这东西要放哪边呢?」举了举手中装着暗红色液体的金壶,她笑着问道。

「嗯?喔,放这边桌上就可以了。」随手拿了个小箱子将摆放在桌上的土块全部扫落到箱子中。

闻言,尼玛点点头,将手中那壶大约有900c.c的葡萄酒,轻放在桌上,接着她再从腰际解下两个金色的高脚杯,一一放置在她们面前。

猛然,罗巧妍拿起那个金色杯子看了看,突然开口道:「好丑,我不要用金杯,有没有银杯啊?」

只见尼玛脸色一变,而那双正在帮颜韵棻倒酒的手却是一顿,不过害怕被看出异状的她,连忙敛起精神若无其事的继续刚才倒酒的动作,「有……不过奴婢只带了两只金杯来……不然这样好了,奴婢这就回去给您拿银杯过来更换,在这之前还请使者小姐先忍耐一下,暂用一下金杯吧!」脸挂着淡淡地笑容,从容不迫的应允了。

「嗯,好吧!」虽然不喜欢那只〝俗的要死〞的金杯,但罗巧妍也不为难,毕竟是自己任性,所以只好暂时应允了。

见她答应,尼玛才松了口气,动作迅速将另一只金杯也倒满酒後,便不多停留,起身行礼道:「奴婢这就回去拿银杯过来更换。」

「嗯。」罗巧妍点点头,小手一挥,示意她离开。

得到允许後,尼玛飞也似地逃离现场。

对於她仓皇逃离的身影,两人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

「她是怎麽了?跑这麽快……」罗巧妍不悦地微皱着眉,略带不解地看着好友。

颜韵棻摇摇头,用着半开玩笑的口吻回答:「搞不好人家是被你吓跑了……」

「我?」罗巧妍瞪大了眼睛,一脸错愕的指着自己,大约停顿了三秒钟的时间,她就开口反驳。「最好是我啦!关我什麽事……我又没对她怎麽样。」

见状,颜韵棻只是黛眉轻轻一挑,没有再开口。

一离开艾尔菲特的宫殿,尼玛更是加快了脚下的脚步。她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跟那个人说,自己已不再欠她。

思及此,也不顾周遭众人注目的打量眼光,迳自跑了起来,朝向她们约定的地点跑去。

当她一路跑到距离皇宫大门不远处的一栋小楼房时,猛然她停下脚步,谨慎地左右探了探,发现没有其他人後才一个闪身躲进一条大约只能容那一个人的宽度的暗巷内。

阴暗的窄巷里,传来一阵阵让人闻了十分不舒服的霉味,只见尼玛脸上出现了厌恶的神情,捏起鼻子忍耐地走到暗巷的尽头。

在那边,已经有一抹黑影直挺挺地伫立在那等着她。

听到身後传来了脚步声,那抹黑影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用着毫无高低起伏的声音缓缓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我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答应别人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虽然阴暗的暗巷里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和她早已是熟识的尼玛,只是冷冷瞥她一眼说道。

闻言,那抹黑影沉默了一会,才轻轻点了个头。「我知道。」

尼玛冷哼一声,不过一想到从刚才就一直感到纳闷的问题,她终於忍不住问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虽然说那两个黑发女孩长相不差,但应该还不至於对〝那位〞造成威胁吧!」

只见那抹黑影在听到她的话後,身形一顿,突然冲向尼玛抓住的她手,有些惊愕地道:「等一下,你刚才说什麽?有两个黑发女孩?!」嗓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

被抓疼的尼玛,无视於她脸上的错愕,奋力甩开那只突然抓住自己的手,在甩开的过程中,不经意地将那抹黑影遮盖脸孔的帽子给掀掉了,顿时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庞便展露在她的面前,缩回被抓疼的手,尼玛忍不住怒道:「你搞什麽?荷乃!」

「抱歉!」不理会自己被她掀掉的帽子,荷乃先是道了歉,然後又急忙地问:「不过……你刚刚说你在韵使的房间有看到两个黑发女孩?」

揉揉被抓红的手腕,尼玛没好气地睨她一眼。「不过就是两个黑发女孩,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她只是侍奉小姐之命要毒死韵使而已,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毒死另一名妍使……

因为那名妍使,不是她们能动的人……毕竟她是大殿下所心仪的对象,万一两名使者都被她们毒死的话,那麽……

顿时,一股莫名的害怕与恐惧感,袭上她的心头,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见她面色一阵青一阵紫的变来变去,尼玛只是玩趣地瞅着她瞧,突然勾起一抹冷笑道:「真搞不懂〝那位〞到底在想些什麽?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的想法总是这麽狠毒、不留情面。」

顿了一下後,又道:「只不过这次她竟然会动用到那个东西,真不知道该说是那两位太可怜,还是说那位的心已经变成铁了呢!呵!」

「够了!尼玛!」再也听不下去她的冷嘲热讽的荷乃,刹时摆出一张臭脸,用着警告的语气对她道:「再怎麽说,她好歹也是你以前服侍的主子!」

「主子?哼!」尼玛不屑地冷了嗓音道:「我才没有那种会背叛族人的主子!当初在她为了雅典二皇子而背叛整个族时,她就是族里的敌人!!」

顿时,一抹受伤、难过的情绪闪过她的眼中,「尼玛……求你不要这样子,好吗?莎丽娜小姐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不知不觉中,她的声音也放软了不少。

「她?无辜?你这话,是认真的吗?」刹时,尼玛双眼一眯,用着危险的眼神瞪着她,冷冷道。

对於她眼底毫无保留的愤怒,荷乃心头一颤,旋即她选择将头一别,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在她做了那麽多事情之後,你竟然还敢说她是无辜的?」尼玛情绪激动地提高了声调,愤怒的情绪毫不留情地砸向她。「若她是无辜的?那麽我哥哥的死和当初那些无辜枉死的人,岂不是更无辜?」最後说到伤心的地方,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用吼的道。

「尼玛……」见状,顿时荷乃的心情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麽才能安抚她、安慰她那颗有缺憾的心。

伸手用力抹去眼角泛出的液体,尼玛怒瞪着她,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说道:「不管怎麽样,我、决、不、会、原、谅、她!」语毕,掉头就走。

「尼玛,等一下!」猛然,像是想到什麽事情的荷乃出声叫住了她,接着从斗篷内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牌丢给她。「接着。」

接下那个不知明物体後,尼玛定眼一看,才发现她所丢来的东西是一个出入皇宫的通行证。

「谢谢你,在经过那件事後还愿意出手帮忙……」荷乃微微向她鞠躬,表示心中的感谢。

尼玛见状只是沉默了一会,接着她才又开口说道:「我这次帮忙不是为了那位,而是我欠你一次!如今我已经还完了,从今以後我们互不相欠!」淡淡瞥了她一眼後,才又再度迈开脚步,离开这个潮湿又弥漫着浓浓霉味的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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