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学校的我,做什麽事都提不起劲,就连睡觉,我也睡不太着,即使身体充满彻夜未眠的疲劳。
只要我一阖上眼,我就会想起今天冯妈妈对我说的那番话,就会想起小蛋吼我走…
不知道为什麽,就连筑莹和小婵看到我,也是用着与其说冷漠,还不如说是「厌恶」的表情…
小婵除了第一节下课气冲冲的跑来问我为什麽小蛋没来外,其余时间根本不跟我说话;而筑莹,则是用一种看垃圾的不屑眼神瞄了我几眼…
我就好像在一瞬间变成了全世界最不受欢迎的人似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糟透了的感觉,一股脑的缠上了我。
第二节课下课,因为担心一个人在家的小蛋,所以我又打了一通电话去,只是没人接…
挂上电话的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在前天晚上,小蛋突然打了一通电话给我,电话里的小蛋虽然只是问我国文作业写了没,但是…那种感觉就像是刚痛哭一场过一样…
而且昨天早上一起上学时,她也魂不守舍的。是因为要搬家的关系吗?
但是为什麽我总觉得她今天的反常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其他的事…
摇摇头,脑筋不太清楚的我现在实在不适合想事情,还是先把今天搞定吧?
*********
现在时间是晚上11点多,刚赶完餐厅打烊班的我,正用冲的冲到蓝色店长那…
「店…店长…我…我能不能…薪水…小蛋…生日宴会…快结束…所以…」
气喘吁吁的我已经快要语无伦次了。
能听的懂我在说什麽的蓝色店长也实在很厉害,他由他蓝色牛仔裤中掏出一个信封交给我。
七手八脚的拆开信封,把一千五百元拿了出来,再加上刚刚才领到的餐厅打烊班、工地、家教费;嘿!两天就有四千多块了!现在只有再加上预支的大夜班薪水就够6000了…
预支的大夜班薪水、预支的大夜班…嗯?没在左边口袋,我伸进右边口袋…也没有!?
书包里?没有!!上衣口袋、衬衫口袋…都没有!?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我,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宪生,你等一下能不能帮我跟图凌拿今天大夜班预支的薪水,我晚点就要用了…』
『OK!没问题!』
这些对话是下午放学之前我对宪生说的……
我现在想起来了!席宪生这家伙!他根本忘记这回事了!
那…那现在…还差…还差…1820……元…
我抬头看向蓝色店长,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店…店长,请相信我!我真的还有…还有另一份薪水…再加上那份一定够…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我忘记去拿了!店长…请一定要相信我!」
店长还是面无表情。
「店长!那是7-11的大夜班!我有人证呀!对!我有人证…」
蓝色店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怎麽可能…我这麽辛苦…就是为了这一天呀!竟然只因为一个白痴的疏忽…就要因此而白费了吗?
不可以!!就算要我再一次下跪…
「笨蛋!」蓝色店长突然举起他的手,我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
他把那个礼物放到我的手上说:「我都已经帮你包好了!你就先送去吧!」
「可…可是…1820…」「宴会快结束了不是吗?」
看看表,已经11点半了?「店长!大恩不言谢!」紧握着礼物,我以百公尺10秒的速度往小蛋家直奔…
**********
「咦?舞会…舞会结束啦?」我连门都来不及敲就冲了进来,可是迎接我的竟然只是小蛋三姊妹和小猫两三只。
「你还来干什麽?你不去陪你的昭茹妹妹吗?」筑莹的口气和今天差不了多少,一样的怪。
「你在说什麽呀?」我决定不去理她,直接把礼物交到小蛋的手上:「小蛋,你的生日礼物…」
小蛋伸手接过了礼物。我满心期待着她猜开礼物後的反应。
不过就在小蛋拆礼物的同时,我忽然想到一个大问题:
要是蓝色店长来阴的,要是包装里不是「玻璃天堂」的话?要是里面根本没东西的话呢?如果小蛋拆开包装後发现里面是一些奇怪又恶心的东西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蛋证明了我的小人心理是错的:
「玻璃天堂!?」筑莹和小婵一齐尖叫着,
没错!红色的双心项坠,真的是玻璃天堂。
「店长不是说不卖吗?」「你花了多少钱?」筑莹和小婵马上凑了上来。
「我求了店长好久呢!」一看到她们两人惊愕又羡慕的神情,我就觉得很爽。
「不过…有一点问题,所以目前还不算完全买下它…」毕竟我还不能算是真正拥有玻璃天堂;一想到这,我就真的要感谢我那位『好朋友』席宪生…
「它是你的罗~」就在我想的出神时,突然听到蓝色店长的声音由我背後传来,着实让我吓了一大跳。
不过真正让我吓到的事还在後面:蓝色店长穿着蓝色的西装、蓝色的领带,而且抱着的玫瑰花竟然还是蓝色的!
他真的可以算是…蓝色的偏执狂吧?
不过我知道重点不在这:
「不是还差1820元吗?」我问蓝色店长,我一直以为店长是看我可怜才暂时将「玻璃天堂」借我的说。
「剩下的就当作你先预支的薪水吧?」只听到蓝色店长用一种『这没什麽啦!』的语气说。
「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筑莹发问:
「你们那天照完相要回家时,凡祯留下来求我把玻璃天堂卖给他,看到他那麽诚恳,我实在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他,所以我把玻璃天堂的实际价钱跟他说了,并且要他亲自用赚的…」
我一直在旁边胆战心惊,担心蓝色店长会把我下跪的那段说出来。
「因为凡祯坚持要在三天内买到,要在三天内赚到6000元,我本来以为他会为这不可能达成的梦而放弃的,没想到…」
「他一下课先去学妹家当家教,再来是工地的临时工、餐厅的打烊班,然後再到我店里帮忙,最後是便利商店的大夜班,才两天就硬是赚了快4000元,我如果再不卖他,不就太残忍了吗?」
听着蓝色店长一口气把我的打工之旅说完,这次换我愣住了,原来…原来他什麽都知道!
「还不快去帮你的公主戴上?」店长推了推我,…嗯?真…真的需要这样吗?
笨手笨脚的帮小蛋戴好了玻璃天堂,这才发觉:小蛋的眼匡又湿润了起来…
我仔细的端详的小蛋,从头到脚。这是我九年来从没做过的事。
嗯!果然没错!玻璃天堂戴在小蛋身上真的非常好看。
小蛋突然紧紧抱住了我,而且…一边哭还一边笑。
「你真是个…超级大呆瓜…」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一边哭着一边笑着说。
也许我真的是吧?因为…
「如果不是大呆瓜,又怎麽会爱上你这个大笨蛋呢?」
*********
「你为什麽不跟我说你要去巴黎的事?」牵着小蛋的手,我们一起到了後花园,只有我们两个人。
有点气她,为什麽这麽重大的事我竟然是最後一个知道。
「那你为什麽不跟我说你打工的事?手让我看!」
我知道小蛋是心疼我,所以我乖乖的伸出手,而把那一句:『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嘛!』吞进了肚子里。
「你气不气我误会你?」小蛋摸着我的手,突然冒出了这一句。
我假装想了一下(其实答案连想都不用想我就可以回答),看到小蛋紧张的看着我,我才慢条斯理的回答:
「我就算对全天下的人生气,也不忍心对你生气的,好不好?」
小蛋笑了出来,我也笑了。我们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奇怪,今天的月亮好像特别圆也特别美),一起吹着凉凉的夜风。
我突然觉得有一种温暖而柔软的感觉,是小蛋,她和一种莫名的、淡淡的香味一起向我靠了过来。
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我轻轻的拥着小蛋,我从不知道,拥着女孩子的感觉…尤其是拥着你心爱的女孩子的感觉…是这麽的美好。
如果真要我说的话,我会说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你从来没对我这麽温柔过耶?」小蛋突然这麽对我说。
「彼此彼此啦!你也从没这样对过我呀?」想也没想,我下意识的就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我看到小蛋的眼神,那在平常,一定是赏我两拳的标准眼神。
只是现在不知怎麽的,我却觉得,她的眼神中带有一点点乐在其中的感觉…
但是,心里又有个声音一直提醒着我,提醒我一件未完成的事…
「其实,冯妈妈有跟我说过这件事.,她说,全世界大概只有我劝的动你了。」
「去巴黎学画,不是你一直的梦想吗?」我看着小蛋,然後祈祷上天给予我勇气,让我继续说完:
「既然是你的梦想,那就去追吧?我不希望因为我而绊住你…」
我强迫着我自己,即使心中那千万个不舍不断的要我留下你;我拼命的握着拳,让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弄痛自己,因为唯有这样,才能转移你要离开我的那种痛楚。
「可是凡祯…」「等我、相信我。」我不得不打断小蛋的话,只因为我不想我的眼泪决堤…
「等我一段时间,等我高中毕业,我也会到巴黎留学的,相信我。」
看着小蛋的眼神,我知道她的心里已经下好了决定…
「那你拿去!」小蛋突然把脖子上的玻璃天堂拿了下来,
怎麽了?这是在干嘛?
「怎麽?不喜欢吗?你不是一直很想要的吗?」
小蛋伸出手指抵住我说到一半的唇,然後甜甜的一笑。
「我要你亲自送来巴黎给我,我会等你!」
看着她,我也笑了。我刚接过玻璃天堂,小蛋就伸出了手指:
「那我们打勾勾!」月光下的小蛋忽然让我有了一种冲动,於是我摇摇头。
「闭上眼睛。」小蛋楞了一下,「闭上眼睛。」我又重复了一次。
看到小蛋乖乖的闭上了眼,我竟然紧张的不知道该怎麽做了!
刚刚一时冲动下的勇气,现在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别紧张,』我深呼吸,不断的在心中鼓励自己:『只不过是接吻,又没什麽大不了的…』
…嗯?好像还蛮有效的,比较没那麽紧张了,
『对!只不过是轻轻碰她的嘴唇而已呀!没什麽好紧张的…』
於是,我慢慢靠近小蛋…
『快呀!你还在怕什麽?』
…等一下?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呀!而且…为什麽…这声音听来这麽像筑莹的?而且还是来自後面的草丛里…
我停下了动作,仔细的看着後面那丛乱动的很厉害、最可疑的草丛。因为它还不时传来筑莹和小婵的低语:
「店长,你过去一点啦!好挤!」「冯妈妈、冯伯伯,你们挡住了啦!」
「咳咳咳…」…太过分了吧?
「筑莹、小婵、店长、冯伯伯、冯妈妈,你们可以出来了!」
果然,刚刚有点到名的通通都由草丛後面出现了,
不接受任何理由,我通通一视同仁的把他们赶了回去
「真是的…」「阿呆…」「嗯…?」听到小蛋叫我,我下意识的回头…
就在那一刹那,小蛋飞快的吻了我的脸颊:
「这就当作信物罗!你一定要来找我唷~」
被偷袭的我,看到小蛋像个小孩似的顽皮笑着,我起了报复的念头:
我摇摇头,然後接着说:
「这个信物,只有我来作才能生效……」
这个报复是:给我一个吻…
玻璃天堂的玻璃映着星光发亮着,而我紧紧抱着小蛋。我相信,小蛋现在心理想的一定和我一样: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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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
牵着你在天空飞翔这样看世界不一样
有了你在身旁笑的脸庞世界或许就这麽宽广
忽然就忘记了慌张人海之中你最明亮
无意间的影响渐渐扩张你丰富我生活感想
何必寻找所谓的天堂原来我因为你不想再去流浪
情愿平凡不拥有一切也无妨
有了你在心上已然(经)是天堂
(光良--2012年专辑《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