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後知後覺 — CH1-4 幸福美滿的背後(2)

那天夜里,当我正熟睡时,迷蒙中好似听见女人的哭声,瞬间回忆起鬼娃娃花子的脸,我一边想着早知道就不该和哥哥、姐姐在睡前看电影台的重播,一边闭起眼、拉起棉被盖住脸。

可是愈听却愈感觉,那个哭声好像就近在耳边……

我在「乾脆看看吧」和「继续装死吧」这两个选择中犹疑徘徊,最後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心想再这样下去也睡不着,便一口气拉下棉被──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长发披肩的女人,她听见了声响,电影般地慢动作转过头来……

「妈……妈咪?」我试探性地问。

「诺诺,你怎麽醒了?」妈妈带着浓厚的鼻音说。

「妈咪……你哭了?」

「没有。」她擦了下眼睛,清了下喉咙後说:「我把你给吵醒了吗?真对不起。我把灯关掉,赶快睡觉吧。」

妈妈说完,就把床头的灯关了,拉开棉被躺上床,背对着我。

趁着妈妈还未睡着,我便开口问:「把拔还不回来吗?」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睡了,我只能悻悻然地闭上双眼。

其实在沉沉睡去以前,我还是一直在想:说不定现在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根本不是妈咪,只是一个披着妈咪外皮的谜样鬼怪,正准备一步步地占领我们家……

只能说,鬼片的後座力还真是强大。

那次之後,我下定决心永远不在睡前看鬼片,从此也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距离小学开学已经过了两个礼拜,一切都逐渐进入轨道。

那天是周一,老师和我们分享她的周末生活,过程中一直被同学打断(他们真的很爱问「为什麽?」、「XXX是什麽?」这类的问题),总之内容大致上是这样:老师去shopping,一件很喜欢的衣服正好在打折,之後去买剉冰,老师明明是点粉圆冰,老板竟然拿错而给她豪华水果冰……一整天下来遇上了不少好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件很真实却又非常戏剧化的事情发生了──

老师脚上最喜爱的高跟鞋,就这样硬生生地卡进水沟盖,而且是卡得很死的那种,让路过的人们看了一场笑话。

老师想告诉这个故事的结论就是:好事不可能一直发生,所以日子不可以过得太舒服……我想老师应该是被大太阳晒昏头了,才会说出此等搞笑之话。

中午放学回到家,我吃完饭後写完了作业,便爬上床睡午觉,睡梦中的我坐了七趟云霄飞车,之後非常想上厕所,跑遍了整个游乐园却没看见半间厕所,眼看就快要忍不住了……这一刻我瞬间惊醒,感觉还真有点内急,打开房门正想冲去厕所,却听见客厅传来谈话声。

我探头一看,发现是妈妈和爸爸,看了看窗外,仍是艳阳高照,这时间爸爸应该不会在家才是啊……

原本想出声叫爸爸,但即便是才小一的我,也察觉了这气氛不对劲,所以我选择继续躲着,听听他们在讲些什麽。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离婚吗?」爸爸的声音。

「……」妈妈沉默不语。

听到爸爸那句话,我吓得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也不想再听下去,只好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走回房间。

其实我一直在做梦吧?刚刚所听见的一切都是假的吧?

我把整颗头埋进棉被里,希望一觉醒来後,什麽都没有发生。

可是我睡不着。

不论是睁着眼或闭着眼,那句话都在耳边无限播放。

爸爸说的「离婚」是什麽意思?难道真的就像老师说的那样,就是我平常生活得太随便,所以上天才想惩罚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走进房间抱起泪流满面的我,轻轻地替我擦拭眼泪。

「妈咪……你、你和把、把拔真的要离婚吗?」我抽抽噎噎地说。

妈妈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诺诺想跟妈咪,还是把拔在一起?」

我嚎啕大哭:「我谁都不想分开──」

那之後的每一天,我不停地向上天祈求,拜托老天爷不要让我的爸爸妈妈离婚,只要让我的愿望实现,我愿意认真念书、日行一善,也可以不要吃生日蛋糕、不要生日礼物……

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家破碎。

而我的诚意好像真的感动了上天,虽然爸爸妈妈的感情不若以往融洽,但他们并没有离婚。

然而这场风暴,必定留下了些许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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