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柳毓,你给我醒来!」随着不耐烦的催促声,穿着海军蓝百摺裙的少女不管即将春光外泄的危机,要用踹的方式叫我起床是小妹自幼的坚持。
我的头从棉被及床单的夹层间探出,染成金黄和浅褐之间色调的短发受一整晚翻滚的摧残,翘到某种无法挽回的杂乱度。
「拜托你温柔点好嘛!」我不满喊道。
小妹鄙视性冷笑几声,接着直接扯住我的头发,野蛮地拖行我到浴室。
「等等,等等,头皮要被扯下来了啦!」我按住头顶,算是为无辜受虐的头皮减轻拉扯的力道。
小妹不理会我的控诉,「三分钟刷牙洗脸,还有就算要用口水涂,也给我把那坨像赛的软趴趴东西弄得像样点。」,碰,她甩上的门板大力撞上我的脊椎。
什麽嘛!搔搔头,却发现就此手指和打结的短发纠缠在一块,想硬拔开,受伤的依旧是最无辜的头皮。
鼻孔喷气,我拿起木制直齿梳,然後伸出食指对着镜中的倒映下战帖,「就不信打不过你!」,木梳飒飒攻略,乱发嘶嘶誓死不从,头皮为自己可卑可叹忍受的伤害暗地垂泪……大战数十回,双方难分难舍,正当我觉得大刀霍霍也许比较快时,三千烦恼丝终於软化,木梳取得胜利。
刷完牙、洗完脸,用清水帮头发抓个造型,我满意地离开浴室,不知来於何方的三明治瞬间塞进嘴里,小妹完全不在乎我的意愿,解开睡衣的钮扣,替我换上高中制服。
小妹其实不是我真正的妹妹,她是住对门那户人家的女儿,从前就爱到我家串门子,因为本名叫林筱梅,熟识的人就直接昵称她作「小妹」。
不过她绝对不是哪门乖巧体贴又惹人怜爱的小妹妹,看早上催我起来的动作就知道她有坏脾气,高束俐落马尾的她是个邻里居民皆知的帅气人物。
但对我来说,她是给一直给我出馊主意的孽缘,像前个月小妹说什麽我染金发会很帅,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同学们诡异的盯视以及训导处发下的两支警告。
「我们出门罗!」
当我和小妹经过餐厅时,爸爸笑着调侃,「柳毓的一切小妹都打理得好好的。」
我握住门把的手轻颤,之後他们一定是接那句话--
「你们俩能当很棒的夫妻!」妈妈说。
我心中一条线绷断,「我走了。」不等小妹,夺门而出。
为什麽爸妈要这样……当电梯门关上之前,小妹冲进。
「喂,胡柳毓!」小妹钳住我的肩膀,如猫咪发怒般瞋吼,「你搞什麽,知道留下来的我很尴尬吗?」
我旋身转过,「小妹你干嘛要跟他们一起闹,明明你是唯一知道我是……」
小妹明明知道爸妈总想把我跟她凑一对。
「警告你!」小妹用手掌大力推我的胸膛,单手把我压制在镜子前,「我帮你隐瞒秘密,不代表我有办法改变你父母脑中的想法!」
叮咚--
电梯门开启,小妹冷哼,走出电梯,「再不走会迟到的。」
也对,我挠了挠头发。我在想什麽?小妹做得够多,她为我保守了秘密,骗了我父母。
两年前她看见我在亲吻一张照片,照片唯独的人物是五官端正的男性。
「你是同志?」
小妹帮我把衣服穿好,直视我的双眼,说:「不能告诉别人。我会帮你保密的!」
不能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